第九十九章 跟蹤

第九十九章 跟蹤

快到王城外面的那條大街時,疏禾從包裹里翻出一條面紗,圍上面紗,把臉部遮住。

即使回到自己的故國,她還是沒有勇氣以真面目示人。帶着絲巾方便她在城內走動,她很害怕有人認出她來,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疏禾在城內找到一家當鋪,當掉自己的手鐲,買了一套衣裳換上,那是她喜歡的男裝,一貫的大氣簡潔作風。扯掉面紗,她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流中間,看看闊別多年的地方。

她曾經在這條街上做過多少好事、耍過多少小把戲,她能完完全全的記起來,包括她給買馬的使者下藥,導致兩國交戰的事。想到最後她恨自己,恨到想抽死自己,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懲罰自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群一陣嘈雜,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清脆入耳,聽那馬蹄聲,就知道是上等的絕品好馬。疏禾順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人高馬大的赤達奴從大街那頭向這邊奔來。

就這一刻,心中仇恨的火雷全部被點燃,她想若是不能保全性命,拼他個魚死網破也無悔,總比活着受內心的煎熬要好。

她瞄準赤達奴要去的方向,悄聲尾隨,可兩隻腳比不得四踢開奔的壯馬。疏禾知道不遠的地方有處馬庄,那裏有上好的良品馬,迅速前往那裏。

挑中一匹精狀的良馬,把自己隨身的一枚玉扣作為抵押留下,她想若是能活着,一定會回來歸還錢的。顧不得賣馬人的暴跳如雷,她早已奔出數里。

北宛王洋洋得意的接見大原的信使,一副不待見使臣的模樣,想着肯定是大原前來求和的,他得拿出架子,給大原人一個下馬威。

那信使因為太焦急,懶得跟赤倫哈爾計較,否則早大開殺戒了。但是皇上說了,情況危急,不容有失,他忍住,再三解釋此信非同尋常,務必請大王即使看信,誤了大事後果不堪設想。

赤倫哈爾擺足了架子,慢條斯理的打開信,一看內容,震驚不已,許久都沒緩過氣來。

赤倫哈爾問蒙面信使:“此信是真的,那副將真的是?”

蒙面信使說:“千真萬確,這麼重要的機密事情,皇帝陛下不查清楚是不會傳信與大王的。”

北宛王想想也是,此事如此機密,應該不會造假,還有他派去監視赤達奴的侍衛說過,赤達奴懷疑過那個副將的身份,只是一直未取得關鍵證據。

現在證據確鑿,他怎麼能容忍舊王之子還活着這個事實,怎麼能容忍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活在這個世上。所以,他要處死這個對他王位有威脅的人,他要滅了所有欺騙他的人。

信上說,兩國停止交戰,處理好各自的內務再說。但是他不會公開,一旦公開他借來的大部分援兵就會立即回國,那時處理內務就沒這麼方便了,他權衡利弊一番,決定藉由外力除內患。

他這手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怕是不能如他所願。

大食的王早已接到一封信,信上說北宛王借外力除內患,這行為實在卑鄙的很,大食王立即書信一封與他的大將古引口將軍,詔喚他搬兵回國,信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賀倫達部落的大王子接到小弟的信,也知道該如何應對,一切都在潛伏,等待黎明時分的到來。

關暮遠收到雲暮的信時,悲歡各一半,這個孩子自己作的決定,外人終究是不好說什麼。信上說讓他於何時何地發動進攻,牽至住北宛的兵力,不需要發動真正的戰爭;但是他知道,不管真打還是假打,傷亡肯定是有的,還有若是賀真的計劃出現漏洞該如何補救呢?

一系列的問題呈現出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冒險。又必須冒險,為了雲暮,為了補救,為了贖罪,他都必須這樣做。

與此同時,關暮遠接到大原皇帝的親筆密信,讓他務必抓住時機,一舉殲滅北宛,若是不殲滅北宛,論罪處決。

當兩封信都到達他手裏的時候,關暮遠有一種濃厚的很不好預感,心想不可能這麼巧,大原皇帝的信來得太及時了,這時間上總是讓關暮遠覺得不安。

璟玉也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只是一時還找不出問題出現在哪裏。

自雲暮跟璟玉說了他的計劃后,璟玉一直都是不安的,中間夾雜了太多的事情,這個局越來越大,他發現不僅自己越來越沒把握,而且將軍也為此事憂心重重。

璟玉問:“將軍,到底該如何?一邊是要求配合牽至兵力,一邊是要一舉殲滅,如何抉擇?”

關暮遠望望璟玉,“你平常的那點腦瓜子力去哪裏呢?不管我有沒有一舉殲滅,你認為我還回得去嗎?單說雲暮的事情,一旦公之於眾,皇帝想給我定什麼罪名就是什麼罪名。”

“早知道如此,我們就不該......”,不待璟玉說下去,關暮遠就接著說:“我們沒有選擇,也沒有早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些,不管輸贏,我都回不去,皇帝也沒想過讓我回去;我只是擔心府里的人。”

關暮遠寫信回去,如今卻沒半點回應,他着急的怕是府里出了什麼問題。

璟玉說:“您傳過信,應該沒大問題,您不必過於憂慮。”

嘴上說不必過於憂慮,其實璟玉自己都無比的心虛。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跟雲暮約定的時間就在明日,不容得他們趕回去看看事實到底如何。

璟玉跟將軍一夜未眠,將已經制定好的計劃重新捋一遍,看看哪裏會出現臨時異變狀況,若是出現了又將如何應對。預想永遠是預想,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恐懼使人明白這樣的道理還是會置之道理於不顧。

北宛王赤倫哈爾,立即派出侍衛追趕赤達奴,吩咐侍衛務必將大原信使送來的消息報告給王子殿下。

赤達奴一路狂奔,疏禾一直在後面狂追,她還是沒看見人影,她只好順着地上的馬車痕迹追趕。

疏禾一路尋着馬蹄和車輪的痕迹追趕,追着追着,地上的印記開始多起來,道路成三岔分開,馬蹄的腳印遍佈每條道路。馬蹄的腳印多而亂,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哪裏的腳跡印是那個人經過時留下的。

看到赤達奴,疏禾滿是恨意,她抱着賭一賭的態度,選了一條認為最有可能的路線。追出去,跑了一個多時辰,發現了一處營地,估計那就是赤達奴的營地。

夜色很濃,營地守衛眾多,戒備森嚴,她即使想靠近也不是一件易事。她翻身下馬,將自己的馬栓在遠處的低洼處,那個低洼從營地的方位看是看不見的。

疏禾拴好馬,整理了一下衣衫,沒有鏡子,也不知道自己的這身男裝裝扮能否掩飾不。正當她準備從低洼處的坡下爬上來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疏禾再次隱身。

一匹快馬一掃而過,馬背上的人是侍衛裝扮,那裝扮疏禾認得,是北宛王室侍衛特有的打扮。疏禾小心翼翼的從坡下爬上來,趁着這點空隙朝着那營地跑去。

她看見那侍衛的馬直接停於最中間的營帳外,想必那就是赤達奴的營帳。疏禾在恨意之中擠出一絲異樣的預感,她心道:“赤達奴不是才從王城出來嗎?為何王室立即又派人過來,肯定是有什麼臨時突發的狀況。”

疏禾一直在遠處的隱蔽角落裏守着,那侍衛不多久就出來了,沒看見赤達奴出來。那侍衛騎着馬飛奔離開,疏禾想一定不是王宮裏出了什麼事,否則赤達奴不會還留在營地。所以,她猜想一定是軍營的事情,剛剛那個侍衛是來送信的。

若是想知道消息,就得去問那個侍衛,容不得多想,疏禾折身鬆開拴好的馬,翻身上馬,緊追而去。

那侍衛跑的不急,可能是消息送達,放鬆了不少。疏禾一直追趕,在那條岔路口時,側身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猛地離開馬背,飛身靠近那侍衛。那侍衛回頭看,只看見一匹空馬追着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為何身後有一匹馬時,一石塊飛射過去,石塊硬生生的插進那侍衛的後腦勺,人立即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疏禾從半空落於馬背上,飛身過去一腳,將正欲爬起來攻擊她的侍衛踢翻。那侍衛突然被偷襲,後腦勺一直不停的流血,很快就染紅了一片衣裳。

疏禾逮住那侍衛,奪下他腰間的佩劍,掐住他的脖子,問他:“殿下不放心,讓我來問問你,你送達的消息是否屬實?”

那侍衛聽她說是殿下的人,艱難的問:“你是殿下的人?為何殿下剛剛不直接問我?”

疏禾加重手上的力度,“殿下的隱形侍衛也是你能知道的,廢話,說,你送達的消息是否可靠?”

那侍衛明白,凡是大王、王子都有自己的不露痕迹的侍衛,剛剛看他身手不錯,想必他也沒撒謊。那侍衛掙扎了兩下說:“千真萬確,是大原皇帝親自所書,說那俘虜的副將身份是舊王之子,要儘快處理掉!”

疏禾本就很生氣,聽到這兩句話,殺心頓起,手起劍落,劍柄直直的刺進那侍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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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鄉關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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