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會晤
那幾車貨物在洞中倉庫里堆了一堆,十多個弟兄圍着看,翟三在一旁記賬,他是我的三當家,雖然看着人高馬大,身材槐梧,一身肌肉鐵打銅鑄一般,面目看着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卻心細如髮,山寨里每一筆開銷都記得仔仔細細,我讓他管賬放心的很。
此時我見他計賬,就在一旁去看那些貨,二當家解虎指揮着兄弟們將東西歸類碼放,不一會兒拿來一個小錦盒,對我說:“哎,我說大哥,這是好東西,瞅瞅。”
我一看,那錦盒裏是一支上好的玉鐲子,色澤光潤,成色上好:“不錯嘛,這個市價得多少銀子?”我問他,他想了想說:“怎麼也得上千兩銀子。”
“拿去變賣了買糧食吃。”我把鐲子放進盒裏遞給他,他趕緊說:“快別浪費好物件了,你快留着吧,不然哪天讓哪個小崽子偷了買酒喝。”
“好吧,我收着,哪天你們誰娶媳婦給你們。”我說著隨便往懷裏一收,解虎笑了笑轉身又招呼人去,我轉身出了山洞。
“大哥,那個威遠鏢局的葉總鏢頭求見。”剛走出山洞,守門的兄弟就來報告。
“這麼快?是啊,幾車貨就這麼丟了,也是不甘心,讓他上來吧。”我揮了揮手。
我轉身坐到桌旁,幾個弟兄都在一旁坐着,見我過去拿出一壇酒來拍開封紙放在我面前一面說:“這是咱們三哥新釀的,您嘗嘗還成不?”
我拿起來先是聞了聞,眉頭一展贊了一句好,仰頭喝了一口又是一句好:“別說,老三這釀酒的水平又見長了,這酒入口醇厚,比那鎮上的杏花村可要強上太多了,以後不買他家的酒了。”說完我又仰頭喝下幾口,渾身被這酒勁一衝,頓時舒展不少,又有人切了半盤豬頭肉來放在一旁,我一面吃一百喝,不覺半壇就下了肚這才看見幾個弟兄從那洞中上來,身後跟着三四個威遠鏢局的人,打頭的,正是葉進,叫總鏢頭。
看見他我沒起身,還是慢慢飲我的酒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他倒是客氣站在我面前做了個揖笑道:“見過大哥,方才之事我也是才知道,那東十三不仁不義,私自劫了我的貨,多虧大哥出手,替我宰了那個小人,不然,我可損失慘重啊。為了表示謝意,特備薄禮還請大哥笑納。”說著讓開一旁,身後二人立即從肩上放下一個擔子來,幾下解了繩索,開了箱蓋,露出裏面幾個銀錠子和一些上好的布料來。
“嘿,你威遠鏢局新開張沒幾個月,收入微薄,一下子就拿出這許多銀兩來,實屬不易,銀子我不要,快快收回去,留着給你的弟兄們當口糧,省吃儉用的還能撐上幾個月。”我用眼角掃了掃他的箱子望着屋檐上的天說著,抬腳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一聽我這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幾分,立即說道:“許是大哥有何誤會?那東十三確是已被我趕出鏢局,今日卻劫了我的鏢來,如若不信,我自有證人,還望大哥您能……”我一抬手止了他的話頭,這時,解虎從洞中出來,下了石階遠遠喊道:“喂,葉總鏢頭,你這老小子也忒不地道了些,想我大哥在這小常勝山上何時吃過這個虧去?你也不打聽打聽,山下來來往往多少人,誰有你這般順暢?我大哥當你是兄弟一般看待,你可好,叫個東十三來噁心咱們,怎地?是嫌太平日子過的煩了不成?以後別往這條道上過我告訴你,別說我們大哥不樂意,就是我這關你也過不去。”解虎說著走到桌邊來,早有人讓了位置讓他坐了。
“這,這怎麼話說的,唉,二位大哥,二位爺,我,我是真不知道上一回東十三來做下愚蠢之事,回去我真真訓斥了他一番,他一氣之下與我動起手來,我這才把他趕走了,可,今日之事我也是所料之外呀。”葉總鏢頭確是急了,攤着雙手直跺腳。
“我們大哥今日裏着實是發了怒了,把東十三和他那幾個兄弟盡數砍了腦袋,想必你是見了,你快下山,從此再不來往,若是再犯在小常勝山腳下,不必我大哥出手,我先拿了你的腦袋!”解虎一拍桌子,見葉總鏢頭一臉茫然,又指着他罵道,“我大哥非是惱那東十三個活王八,他那點功夫根本不是咱們大哥對手,兩三下就踢翻在地,他惱的是你平日送些日常貨物進出,我們何時為難過你?怎地如今這是熟絡了,就不把咱們大哥放在眼裏了?你怎敢稍帶着官家裝扮成商人過往?當真不知道咱們大哥對那些當官的恨之入骨嗎?你是嫌脖子太硬,想來試試刀不成?”
葉總鏢頭一聽頓時怔住了,打量着我們二人好半晌才問:“官,官家?什麼官家?不就是普通商人嗎?我不,不知什麼官家啊。”
我一拍桌,桌上酒盞子亂跳,探手就從一旁拿下我的馬鞭子來抬手一甩,鞭子就纏住了葉進的脖子,他手下一見忙要出手,一旁的解虎也跳至面前,葉進忙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妄動。
我一扯馬鞭將葉進拉到長凳上一腳踩中他的肩膀,將馬鞭向後扯着低頭喝問:“你給老子來這套?掛羊頭賣狗肉的手段是老子玩剩下的,你也跟那班死人一般想要試我的腦筋不成?他們找你趟鏢,你卻連他們的身份也不知?”說著我手下一緊,他的臉立即紅漲起來,那兩個跟班急道:“我們總鏢頭的確不知,來時只說是商人。”
“老子在問話,誰讓你們答的?”我一扭臉,他們身後的弟兄早一人一腳將他們踢倒在地一腳踩了後背。
“我,我確是不知,不,不知道大哥,又,又是如何得知的?”葉進聲音嘶啞道。“我的弟兄從他們的包袱中搜出來的!你是懷疑我冤枉你嗎?”
“包袱?我,親自,裝的車,並未,見什麼,包袱,只有,他們夫,妻二人,身上帶着,個花布小包,說是,隨身的,銀兩,卻,還讓,我瞧,過,只是,一些散,碎銀,子,並沒,有,什麼,證明他,們是官家的,物事啊。”他用力地說道。
我一甩手將他甩旁,收了馬鞭道:“只由你一人說了,無憑無據,我怎信你一面之辭?你這班弟兄也自是向著你說話。”我一腳踩着長凳用馬鞭指着他罵道。
他伏在地上好一陣咳嗽,這才慢慢起身說道:“他們自是有意隱瞞我也無據可查,如若大哥不信,我無話可說,但我葉進卻是對天發誓,如若我有意犯了大哥的忌,讓我不得好死,也罷,今日那貨主已死,幾車貨物便留給大哥當作賠禮,我這就去查明,找了證人來向大哥有個交待,只是,給我幾天時日,這幾日,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們人馬安全過往可好?”
“哎,你個老小子還跟咱們划價兒?”解虎聽了上前一步指着他喝道,我聽了一擺手道:“便與你七日,這七日內我不動你人馬,七日後,你沒有回話,我小常勝山腳下便再無你威遠鏢局可行之路!送客!”我又一拍桌角,幾個兄弟推搡着他們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