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洗髓易筋
()經暮沉和尚啟發，周坤心中隱約有了打算：天堂中學的學生欺負妹妹，固然可惡，但也是芸芸眾生中人。自己要贏得這些人的尊敬，靠暴力是決然無法服人的。至於採用什麼方法，那還需要多方打探，了解名校學生在想什麼、做什麼，然後再有的放矢，正大光明地展現自己的牛叉之處，讓他們談到周燦的哥哥，就肅然起敬。哼哼，憑那所學校里緊張的人際關係，就可以斷定必然有很多人需要幫助。不愁沒有做好事的機會。
看到周坤兩眼滴溜溜轉，暮沉和尚知道他感悟頗深，不由生出些許愛才之心：“神功須授善良人。施主是有菩提心的。貧僧且將習武拙法展示一二，供施主斟酌。”
“多謝大師！”周坤大喜，取過一個蒲團，畢恭畢敬地坐下。
“要練暗勁，功夫全在一個‘氣’上。所謂氣，只是打個比方，並不是氣體，而是人在運動之時產生的能量。只要將毛孔閉塞，能量就不能通過出汗、發熱等途徑揮發出去。這就是‘聚氣’。而當人劇烈運動，體內外力量全都化做能量，通過毛孔將所聚之氣猛然釋放出去。這就是暗勁打人的原理。所以，要練暗勁，必須歷經三個階段。首先，要洗髓易筋。氣由精生。精由骨髓而生，由經脈流遍周身。要聚起強大的氣，必須有強大的骨髓和筋脈。具體的練法，是以內勁催動骨髓、筋脈，通過鍛煉，不斷強大內勁。王施主以水床修鍊，就是通過強壓，刺激五臟六腑和脊髓，達到洗髓易筋的目的。等有所小成后，可以拿灌了水銀的鉛球練功，進一步增強內力。此外，水床練功還有一大好處，就是訓練把握對手重心的技巧。暗勁功夫多是靜態發力，只有找准對手的重心，才能一擊必中。”
周坤摸了摸胸口，剛才強行扛下水床造成的體內刺痛還沒有退去。而王棟要持續練上將近半個小時，可想而知他的體內強悍到了何等程度！
“當功夫練到舉重若輕的境界，說明骨髓和經脈已經十分強大，可以進入第二階段，就是煉精化氣，將精血煉化為氣。具體地說，就是練就打拳不出汗的本領。在劇烈運動中，依然能閉塞毛孔，就將能量存儲在體內，以備發勁之用。所以，暗勁境界的人都善於養氣，不僅打拳時聚氣於體內，而且平時生活中也注意斂氣于丹田，以氣養生，進一步強化骨髓和經脈，為進入化勁境界打實基礎。”
“第三個階段，就是寸勁。寸許距離，暴起傷人。這是將積蓄體內的氣驟然放出的功夫。暗勁暗勁，就在於一個‘暗’。看似不動，卻可以放出比拳腳更具破壞性的力量。如果能夠做到不動而傷人，暗勁功夫就算有所成就了。如果周身各個部位都能爆發暗勁，那就是暗勁境界的巔峰。如果能任意控制發出暗勁的強度，剛猛可傷他人肌理，輕柔可疏導他人經脈，那就是更高層次的化勁境界了。”
聽完暮沉和尚一席話，周坤道了謝，立刻起身：“大師不吝賜教，晚輩感激不盡！我這就回去練功！”
“且慢！洗髓易筋要循序漸進，通常兩到三年才有起色，急不來的。何況，你剛才硬接下那物事，已傷及心肺……別抵賴，你臉色蒼白，氣息急促，一看便知。要養好之後，才能修行。”
王棟插嘴問道：“可是，那個陳田跟我一般年紀，難道他兩三年前就已達到明勁巔峰的境界了么？那會兒他不過十三四歲，身體尚未長好，如何能練硬碰硬的明勁功夫？”
王棟自幼習武，家境也不錯，練功夫處處領先一步，但上境界的功夫，還是要到身體發育得差不多了才能開始練，不然適得其反，揠苗助長。因此，他對陳田習得暗勁功夫這件事，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難道有人比我起步還早？
暮沉和尚看着佛像前的香案，沉吟片刻，說道：“也並非不可能。如今科技發達，有些藥物可以加速洗髓易筋的過程，甚至可以激發人類肌體的強大潛能，過去武學家苦練幾十年才能得到的成就，葯人三五年內就能得到。他或許真是用過葯了。”
周坤猛然想起陳田的家世：“陳田生在醫師家庭，沒準還真的有靈藥可用呢！”
“哪裏是什麼靈藥！”和尚連連搖頭，“習武是天人合一的事。用藥雖然可以快速增強體質，但是違背自然規律，有極大的副作用。輕則荼毒精血，重則迷亂心智。違背天道的東西，都會遭報應的。”
周坤想起野山超在輸液袋上動的手腳，還有自己快速痊癒的手指，不禁心裏發毛，匆匆告辭了。王棟趕緊跟了出去，說是要去澡堂子泡澡，不過在那之前，恐怕非要抓住周坤好好打聽一下羅清瑩的事？
寒露寺里又恢復了平靜。不多時，佛像前的香案抖了幾抖，底下鑽出個尖嘴猴腮的老頭。真不是他是如何將自己藏身於只有半米見方的案台下的。
“柴刀，你真是大方，居然把真功夫教給兩個小鬼！”
“此二人都不是等閑之輩，年紀輕輕就能有此悟性，比你我都要強得多啊！”
“說得也是。當年要是我們也能分清是非，也就不會哭着喊着去參加那殺千刀的暗影部隊了。”
“別廢話了，抓緊時間治你的病。”暮沉把手按在那老頭的背上，不禁眉峰一聳，“你的骨質比上次更糟了。別再用縮骨功了。”
“哪能不用啊！我靠這個混飯吃。你的腿有起色嗎？”
“沒治了。好在我不用靠腿吃飯。”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那老頭突然說：“最近我總是想起那些過去的事。從打下那針該死的終結者一號開始，我就沒幹過一件好事。現在一把年紀，後悔都來不及了。”
“耗子，到現在還能記得清自己的名字算是不錯了。還記得注射波色克一號的那一組人嗎？”
“當然。他們青春永駐，現在還在火星前線風光呢！不過，失去記憶和理智，只怕和死人無異？”
不。比死亡更糟。因為會做更多的惡。火星的戰鬥，究竟還要吞噬多少生命才能消停？暮沉和尚皺起了眉頭，有萬般思緒，卻只是低吟一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