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落幕

第七百二十五章 落幕

題記:這是李鋒芒代表河右晚報社出席的最後一個活動,說起來是站在“被告席上”,在開庭前他見到了白霜,儘管一個問題沒問,但解開了所有對雕凹村開發的疑惑——白霜跟蓋子文合作是雷笑天全力支持,甄青梅的公司運作叱吒風雲也是雷笑天背後用力,現在,雷笑天落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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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吃驚,扭頭看了眼便款款兒站起來,白霜好像知道他要來似的,抬眼微笑:門沒鎖,李總編請進。

李鋒芒推開門,順着一條小徑走進那個小亭子:白總,這該是我的老家,怎麼覺着現在成了客人般局促。

“李總編現在四海為家,估計回這裏一年難得一周,肯定陌生”。

哈哈笑,李鋒芒說慚愧啊,但這兩年變化太大,目不暇接,全是白總功勞,我得代表村裡老百姓謝謝你啊。

搖頭說不用,“請坐,稍候,我給你沏杯茶”,白霜轉身朝窯洞走去。

坐下拿起她看的書,是一本南美作家寫的小說,主人公命運多舛,寫作語言暗淡,敘事尖刻,便有些奇怪:白霜是個詩人,也讀這樣的作品?

很快端着一個杯子,提着一個茶壺返回來,白霜說這是我自己曬的花瓣加了些綠茶,李總編嘗嘗,這山裡秋天下午有些燥熱。

接過杯子說謝謝,李鋒芒放下那本書:白總,這樣的環境這樣的下午不該讀這樣陰暗的小說,但我看你讀得很入迷。

坐下笑了笑:有陽光就有陰影,閃光后便是陰暗,大自然就是這樣的平衡。李總,我就是在等你,想你今天不回來明天也會回來。

“詩一眼的語言,這才是你”,李鋒芒低頭看杯子中上下漂浮的花瓣:你知我要來,肯定也知我想問啥,能告訴我答案嗎?

提起茶壺給自己的杯中也續上水,白霜說我懶得解釋,跟誰都是如此,但對你李鋒芒我盡可敞開心扉——甄青梅的事情跟我無關,我沒有跟任何人任何部門舉報過她一句,之所以走到現在,是她在臨江市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結果。

喝一口茶水,有股淡淡的菊花香,李鋒芒不置一言,默默聽着心裏判斷着她話的真假,白霜接著說:我跟青梅在微博實名掐架,是因為新聞理想的不同;我辭去總編輯,是因為我累了,還有另外的考慮;雷笑天是單身,所以他跟誰相處是他的事情,我不強求更不會卑微。

話到這裏,好像是一推三六九,但又不能不信。最關鍵李鋒芒覺着白霜沒必要說謊,如果真是外界所傳倆女人對掐,現在坐在他對面的是贏家,該是自豪滿滿,但現在只覺着淡然的退隱,超脫的自由。

再喝一口水,一片菊花瓣喝到嘴裏,他也沒有吐出來,隨即輕輕嚼着:白總,這個院子是我們村最高的,當年這裏住着李三牛一家,說實話離小溪有些遠,吃水不方便,且這窯洞靠山石頭硬打不深,後來他家就搬到村下頭了。

從甄青梅話題突然跳到這個院子,兩個人都不說問題,只說答案,尤其是李鋒芒,他直接說到李三牛,是已經基本印證:當年自己“賣”自己的就是白霜——他沒有看過對方檔案,但這個感覺從在新開的路口見到李繁星就有了。

白霜低頭喝茶,倆人角色轉變,但還是一個說一個聽着琢磨,看着山村全貌,李鋒芒接著說:這個村裡多半姓李,民風淳樸,互幫互助。這個院子我來過多次,後來李三牛家搬走後逐漸廢棄,每次路過這裏總是像看到一個背影,孕婦的……

看白霜手抖了下,李鋒芒掃了眼這個院子:變化最大是這個院子,昔日的秋困潦倒如今風情萬種,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目光收回來,他的話語開始做最後的確認:從英國回來三天了,時差基本倒過來,關於甄青梅的事情也差不多搞清楚,但有一個疑惑一直纏繞心間,白總,冒昧下我就問了,請放心我只問只聽,然後爛到肚裏。

輕輕靠在亭柱上,白霜微微嘆口氣說我仍舊知道你問啥,只是很奇怪,你怎麼可能認出我,當年我在村裡出外都是裹着頭巾,沒幾個人見過我的全部面容。

一口氣喝乾凈這杯茶,李鋒芒說我當年只見過你的背影,而且那時候你是孕期……但我今天回來下溝的時候見到李繁星,然後我想起李浩月小時候的樣子——你的基因很強大,尤其是眼睛與嘴唇……再想,你為何平白無故這麼幫這個山村,也許是感恩,因為這個地方流淌着的都是善良與包容。

“再加上這個院子你現在收拾這麼好”,他放下茶杯:沒有這樣的湊巧,只有這樣的刻意。

起身給李鋒芒續了一杯水,白霜說往事不堪回首,有些錯一輩子都無法糾正,我可以重新參加高考,重新開始生活,但太多夜晚我都愧疚不安。現如今,在這裏能看到皓月跟繁星,也就能睡著了。

微微點頭,知道她現在不相認肯定有自己的考慮與痛楚,也不能再問太細,李鋒芒嘆口氣:你的自傳寫出來就是一部偉大的小說,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

突然就開始垂淚,白霜伸手擦傷眼角:偉大?李總編就不要諷刺了,不堪歲月是我自己任性造就,就像甄青梅如今……

心裏說李三牛能有一對兒女,你對他來說就是偉大的,但真不能再提這些私事,李鋒芒嘆口氣:有些錯可以補救,晚了二十年也可以,有些錯是致命的,這輩子估計都無法挽回。

又喝了兩口水放下杯子,他站起來說我該告辭了,今晚到臨江,我是代表河右晚報社過來的,有些事情明天得處理。

也不挽留,白霜也起身:好的,我的後半生就在這裏了,這條溝蔓延十公里都是公司的種植連翹及農家游項目,尤其那個水庫正在修繕,下一步的水上人家也會開放,希望李總編在《河右晚報》多多宣傳自己家鄉。

苦笑,李鋒芒說我也準備離開報社了,但宣傳家鄉沒問題,還有其它途徑,比如寫散文詩歌小說,我會的。

愣了下,白霜說你不是要接河右晚報社社長嗎?昨天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起這個事情。

“也有人跟我說是你實名舉報甄青梅”,李鋒芒邁步出了亭子:這不也是假的嗎?我們都是記者,道聽途說,越像真的越假。哈哈,告辭了,我是真想在你這旁邊也弄個院子,不種花,只種一片竹林,然後咱倆隔着鮮花、翠竹、柵欄吟詩作對,那是多麼的愜意啊。

笑了笑,白霜說你沒進門先給念了《歸園田居》,你要出門,我也給你念兩句吧: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點頭說貼切,謝謝了,你回來了,我也會回來,這裏再變,這山這水不會變。

溜溜達達返回家裏,路上遊人逐漸增多,太陽西斜,光線柔和,這個時候是攝影的黃金時間,所以各種相機咔咔作響,李鋒芒很是欣慰這樣的旅遊,不破壞生態把美景留在記憶里。

進了家門,一眼就看到姥爺在給母親塞錢——就是在古城外給他的那一百塊。

裝沒看見,先去正窯里看了看,又上中院“參觀”了一圈,再回到那張桌子前跟母親說了幾句話,怕走夜路也怕姥爺身體撐不住,很快就告別。

先到縣城找了家廣告噴繪,親自設計撰文,然後打電話給妹夫讓他隨後來取。

在去臨江市的路上,李喇叭問了句:鋒兒,你回村後去哪了?

笑了笑說見了個人,姥爺,李三牛的老婆回來了,我去見了見她。

“啊”,李喇叭說她回來幹嘛了,這孩子都長大了,三牛跟他爹娘都沒了,這是來撿現成兒女啊?

扭頭看着姥爺,李鋒芒說:也許不相認,就是看看便放心。就像你跟我媽,一輩子沒幾天不吵架,現在見了不也親得不行。

李喇叭嘿嘿笑,他知道自己給閨女錢這外孫子看到了,其實現在家裏不缺錢,臨走的時候外孫女女婿還要給他錢呢。

天擦黑車進臨江市,還是住紅樓大酒店,開了房間后安排姥爺休息會兒,李鋒芒想了想給李煌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到了,明天上午能否見一下。

那邊馬上低聲說你住哪兒,我現在開會,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回答說好的,我在紅樓大酒店這邊,帶着姥爺呢,晚上不出去。

看姥爺在床上躺着睡著了,李鋒芒輕手輕腳出來在樓道又給任中打了個電話,一年前任中從新湖縣調到臨江市市局當了副局長。

接通后那邊居然差不多的話,也是壓低聲音:你這哪兒,我正在開會,稍後回復。

第三個電話打給范僻,鈴聲響了一聲就被直接掛斷,隨即短訊回復:我正在開會,稍後給您回復。

皺了下眉頭,看錶晚上七點多,李鋒芒馬上想到,估計臨江市在開幹部大會——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公安局副局長,臨江日報社社長三個不同崗位的人,在這個下班的時間都在開會,這也太巧合了……

再想給李煌與任中打電話的背景聲音,隨即確定就是如此,緊急的會,後天公開審判甄青梅案件,這兩者有關係嗎?

李喇叭睡了會兒起來,說不餓,中午面吃多了,於是李鋒芒就先給姥爺洗了澡,然後喊老石三個人就在這酒店簡單吃了晚飯。

回到房間,正跟姥爺閑聊,他的手機就響了,先是任中,說我馬上到紅樓大酒店,你幾個人,跟我回家吃一口。

李鋒芒說我吃過了,你過來我在大廳見你一下,辛苦老兄了啊。

接着是范僻:你該是來臨江市了吧,有事吩咐。

想這個人很難琢磨,李鋒芒隨即撒謊我明天一早到,想了解下咱們兩家報社合作的細節,後天開庭有個準備。

范僻說咱兩家單位都沒事,我見過你們報社的律師了,就是被納入被告,賬目清楚,沒有違規。

想也是如此,李鋒芒便說那就好,明天見了說吧,我去你們報社。

第三個電話是李煌,這時候他已經跟任中在樓下大廳說了會兒話,就是想讓任中幫忙安排見一下甄青梅。任中直接你直接見困難,聯繫律師陪同估計可以。

李煌電話里說我馬上到你住的酒店,你下來到我車上吧。

任中欲言又止,聽說李煌過來,就說我不見領導了,咱們明天聯繫,點頭說好,看任中出去,再給老石打電話招呼下姥爺睡覺,然後走出酒店。

幾分鐘,李煌的車到了跟前,李鋒芒拉車門上去,車就掉頭朝市裡開,李煌看着李鋒芒說的第一句話:雷笑天被雙規了,剛開幹部大會宣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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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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