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恥山會涎臉
再說那涎臉（厚臉皮）鬼在無恥山寡廉洞中稱王，在他身邊還有個軍師，思維縝密周詳，行為穩重，人們就給他起了個混名叫做伶俐鬼。
這伶俐鬼和涎臉鬼這一天正在聊天，那涎臉鬼就問：“這一連幾天不知道怎麼了，沒看見綿纏鬼過來呢？”
伶俐鬼答道：“可別說他們了。自從他們學了大王的法兒，那四個鬼就各人只顧各人的，那還會想到來孝敬您？那齷齪鬼恨不能粘掉您一層皮去，那仔細鬼更是連半文錢都捨不得。至於那急賴鬼，沒什麼事更是不會來您這裏賴着，還有綿纏鬼，沒事也不會來您這綿纏，他們不來您還不燒高香。還想他們幹什麼？”
涎臉鬼笑着說道：“呵呵，你說他們一來就會佔俺的便宜，難道俺就不能去占他們點便宜嗎？俺就拿上這一副涎臉（厚臉皮）找上門去，就算他齷齪、仔細、急賴、綿纏，也一定要從他們身上摳出點油水來。今天正好清閑沒事幹，你先在這裏權管這山河，等我先找那綿纏鬼一趟去，有什麼不行的？”
那伶俐鬼只好稱是，說：“您看着辦吧！”
那涎臉鬼於是就帶着他那一副“涎臉”出了寡廉洞，下了無恥山，渡過了一條叫“唾沫河”的大河，遠遠的望見了一座破廟。
在那廟旁邊蓋着一座茶房，齋上寫着四個大字：“施茶結緣”。
這涎臉鬼再看那破廟的情景：
走廊都倒塌，正殿歪歪斜斜。
把門的小鬼像只剩下了半個頭，倒是還怒瞪着眼，揚着眉毛。
那殿中的判官像連腳都沒了，還是鼓着肚子握着拳頭。
殿前的石階下，滿眼都是綠油油的蒿草，那破敗的牆頭上，還有黃鼠狼在偷看人。
大門上已經沒有了牌匾，分辨不出這廟宇叫什麼名字，廟裏的供奉的聖像連帽子都沒有，也猜不出來是什麼神靈。香爐裏面一堆堆的都是梁間和屋頂掉落的土，那供桌上，野草都生根發芽了。
大概是廟裏的僧人懶惰，不男不女的瞎胡混，（才使得小廟破敗）辜負了那些善心人的施捨，浪費了他東奔西走的苦心經營。
正是：若教此廟重新蓋，未必人來寫踱頭（傻頭傻腦）。
（就算想要重新蓋這廟，也不見得有人當這冤大頭。）
涎臉鬼看了一陣走進了茶庵，只見有兩個大漢在那裏吵吵嚷嚷的，這涎臉鬼也坐在了凳子上，施茶的和尚這時就拿出了三盞茶。
其中一個漢子問道：“你這茶庵緊挨着這座古廟，晚間就不怕有鬼嗎？”
和尚說：“怎麼不怕？只要關上門，不去理他就算了。”
旁邊另一個人說：“你們說起鬼嗎？俺那村裏面有個通風老兒，他家有一個女兒，真是生得千嬌百媚，卻被一個叫綿纏鬼給纏住了，折騰的眼看就是等死的命。也是她命不該絕啊，忽然就來了一個叫鍾馗的，他領了許多的兵將，專門就是找鬼斬殺。昨天夜裏就抓住了這綿纏鬼給斬了！”
誕臉鬼在旁邊聽了他這一席話，暗自吃了一驚：“我說奇怪，他這麼長時間不來。”又問那說話的人：“老兄你說的這事情是真的嗎？”
那人說：“怎麼不真了？我就在他們家隔壁住，親眼所見。”
這涎臉鬼聽了，趕忙逃走，那情形像是喪家之犬，又像是漏網之魚，一路就跑回了無恥山。
伶俐鬼上前扶着他，問：“您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涎臉鬼說：“俺打聽到了一件棘手的事，跑回來和你商議。”
伶俐鬼問：“是什麼棘手的事？”
涎臉鬼於是又把山下那個人的話述了一遍，問道：“既然說他是專門來斬鬼，那咱們都有這個鬼號，萬一他尋了過來，可怎麼辦？不如咱們就先下手的為強？”
伶俐鬼想了想說：“不行，我想他只是從這裏路過，一定不會久住。咱們就先把洞門關上，躲他幾天，等到他過去了，咱們再揚眉吐氣也不晚。古人說：知彼知己，百戰百勝。這才是兵家的主要策略，不能魯莽胡亂行事。”
涎臉鬼搖頭，說：“我的意思是，第一可以給綿纏鬼徒弟報仇，第二就是滅了他也可以絕了後患。怎麼你總是這種想法，豈不是長了他惹威風，滅了自己的銳氣？”
說完就把伶俐鬼晾在那不理他，自己走到后洞去了。
伶俐鬼好心卻弄得滿面沒趣，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本是投了那楞睜大王，心想跟着那個大王能做些大事，但不曾想他既傻愣又優柔寡斷的，跟着也不能有大作為。現在又來到了這裏，見他臉皮這麼壯實，心想能共謀大事，不想又是一個有勇無謀，除了那一張厚臉皮，別的一無是處。眼見那大禍臨頭，馬上就殃及魚池了。古人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聽說那風流鬼為人倜儻，俺不如就離了（涎臉鬼）去投奔風流鬼算了。”
於是立刻收拾了行李，悄悄出了寡廉洞，就投奔那風流鬼去了。
再說說鍾馗這邊，他們正喝酒聊天，說起了綿纏鬼的師傅就是那涎臉鬼。
鍾馗問：“俺想也一定要把那鬼斬了才妥當。但是不知道那無恥山在什麼地方？”
通風搖頭不知，說：“想必那山也不是很遠，我們慢慢再找人問路。”
說話間，只見那鬼蝠這時候振翅就飛了出去，鍾馗高興的說：“倒是忘了我們這個嚮導了，跟着它就行。”
然後就起身告別了通風，與咸、富二神率領着陰兵，跟在鬼蝠往前一直走，不久就出現了一條大河攔住去路。
鍾馗找了當地人詢問。
回答說：“這河名叫唾沫河。從前是沒有這條河的，只是因為這無恥山的寡廉洞裏來了一個叫涎臉大王的，招惹的是人人唾罵，罵人的唾沫星兒日積月累，後來就流成了這一道大河。這河面雖然寬，其實底下並不深，老爺們只管放心過去。”
鍾馗聽他這麼說心中大喜，放他去了。
一眾人過了唾沫河，前面不遠就看見了無恥山。
那山是一副什麼景象：
“不誠石”堆得滿地都是，“沒羞岩”高聳直入天空。
瞑耳攢蹄，換打虎峰巒偃卧；張揚舞爪，脫水浪溝壑間行。（山峰重疊，溝壑交錯）
“鬼眼松”沿着山坡長得到處都是，“不清柏”滿山溝里也都栽的整整齊齊。
可惜那洞就算有多清廉，想要避開鬼魅到遠處去，
如果那山也能知道羞恥，也害怕涎臉不敢到近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