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我是來接人的

第二百零二章我是來接人的

200、我是來接人的

新島,夜,10點。

東方大街沿途仍有許多觀光車,導遊在隆隆的車聲中滔滔不絕地向遊客介紹這裏的風光——朝南邊前行3000米便是總統府,往北上便是著名的商業中心。其實在距離連雲偉所住的酒店不遠處,便有相當不錯的紀念品商店,專門面向觀光客,價格便宜,品質保證,再一直往北走,商店會越來實用,飯店的檔次也趨向與家常,但街邊的雜草也更茂盛。

不過這樣的觀光車從來是不到那邊去的,通常在跑馬場附近轉一圈也就結束了,當然,如果觀光車上的遊客都趨於年輕化,導遊會與大家討論,是否選擇一些比較有‘本地特色’的酒吧去坐坐。畢竟這四個字還是十分吸引人的,大部分客人都會按下‘同意’鍵。

到達那片區域之後,連雲偉與導遊打了個招呼,便獨自打車離去。到達拉普拉多酒吧的時候,已經是11點,但對於這片區域,深夜11點猶如凌晨6點,充滿了活力與精神。

酒吧的停車場坑窪不平,到處都是積水,來此停泊的車輛只好儘可能躲開這些深坑,以免損壞自己的輪胎。酒吧看上去很普通,不過是一間單層水泥建築,外牆漆成了濃淡不一的藍色,中央是黑色的鋼鐵大門。酒吧里樂聲悠揚,正放着飛兒樂隊的《千年之戀》——如果一家酒吧里放着如此柔情的歌,這足以證明這間酒吧的經營出了問題。

酒吧裏面黑得像是惡人的心思,只在一角有淡淡的粉色燈光。聚光燈照射下的舞台下,一個身材粗壯、皮膚粗糙的舞娘正向一小撮已經酩酊大醉的酒客賣弄自己並不豐滿的胸脯。一個酒客起身將一美元塞進舞娘的弔帶襪里,趁機在她身上揩油,舞娘想轉身避開他,但沒有人願意為她出頭,與那隻臟手相伴的只是一群人的口哨。

一個胸部豐滿、雙腿修長的女郎扭身走向連雲偉,從她身上僅有的布料便可看出,她與舞台上的舞娘應該是好同事。

“我叫勞拉,你想喝點什麼嗎?”

“給我一瓶蘇打水,給你自己也買點喝的。”

連雲偉右手掏出一張面值10美元的紙幣,左手食指在紙幣上彈了彈。

她接過紙幣,一邊走一邊扭動着腰肢,回頭飛吻,“等我,我很快回來。”

果然,不到一分鐘,勞拉又出現在連雲偉面前,手裏拿着蘇打水與他自己的飲料,但沒有找回零錢。

“這麼貴?”

勞拉把手伸過來,貼在連雲偉的大腿內側,手指輕輕地抓撓,將嘴唇俯在他耳邊輕輕吹氣,“花這麼點錢是值得的,如果你想,可以得到更多哦。”

“我是來這兒找人的。”連雲偉並沒有推開這姑娘,只是輕輕地告訴她。

“看來你已經找到你要的人啦。”勞拉賣弄着廉價的性感,向連雲偉靠得更近了。

“我又高血壓,醫生說我不能太激動。”連雲偉轉過頭,不去看那即將湊到自己臉上的東西,眼睛盯着酒吧櫃枱上廉價的酒瓶。

勞拉笑了,長長的指甲劃過連雲偉的手背,留下一道白色印子。連雲偉咳嗽一聲,小心翼翼地抽出她的手,放回她自己所在的椅背上。

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連雲偉,勞拉的眼睛裏的神采彷彿被什麼遮擋住,黯淡下來。其實她很聰明,她的眼眸中不僅僅有脫衣舞娘的狡黠,還有清純的靈動,連雲偉很奇怪,她是怎樣讓狡黠與靈動這兩種截然不動的特質在她的身上和平共處的呢?

“我明白了,那你究竟是什麼人?警察?送傳票的?收債的?你身上有種氣質,我見過,我應該知道的。”勞拉將身姿坐低,眼珠向上看着連雲偉,像只狡黠的貓。

“什麼氣質?”

“危險的氣質。”勞拉停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說法,“總覺得你來這裏就會帶來壞消息,或者說,你本身就是壞消息?”

“我告訴過你,我是拉找人的。”連雲偉掏出兩張二十元面值的美元,放在勞拉的手上,“拿去買件衣服?”

“喲,夠我買一套衣服的了。”

“嗯,你身上這種,夠你買兩套的。”連雲偉的語氣中沒有嘲諷之意,只是就事論事般平淡。

勞拉再次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清純得像是剛剛從最封閉的大山裡走到城市,她將鈔票塞進胸罩,一隻手放在連雲偉的手背上。

“那你現在告訴我,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他叫雅克,外號氂牛。”

勞拉的眼角不自覺地抽了抽,視線朝吧枱對面瞟了一眼,然後身手從胸罩內將那兩張鈔票拿了出來,遞還給連雲偉。

“幫不上你,不認識這個人,錢還你。”

“我有錢事情需要他的幫助,既然你不認識也沒關係,這錢是你的了。”

“我得走了。”

勞拉想了想還是將錢收了回去,站起來離開。連雲偉看見她和酒保說了幾句話,便走進一間寫着‘閑人勿進’的牌子的房間。連雲偉知道那門后是什麼地方:一間昏暗的更衣室、一間無法上鎖的廁所,還有幾個除了椅子、避孕套和紙巾再無其他東西的空房間。

或許,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聰明,連雲偉想。

舞台上的舞娘結束了表演,撿起落在台上的衣服朝吧枱走去,酒保立即宣佈下一場表演開始。這次是一個個子高大、身材豐滿的金髮女郎,白色的肌膚在燈下像是絲綢般發光。剛一上場,便引起滿場興奮的歡呼聲。

連雲偉也站了起來,沿着吧枱走向後門,走到酒吧外面的小巷。

外邊剛剛下雨,蒙蒙的雨霧中,一切都變了模樣。連雲偉沿着後門走向左側,那裏有一個半滿的垃圾桶,旁邊堆積着空啤酒桶和啤酒箱。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連雲偉轉過頭,來的人身高足足有190厘米,體型健碩得像是摔跤運動員,剃着光頭,眼睛很小,年紀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左耳上閃耀着一隻金耳環,粗大的手指上戴着戒指,穿着鬆鬆垮垮的灰色T恤與灰色褲子。

“不管你是誰,給你十秒鐘,從我地盤上消失。”來人惡狠狠地說。

連雲偉嘆了口氣。

下着大雨,我他媽沒帶傘,連件雨衣也沒有,站在一個三流小酒館的後巷,被一位壯漢威脅。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選擇。

“氂牛氂牛。”連雲偉親熱地叫道,“我的天,你我們多久沒見了?難道你不記得我了?”

壯漢皺起眉頭,連雲偉朝前走了幾步,雙手攤開,滿臉熱情的笑容,右腳突然駛進朝對方的兩腿之間踢了過去,壯漢根本來不及喊叫便轟然倒地,雙手抱住襠部,頭撞在水泥地上開始乾嘔。

“下次你就記得我了。”

連雲偉再次一腳,踢在壯漢的腰部,看見壯漢的腰間有一塊凸起,便彎腰從他腰間拿出一把手槍,那是一把已經上膛了的貝瑞塔,挺舊的,應該用的次數不少。連雲偉三兩下拆成零件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後將那壯漢扶了起來,讓他倚在牆上。氂牛光禿禿的頭上全是雨水,褲子也被地上的污水弄髒了。

氂牛緩過起來,雙手撐在膝蓋上,怒視着連雲偉。

“你還想再來一次?”

“不,這種招數只能來一次。”連雲偉蹲下身子,看着氂牛,笑容可掬。

“那你想怎麼樣?”

連雲偉從腰間拔出自己的瓦爾特P99,上膛,將槍身湊近氂牛。“下一步,便是最後一步,演出結束。”

“哦,你有槍啊,嚇死我了。”

“我知道,看着我。”

氂牛想儘力站直,本以為自己可以,但最終不得不再次彎下腰。

“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我不知道,你說你是來找人的,找我。”

“對的,找你。”

氂牛的說話有些困難,連雲偉覺得,自己剛才的兩腳踢得太狠了,第二腳不應該踢腰部的,踢手臂或者大腿會好得多。

“那你是誰?”

“有一位警察,前幾天被搶了手槍,據說這人,現在被你們守着,我想把他接回去,明白了么?”連雲偉突然有些暴躁,想抬手扭斷這傢伙的脖子,然後再扔進陰溝里。

“你是來接人的?”

“對,我是來接人的。”連雲偉忍住了火氣。

大口地呼吸了幾聲,壯漢大聲地對着後門喊道,“氂牛,他媽的他是來接人的。”

連雲偉抬起頭,他本就面對着酒吧的後門。

一位瘦弱的男性出現在酒吧門口。他有着典型的歐羅巴人的面部特徵,穿着一件白色T恤,薄薄的衣料下現出了清晰的肌肉線條,他至少有45歲以上,比年雲偉要高一些,後背筆直,絲毫沒有駝背或者衰老的跡象——除了鼻樑上的近視眼鏡與滿頭白髮。他牛仔褲的褲腳拉到了小腿處,腳上穿着塑料涼鞋,手裏拿着一條手帕捂在嘴角,似乎這巷子裏的空氣讓他髒兮兮的身體裏的五臟六腑會更臟。

“就你一個人來接人?”真氂牛的聲音嘶啞難聽,十分飄忽,中氣不足。聲音壓抑着從喉嚨里擠出,像是毒蛇,涼颼颼、膩乎乎,伴隨着低聲的咳嗽。

連雲偉原本以為,外號叫氂牛的傢伙肯定是這種壯漢,不過這沒關係,反正要是剛才那兩下放在眼前這瘦弱的傢伙身上,恐怕就接不到人了。

“是的,不需要太隆重。”

“咳……,一個人有些危險,你朋友身體不太好。”

“如果我朋友的身體問題是因為你,你就不會擔心你身體的問題了,我保證。”連雲偉笑呵呵地告訴對方,“我會找到你,找到你的親人,找到你在乎的每一個人,你信么?”

“我孤家寡人一個。”毒蛇說完這句話,便又用手帕在臉上捂了捂,又輕輕地咳了一聲。

“意思是,我們現在就要探討一下你究竟在乎什麼?或者你什麼都不在乎?”連雲偉略略彎腰。

“跟我來吧,斯巴達勇士。”

毒蛇點點頭,似乎因自己引起面前的男人的怒火而沾沾自喜,然後轉身朝着巷子的另一頭走去。雨水從上空落下,路燈下的光影里串串水珠滴落,燈光將真氂牛的身軀上籠罩成一個光圈,從後面看,前方黑糊糊一片,像是走進了地獄。

將手槍插進腰間,連雲偉扯了扯衣服,突然一拳將壯漢打暈,然後再施施然跟上真正的氂牛。

怕什麼。

真正的地獄也敢闖。

……

在那棟酒吧400米處的一棟樓上,一個人趴在狙擊槍的夜視瞄準鏡背後,像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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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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