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探子
傍晚時分,解虎回來了,又帶來了一個秘密。
“大哥,我們這一天算沒有白跑。”他喝了一大口酒說道,“我去了,老葉說這東十三一向心高氣傲,任誰不服,自己拳腳又不利索,口氣卻是硬的很,老葉讓他反省,他就跑了,之後動了打劫的歪心思,你道他只找了這麼一票廢物點心就這麼順利打劫了人威遠鏢局的鏢么?”說時,站在一旁的那個和東十三一起的小嘍羅瞟了他一眼。
“便是如何?”翟三往嘴裏丟了一筷子肉又問。
“我先是去了趟威遠鏢局,老葉說他們原本是換了路行走的,就是聽說東十三要劫他們的鏢,可是他們半夜出發,天亮時馬車卻在這谷中出現,原是威遠鏢局的押鏢師做下手腳,說東十三要動歪腦筋的也是他傳出的話兒,其實是他與東十三合夥設計了老葉,但是這東十三也太不地道,出發前給這些馬夫,和鏢師的人喝的酒里下了毒,待行至山谷時,夥同這些人又用毒箭埋伏,兩毒相剋,那些人就一命嗚呼了。”解虎喝完一小壇酒,又拿了一壇來,翟三擰着眉頭問着:“這不是幹了件多餘的事嗎?為何要殺兩回?”
解虎又笑道:“是啊,我也是不解,但是當我去飛馬縣的縣衙里看見一個人的時候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翟三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看他,那官印正是飛馬縣衙所有。
“看見誰了?”翟三問。
“東十三!”解虎一拍桌,我立即一愣,連那小嘍羅也愣住了。“東十三不是叫咱們殺了嗎?”翟三問。
解虎擺擺手道:“咱們殺的,是東十三教人易容的,這事兒說起來太複雜,早先,東十三隻是衙門裏的一個行事,雖然有些拳腳功夫但為人直爽,不會溜須拍馬,一直就是鬱鬱寡歡,後來他的頂頭上司犯了事,想拿他頂缸,他一怒之下就逃了,結果那頂頭上司有個朋友,會易容,就找了個犯人易容成了東十三,本是要秋後問斬的,誰知道,衙門突發大火,那犯人趁亂溜了,監牢裏有幾具屍體,那縣衙老爺就說犯人被燒死了,私下就讓人四處尋找,卻一直未果。
“過了些年,真的東十三又回了飛馬縣,想找那縣老爺報仇,可是那老傢伙早回鄉了,又來個新上任的,也是個酒肉知縣,而那個假東十三打聽了真東十三的身份,就索性把自己當成真的,去威遠鏢局謀了個差事,四處跟人吹噓,但鏢局給的銀子少,不夠他花天酒地,於是就動了劫鏢車的念頭,後來把自己搭上一條命,而他們劫的,正是飛馬縣新上任不久就要辭官的縣老爺,據說那個真的東十三有個專會制毒的朋友,現在,那個真東十三拿着真印,坐鎮飛馬鎮,改名叫什麼趙永年,就是被咱們殺了的縣官,你們現在明白這其中道理子吧?”
我聽完琢磨着,翟三笑道:“這卻是個連環計啊,借咱們的手除了知情者,自己坐擁縣衙,這個人心計實在是高。”
我仰頭喝酒,片刻對他們說:“以後那威遠鏢局還是照以往的規矩辦,另外給真的東十三,不,趙大人送份厚禮去。”“送禮?送什麼禮?”解虎問,我笑着說:“東十三的人頭!”
解虎看了看翟三,二人同時大笑起來。
待我們喝得夜幕深沉,翟三才扶我回了我的木屋,又放了壺茶在我的床頭這才回去睡了。
可是第二天天未明,突然聽見外面人聲喧鬧,又有人嘰嘰喳喳地來拍我的門。
“大哥,大哥!”我揉着腦袋披了衣裳往外走,外面陽光正好,是我起的晚了,我站在門口伸了伸胳膊腿,一旁的解虎也拿着兩塊圓石頭在手裏轉着走來問了聲好就向人堆里看了過去。
“這一大早的鬧鬧喳喳的,幹嘛呢?”解虎高聲喝着。
“報告二當家,大哥,咱們弟兄抓着一個探子!”說時向後一揮手,我和解虎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幾個弟兄正圍着一個漢子,他被五花大綁着一身一臉的土。
“探子?膽不小啊,敢來咱們小常勝山打探,你沒打聽打聽,以往那些探子都給山下的那些花花草草當了肥料了?”解虎說著一步一晃地走過去,我也跟在後面。
“逮着個探子也往山上帶?樹底下沒地方埋了么?”翟三走近來說著,遞給我一個茶壺,我喝了一口漱了漱口,把茶壺還給他,轉身坐在草棚下,手在桌上拍了拍,有個小兄弟立馬給拿了一小壇酒來放在我手邊,又拿來一碗米粥和小鹹菜來。
“他說要找咱們大哥報仇,俺們幾個抓不住他,還是把他弄進陷阱里才逮住的,罵咱們大哥是膽小鬼,不敢跟他比劃。俺們一聽這小子太囂張,就拉上來讓大哥發落。”一個小兄弟說著。
解虎扭頭看看我,不等我說話,抬腳就踢中了他的肚子,那人向後退了幾步卻並未摔倒,解虎笑道:“喲,看來是有兩下子哈,來來,你虎爺好久沒跟人動過手了,咱們先比劃比劃。”解虎說著把手裏的石頭給旁邊的人,但是那人卻不理他,只是低沉着說:“我是來找你們當家的,你是當家的嗎?”
“哎喲,大哥,這小子還瞧不上我呢。你是他媽什麼玩意兒?你虎爺跟你動手還是給你莫大的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啊。”說著上手去扇他耳朵,誰知一巴掌揮過去,那人倒是機靈的一閃身躲了開去再一轉身到了解虎的背後,抬腳踢中了他的后腰,倒把解虎踢了個趔趄。
我正端着碗喝粥,這一看倒是來了興緻,一腳踩在椅子上,一面讓前邊的小兄弟讓開,我就着小鹹菜看起戲來:“給他鬆綁,讓他倆對兩手。”我說著,立即有人上去給他解繩子,那人回頭看了我一眼,解虎已經轉身向他撲了來。
他向後一跳躲開那一撲,抬手就抓住了解虎的腕子,解虎一見立即收手再伸手向他面門劈來,他們一個躲着就是不出手一個步步相逼糾纏不休,我看得有趣,卻是一時間塵土飛揚,我站在條凳上看着,這時,突聽解虎哎呀一聲飛出一群被弟兄們抬手接了,而那人的上衣被扯爛,露出結實的胸膛來,身上一塊塊像石頭似的棕色肌肉發著光,還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