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堂名校
()對如此選擇偶像，周坤心中頗有異議。文學他不懂，不好評價什麼，但說到藝術大師，周坤有着最樸素的是非觀――至少得讓人看了身心愉悅？那怎麼也輪不到羅玉鳳女士啊！他見過羅女士的照片，評價是自內心深處爆發出的一聲“糙”！
太丑了。
沒錯，長相是爹媽給的，沒得選，但明知丑還拿出來賣，那就有欠公德心了。
雖然周坤舉不出很多藝術大師的名字，但有一個人選，絕對可以壓倒羅女士。那就是本世紀初享譽東方世界的蒼井空女士。她不僅漂亮、性感，而且德藝雙馨。時至今日，C區上了年紀的老人們還視她為青春期課程的啟蒙老師。不過，周坤也知道，空老師的地位是絕對無法超越羅女士的。因為，她出生在J區，羅女士則出生在C區。C區的人們與J區在歷史上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雖然C區有整整一代人深深地愛着空老師，但在公開場合，卻無不正義地橫眉怒指：“這個東洋婊子！”以此顯示自己對C區的忠誠與熱愛。
C區擁有全聯邦百分之三十五的人口。這意味着，空老師有生之年將永遠得不到這全聯邦三分之一的選票。
胡思亂想中，周坤來到了主教學前。這座全校最主要的建築通體潔白，呈金字塔型，區區十層，卻足有四五十米高，可見層高有多可觀。從正門走進大廳，璀璨的巨型水晶燈懸在五層高的半空中，竟沒有任何懸挂物。這顯然是安置了昂貴的重力控制設備。數百枚水晶反射着銀白的燈光，將大內側的十層迴廊照得亮如白晝。
奢華如劇院一般的金字塔建築，無處不給人奮力往上爬、摘取明珠的暗示。
這學校真是龐大。初中一個年級就有整整六個班，抵上狗舍兩個年級的班級數。但人家一個班才三十來人，絕對的小班化教育，便於老師在每個學生身上投入更多精力。
周坤從一側梯步行上，循着班級門邊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黃銅指示牌，找到了周燦所在的初二4班。這些供三十來人使用的教室，面積竟比狗舍最大的教室還要大上一倍！這裏的學生，獨佔一張寬達一米半的課桌，完全沒有同桌概念。座位的兩側，是寬度將近兩米的過道。假如習慣於擁擠在一起的垃圾狗們坐到這樣的課桌前，準會有種在廣場上才會有的空曠感。
學生們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趴在桌上奮筆疾書，勤奮得不得了。不協調的是，其中一張課桌旁散落了一地書本，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正蹲在地上把書一本一本拾起來。
周坤仔細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妹妹周燦嗎？
他趕緊推門進去：“燦燦，你在做什麼？”
是哥哥嗎？今天不是會面的日子啊！周燦疑惑地抬起頭，露出通紅的眼眶和淚汪汪的眼睛。
啊！真的是哥哥。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呢？真是！
顧不得打招呼，周燦趕緊胡亂抹乾眼淚，擠出個笑臉：“哥哥，你怎麼來了？”
這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周坤呢？他蹲下身子，幫着一起撿書本，看到了封面封底上雜亂的腳印和褶皺。誰踩的？踩得這麼狠，好像跟數學教科書有深仇大恨似的，難道那個人也是數學白痴？咦？為什麼要加個“也”……
更蹊蹺的是，教室里還沒回家的十來個學生居然沒有一個來幫周燦的忙，一個個只顧埋頭看書寫字。以周燦的性格，不該受到這樣的冷落？
周坤很想搞明白怎麼回事。但既然妹妹不願說，他便不問。
兩個人動手，很快把地上收拾乾淨。再沉默就不好了。
“可以回家了嗎？”
“嗯，這就走。”
“一起吃晚飯嗎？哥今天發了筆小財。”
“可是……”周燦有些猶豫。
周坤正想說服妹妹，卻被邊上冒出的聲音打斷：“請不要影響我們學習！”
影響學習？老子的妹妹剛被人欺負，書撒了一地，難道這沒有影響你們學習嗎？可你們置若罔聞。現在老子跟妹妹說幾句話，你們就來給老子磨嘰，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回頭，看到一張掛着學究表情的娃娃臉，這種容貌如此古怪，以致周坤一下子沒分辨出這學生是男是女。聽聲音，不男不女，看臉，沒鬍子，看胸，平的，如果說是因為缺乏體育鍛煉而發育滯后，那又何以帶着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橫秋老氣和自私冷漠呢？這就是5A級中學培養出來的貨嗎？
看到哥哥的眼睛怕人地瞪了起來，周燦趕緊拽着哥哥往教室外走。
周坤很想好好修理一番那個缺心眼、沒性別的小傢伙，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對妹妹不好。他可以施展一番自己的武功，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但妹妹還要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所以，忍了！
周燦拉兔子燈似的把老哥拖出教室，然後沿着弧形走廊快步往梯口走去，與其說是回家，不如說是逃離。
走廊一旁是落差數十米的中庭，一眼可以看到底大廳，直徑超過十米的球狀水晶燈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雖然明亮，卻沒有一絲熱量，反倒給人一種冰晶的寒冷感。
走廊的另一邊是一間挨着一間的寬敞教室。過於充足的個人空間恐怕助長了學生們自我、孤僻的性格。看他們一個個全神貫注於作業之中的樣子，天塌下來也跟他們沒關係。這種專註，是不是有些病態呢？
哈，人家只是認真而已？周坤覺得自己的揣度也許懷揣着某種惡意。可是，誰叫妹妹的那些同學給他留下了冷漠至極的印象呢？
忽然，一個人影從走廊欄杆外自上而下飛速掠過，繼而從底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
周坤趴着玻璃欄杆向下望去，只見光亮的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一個穿着天堂中學校服的人形躺在地上，那姿勢很有卡通片的意味，手臂和雙腿擺成誇張地形狀，但與卡通片不同的是，這個人形的頭部碎了一半，一些豆腐花似的東西從顱腔里噴射出兩三米遠，灑得白花花一大片。單調的色澤中，幾縷鮮紅正在蔓延。
有人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