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稀奇寺借宿 兩神訴冤屈

第三章開場詞

漫說子云才，無見幫扶志已灰，彈鋏迴文何處去，哀哀說道，傷心淚滿腮，冷眼怕睜開，滿目難看似插柴。幸有寬皮裝了去，談談搗大，欺人為甚來。

右調《南鄉子》

終軍（約前133～前112），字子云，西漢濟南人。西漢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少好學。18歲被選為博士弟子，受到漢武帝賞識，封“謁者給事中”，后擢升諫大夫。他曾先後成功出使匈奴、南越。戰前“請纓”的典故就是出自他出使南越的故事。

鬼蝙蝠領路，鍾馗領着這隊陰兵，一路就來到了陽間。

人間這時候正是陽春三月，眾鬼都變化成了人的外貌，一邊欣賞着沿途的桃紅柳綠，青山綠水，一邊趕路。

走了一段，遠遠望見在一灣綠柳環繞中，幽幽的見出一座古寺。

鬼蝠早已經振翅快速飛去。

鍾馗回頭向咸、富問道：“咱們不如到這寺裏面休整休整再趕路，怎麼樣？”

兩人一起點頭稱是。

緩緩行進，片刻就走到了這寺廟前，抬頭看見那寺門上掛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三個字——“稀奇寺”，這寺院又是什麼光景？

只見那琉璃瓦在陽光下耀耀生輝如同碧玉，朱漆的大柱交相輝映。

白雲般的台階，打磨的很是光滑，綠油油的屋檐廊畫，也是漆畫的十分整齊。

第一道山門下正斜歪着兩個金剛，齜牙咧嘴，兩目圓睜，威風凜凜。

二道門裏端坐的是四大天王，一個托着寶塔，一個拿着傘，一個懷抱琵琶，最後一個拿着劍，像貌堂堂，分列兩旁。

向左邊一排看，為首的是南海觀音菩薩，率領着十八羅漢。

右邊為首的是地藏尊者，陪坐着十殿閻君。

正中間是三尊大的古佛，各自在一蓮台上，眉目低垂，慈眉善目。

還有兩位伽藍，在香案后拱手相對而立。

還有一尊彌勒佛，正張着大嘴，哈哈大笑。

最後還有一尊站立的韋馱像，手中捧着降魔杵，一臉嚴肅。

鍾馗就領着眾人走進了這寺中，知客趕忙迎接了出來，到近前便問道：“尊官是哪裏的貴人來遊玩敝寺？”

鍾馗說：“俺們今天路過此地，正好看見貴寺院如此**，特地來瞻仰一番。”

知客於是就引着鍾馗拜了佛祖，參了菩薩，又帶着他就到了後殿，拜見彌勒大佛。

四處走了一會兒，就請到了僧房客室中。

喝完了茶，那知客又問道：“老爺您到小寺，我等本應該早準備一些素齋飯菜。只是因最近新來了一個火頭（廚師），十分懶惰，所以沒有立刻備齊飯菜，不知道您有什麼要求？”

鍾馗道：“俺們從不吃素，你就替俺們準備一些肉再打些酒來就行了。”

知客聽他這麼說，只得趕忙跑去買了幾塊熟肉，又打來了幾瓶酒，送到了房內。

只見鍾馗挽起着了袍袖，拔出寶劍將那肉割成小塊，隨後就撩起頜下長須，露出了一張大嘴，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一口酒，一口肉，毫不客氣。

咸、富兩人也陪着吃了一點。

轉眼酒足飯飽，杯盤狼藉，鍾馗歇了歇，又問咸、富二神：“先前的時候在閻君那裏俺走的太是匆忙，還沒有來得及問你們兩人的身世過往。這來陽間的一路上又急於趕路，這時才有閑暇，二神正可以講講，讓俺也能聽個明白。”

咸淵先是嘆了口氣說：“俺本來是一個寒微的儒生，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隻身一人，整天就是寫寫詩作作賦。沒想到今時不同往日了，寫詩萬千也做不成半片衣裳，更不能抵禦寒。這個‘賦’與那個‘富’真是相差太遠了，寫了滿滿的一箱子，卻換不成產業更換不來吃飯的傢伙。每天感覺嘴和肚子就像海，又沒有活計。就這樣窮困到底，正想要去投親戚，可是那些親戚們不但不可憐我，反而譏笑我；想要去投靠朋友，可是那些朋友不幫助我，反而躲我遠遠的。家裏的妻子交滴無已。因此俺就離開了家鄉，四海遊盪。奈何這他鄉的人情與故土是一模一樣的，那風流的人嫌俺過於迂腐不變通，換了那些糟腐的人又嫌我狂妄。再後來俺一路游到了都門，非常受賀知章老先生的賞識，那年也這正好是大比之年，承蒙賀老先生錄取為了探花及第。沒想到那宰相楊國忠想要讓他的兒子做狀元，賀老先生嫌那人狗屁文字不通，不肯將狀元授給他。那楊國忠就向皇帝奏了一本，誣陷賀老先生朋比為奸，閱卷不明。後來朝廷就把賀老先生罷職，將我也一起革退了。俺這大半生四處流浪，剛剛有了這知遇，轉眼又變成了畫餅，真是命薄如紙，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當時因為氣憤不過，就一頭撞死了。閻君可憐俺，正想向天庭奏明緣由，正好趕上主公尋求輔佐。俺現在能輔佐主公，也可以所是重見天日了。”說完，傷心不過號啕大哭起來。

鍾馗也嘆息：“真是命苦，命苦啊！你的遭遇幾乎與俺相同。俺今日就先拜你為行軍司馬，等到日後咱們功成之後，再奏明上帝知道，那時候在封爵拜候怎麼樣？”

咸淵含淚拜謝。

這時見富曲也早已潸然淚下，鍾馗轉而問他：“按照這麼來說，推想你的來歷，也是十分艱難了。”

富曲用袖子擦了擦淚，說道：“俺本是將門之子，自幼就喜歡起騎馬弓箭這些，還有百步穿楊的武藝，奈何生不逢時，運氣不佳，多次考舉不能中第。後來就投靠了哥舒翰。那年正趕上了吐蕃作亂，哥舒翰就命令安祿山前去征討，又派俺當他的後援軍。安祿山因為遺失了戰機，被賊軍圍困在陣地中，是俺不顧生死的前去把他救了出來。回來時哥舒翰要斬了他，他求了楊娘娘的情面，向明皇說道：‘我這主將兵敗，都是因為那些輔助的人不肯出力的過錯。後來不分青紅皂白的竟然將俺給斬了。這段奇冤，俺真是沒有地方申述啊！今天能夠遇到主公，正好可以（用去斬鬼）排遣胸中的憤懣。”

鍾馗聽完又一陣嘆息道：“真是可憐！俺拜了咸富為行軍司馬，那麼就拜你為開路先鋒怎麼樣？”

富曲立刻跪下拜謝。

兩神又問了鍾馗的過往，鍾馗也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兩神也是不勝嘆息。

真是：愁人的事情不能對發愁的人說，說起這些愁怨就能把人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