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累了,倦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累了,倦了!

趙初臨在外室,內室的聲音他自然也能聽到,他緊緊蹙着眉,忍着想要衝進去的衝動。

平南王妃說道:“當時與敏兒站在一起的只有你們三個,如果不是你,那便是譚蓁蓁或者周小魚了。”

清芷下意識說道:“她們沒有推大嫂嫂。”

“你自己尚未洗清嫌疑,憑什麼替她們作保證!”平南王妃心煩意亂。

“她們……”

“行了!這件事一定要有個交代。”

清芷萬萬沒想到,平南王妃喚她來北苑,竟是懷疑齊敏兒失了孩子與她有關,清芷回憶了當時的情況,齊敏兒是正對着她與阿蓁,而周小魚在阿蓁另一側,齊敏兒是往後倒的,所以不可能是周小魚推的她,那麼便只剩下她和阿蓁二人了。

但清芷可以保證,她與譚蓁蓁絕對沒有推齊敏兒。

清芷望向齊敏兒,問道:“大嫂嫂當時確實感覺到有人推了你嗎?推在什麼位置?”

清芷話音才落,齊敏兒便怒瞪着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會說謊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那可是我孩子的命,我會用孩子的命來誣陷你們?”

清芷嘆了口氣,齊敏兒一口咬定是她們其中一個推了她,且她現在根本沒辦法正常溝通,遂不再言語,平南王妃靜靜望了眼齊敏兒,說道:“孩子沒了,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身子太虛弱了,且好好養着吧,你與大郎還會再有孩子的。”

齊敏兒緊緊抓着床榻一側,咬牙道:“母親一定要給兒媳做主,為我那還未出世的孩子討回個公道。”

平南王妃點了點頭:“我明日一早就找譚蓁蓁和周小魚問個清楚,就算她們不承認也不打緊,總歸是她們其中一個,跑不了的。”

齊敏兒知道婆母對這個孩子有多看重,有她這句話,總歸會有個人為她的孩兒付出代價,她恨恨想着。

趙初秀緩緩閉上眼睛,沉聲道:“母親,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此話一出,平南王妃蹙了眉,齊敏兒怨毒地望着夫君,冷聲道:“什麼叫到此為止?那可是你的孩子!”

“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母親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嗎?自始至終是誰的錯?你先動手打了譚姑娘,她也未曾還手,你摔倒在地,真的是她們推的嗎?”趙初秀不願懷疑她說謊,可他卻是明白,清芷和譚蓁蓁不可能推她,而那個位置,周小魚要推,也只會令齊敏兒往前倒。

失了孩子,他比誰都心痛,這一夜,他已經夠疲憊的了。

“你的意思是,你出府幽會舊情人,我就該乖乖待在府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趙初秀呼了口氣:“我已與你解釋多遍,出府是為給你買花燈,你既不願相信,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但譚姑娘尚未出閣,清清白白一個姑娘怎容你這般詆毀?”

她這些話,足以毀掉譚蓁蓁。

齊敏兒冷嘲:“清清白白?她早前就與你有染,你成婚後她亦不曾收斂,這叫清清白白?”

“我與她發乎情止乎禮,並未有任何逾禮之舉!”

發乎情……齊敏兒咬破了嘴唇,這三個字就像一個魔咒,讓她徹底失了控:“你承認了,承認心裏一直都有她,他出府與她幽會,放着懷孕的妻子不顧,如今她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你不但絲毫不怪罪,反而處處維護,趙初秀,對我好狠心!”

趙初秀身子踉蹌,腦袋嗡嗡作響,似乎下一瞬就要暈倒,可齊敏兒咬定了譚蓁蓁推了她,母親也勢必要追究到底,然而實情究竟是什麼,恐怕只有齊敏兒自己知道了。

“你說是她推的你,不過是你一面之詞,一直都是你在糾纏,先動手的人也是你,我多次勸你離開,對你多番解釋,你充耳未聞,如今孩子沒了,你就沒有責任嗎?”

齊敏兒大駭,他竟覺得孩子沒了是她的責任,他把這一切歸咎到她身上,只為維護他心愛之人?

“你為了維護她,竟然這樣指責我?”齊敏兒眸子猩紅,淚水沿着兩鬢流下,她吼道:“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沒了!”

“是,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但一定要牽連無辜之人嗎,我真的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出府,更不該在遇到三弟一行時停留,是我的錯。”趙初秀如身在沼澤泥潭,周遭一切漸漸將他吞沒,桎梏着他就連呼吸都困難,他是真的累了。

齊敏兒見他一副心如死灰不復溫的模樣,心裏也越發冰涼:“自然是你的錯,拋下妻子外出同舊情人幽會,本該就是你的錯。”

“那不如,我給那孩兒陪葬吧。”他並非氣話,而是真的想解脫了,從母親逼迫他娶了齊敏兒那日起,他無時無刻不想着能夠解脫。

此話一出,齊敏兒倏地望向他,心裏似乎一下子空了,那些怨恨和痛苦、愛而不得的苦惱,好似都不重要了,她是愛他的啊,縱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兩年了,她是愛着這個男人才會一次次鬧得不可開交。

她在乎他心裏有旁人,在乎他對她不冷不熱,在乎着他的一切,而他……寧願去死。

“為什麼……為什麼?”她捂着心口,才失了孩子本就身子虛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平南王妃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大郎,你胡說些什麼!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讓阿娘怎麼辦?”

趙初秀慢慢將目光移到母親身上,這個自小對他百般呵護、百般寵愛的母親啊,他忍不住問道:“為何是我?為何偏偏是我?”

他這話沒頭沒尾,可幾乎屋子裏的人都明白他這句吶喊,誰都想知道,為何是趙初秀,同樣是她的親生兒子,為何偏偏只對一人好,而那人為何是趙初秀。

平南王妃面對兒子的質問,幾乎想奪門而出,而兒子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差點失控。

“您的愛,讓我的人生徹底成了悲劇,如果這就是您想看到的,那麼您如願了,我喜歡的,您逼迫我放棄,我不喜歡的,您硬要塞給我,我的意志、我的喜怒哀樂,在您眼裏毫無價值,我不是您的兒子,我只不過是您的玩偶罷了。兒時,二弟和三弟時常羨慕我,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母親特別好,對我無微不至,可長大后才知這是一種負擔,因為享受了母愛,就要承擔這悲劇的人生,可是母親,您問過我嗎?”

“您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世子之位、高門聯姻,這都是您想要的啊,二弟和三弟同樣是您的孩子,誰當世子不都一樣嗎?父親待您一心一意,幾十年不曾納妾,對您百般包容,可這些年來,您又給過他幾個笑臉呢?兒子真的不知道您心裏在想什麼,事到如今,兒子也不求母親能夠改變了,您生養了我,我便將這條命還給您,大概就是兒子唯一能夠做的了。”

“大郎!”平南王妃幾乎要窒息,顫巍巍的腳步撲向兒子,雙手緊緊抓着他的雙臂,極少動容的人已是淚流滿面,她甚至有些驚恐:“我為了你,費盡心思,你便這般恨我?”

“不,我不恨您,誰讓我投胎成了您的兒子,可是母親,我真的累了、倦了!”

“就因為我不讓你娶譚家那姑娘?”平南王妃滿臉不可思議,她的兒子,當真用情如此之深?

趙初秀搖了搖頭,阿蓁只是其一,讓他真正厭倦的是母親強勢的偏愛,壓得他透不過氣。

當年花果鋪子初見譚蓁蓁,他便是被她的自由率真吸引,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姑娘可以活得這般肆意,讓他嚮往、艷羨、強烈的想要靠近,他的生命中,因為有了她,多了一束光。

而這束光卻被他自己親手掩蓋了,從此他的人生便只剩灰暗二字,如果當初他能夠多爭取一些,如果他不那麼懦弱,就不會傷害阿蓁,也不會傷了齊敏兒,都是他的錯。

趙初秀把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他是那個罪魁禍首,只要他不在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吧。

平南王妃見兒子眸子黯淡,再無往日光芒,一顆心大慟,他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啊,為了這個兒子,她甚至沒有了自我,如果不是因為有他,她早就歸了黃土,她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到他的身上,竟讓他這般抗拒和怨恨嗎?

她真的錯了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啊。

趙初臨在外室聽到這些話,本以為已無波瀾的內心,還是酸澀難耐,他顧不得什麼禮數,還是進了內室,一把抱住了趙初秀,沉聲道:“大哥,我與二哥從未怪過你,你永遠是我們的好大哥,一切都會好的,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趙初秀在看到趙初臨那一剎,眼睛裏才有了些異樣,卻是哭道:“我何德何能,有你們這樣的好弟弟,是我對不住你們。”

“兄弟之間,不說這種話。”趙初臨怕他真的要尋死,一直緊抱着他,然後轉過身對母親說道:“我先帶大哥出去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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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門春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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