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十萬
()紅蓮市雖然是海中浮島，但市民們卻無法觀賞到沙灘、椰子樹等一般海島的景緻。這是因為，整個紅蓮市就是一艘巨型的游輪。輪船外緣部分水流湍急，暗流複雜，人無法立足，還可能被暗流捲走，十分危險。而且，紅蓮市遠離大陸，市民們要前往沿海地區體驗海灘風光，坐飛機都得飛上好幾小時，十分不便。
聯邦置業集團看到了商機，決定投資建設城市人造沙灘，地點就選在亭林河沿岸。為了督促這項工程儘快完工，集團派出女強人呂文珊常駐紅蓮市，負責一切相關事宜。有傳言說，呂文珊是集團副總巴風特的情人。這個傳言沒有得到證實，因為人們更在乎這個美艷少婦的工作能力。她來到紅蓮市的第二年，便在亭林河邊順利建起一座108層高的參天巨――新月大廈。[[[CP|W:434|H:316|A:L|U:http://file2.【點墨中文網】/www.bxwx.orgrs/20119/8/2063369634511145836940463717264.jpg]]]新月大廈位於未來廣場的東北角，毗鄰亭林河。聯邦知名設計師為大廈設計了圓月彎刀造型的親水平台。河水自南向北流動，輕輕沖刷着半月形的人造沙灘，讓久居都市的人們享受到了陽光海灘的氣息。按照規劃，這條沙灘應該在三年內向南延伸1.5公里，實現未來廣場與亭林河的無障礙連接。這樣一來，寬廣的未來廣場將成為全聯邦首屈一指的巨型舞台，不僅能博得奧委會和世足聯的青睞，而且當紅的演藝界明星們一定也會十分樂意到紅蓮市來演出。到時候，大把的門票收入是板上釘釘了，另外還能帶來餐飲、住宿、旅遊、購物等等難以計數的產業鏈，更重要的是，這將大大提升紅蓮市在地球聯邦的知名度，一改浮島城市二等公民的地位。
但是，對不起，這一切美好的設想，都因為秋明中學這個釘子戶而難以實現。狗舍剛剛好杵在新月大廈以南一公里的河邊，並且像一塊散發著臭氣的腐肉，趕跑了方圓數百米的居民和商戶，還時不時引來一些閑雜人員，製造些頗具動靜的群毆事件，讓一切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的工程公司深感心有餘而力不足。
尤其讓呂文珊氣惱的是，狗舍就在新月大廈的上游。垃圾狗們喝廉價的玻璃瓶裝啤酒，新月沙灘上就積起一層玻璃瓶，這當然不會是寄託着秋明中學學子們真摯情感的漂流瓶。裏頭沒灌尿就不錯了。如果適逢世界盃或者聯邦冠軍俱樂部聯賽，上游就會衝下花花綠綠的小旗子、塑料喇叭，還有髒兮兮的內褲，鋪滿整個沙灘。如果趕上狗舍停水，廁所停用，那沙灘上就是……
其實亭林河不過是條人造河，完全可以改變流向。但市長蔣公明認為由南向北的流向是順着洋流方向而行，可以降低能耗，因此不宜逆轉流向。面對這號連議長都搞不定的人物，呂文珊只好作罷。而對於垃圾狗們，呂文珊早已出離憤怒了。
此番，議長把清除狗舍的任務交給她，她信誓旦旦，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這些該死的窮小子攆走。當然，她可不是徐桐父子那樣的莽夫，她懂手段，知道要辦事，先得造勢。而這個勢，得靠媒體幫忙。為此，她雇了不下百名槍手，日夜苦思冥想，搜羅書寫狗舍罪狀，另外還雇了一批職業狗仔，混在裝修工人里，深入狗舍拍攝視頻照片。這一招起先挺管用，狗舍幾乎是天天有新聞，報紙也是連篇累牘地報道。但這些天，各大報社怎麼啞火了？
新月大廈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里，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頂，灑滿整個房間，但現在，這不過增添了呂文珊的火氣：“你們都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呂總，據我們了解，是因為我們派到學校里的人遇到了麻煩。”一個經理模樣的男子有些窘迫地答道，“那些垃圾狗太無法無天，公然搶奪他們的攝影器材。”
“不要拿這些小事做理由！什麼事最重要，你們不懂啊？！相機被搶了，你不會去買嗎？你們公關部的預算都用來喂狗了嗎？”
難道我們是狗嗎？公關經理憋着一肚子火，訕訕答道：“如果只是丟失十幾、二十台倒也沒什麼，可實在是數量太多，損失太大啊！而且，我們不僅要新購相機，還得賠償幾個明星狗仔的個人物品損失。我們部門已經貼不起錢了。再說，您不是簽字批准過採購清單么？”
“什麼！？那張300台相機的採購單是你們公關部提上來的？”
“是……”
“還有兩枚鑽戒、一條三十克項鏈、古奇票夾、愛豬仕拎包？”
“這是幾個知名狗仔的貼身信物，不知什麼時候被垃圾狗偷走了。為了讓他們繼續工作，我們不得不……”
“還有那台軍用的實時跟蹤攝影器！”
“是的，也被垃圾狗奪走了。不過還好，只損失了一台……”
“啊――！”呂文珊咆哮着，尖銳的指甲划拉着玻璃檯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300台相機，價值30萬聯邦幣，換了誰都會以為是生產訂購單，沒想到居然是公關經費開銷。這也不能怪呂文珊粗心。平時簽單太多，實在來不及細看，只是瞄一眼資金總額。數額上千萬的仔細看幾眼，其他單子就隨便簽了。可哪裏料到公關部會報上來這麼大一筆開銷。就好比文印部門說要採購價值30萬的A4紙一樣。至於那些所謂的個人物品損失，天哪！狗仔隊原本就是賊。有哪個賊能偷到他們的東西？簡直天方夜譚！
呂文珊很想把公關經理從108層扔下去。但理性的一面終於佔了上風。“整垮狗舍是壓倒一切的首要工作。”這是她給下屬們定下的原則。為了完成這個任務，花點錢算什麼？必要的時候，還要僱人放點血呢！
“你們，現在就給我滾回去，把B方案整理好，明天一早開會討論！滾！”
***
新月大廈旁的人造沙灘上，黑人仰頭望天：“你們有沒有聽到尖叫聲？”
石人跟着一起往天上看。只看到新月大廈擎天柱一般直刺雲天：“沒有啊！”
“你個獃子能聽到什麼！”
周坤打了個響指：“別胡扯了，走！咱們撈錢去！”
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黑人和石人一矮一高，互相罵罵咧咧地跟着走，再後面，是七個三春組骨幹，每人肩上背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手裏還各提着兩個旅行袋，也不知道裏頭放了什麼。
新月沙灘因為常年攢着上游衝下來的垃－圾，早已喪失了景觀功能，轉而成為小商販們的樂園。由於此地靠近亭林大橋，河東居民人數眾多，高端消費者較少，因此，新月沙灘成了二手貨買賣的市場。
三春組這一行人，正是來出售二手貨的。
“我在勾手網上跟買家談好了，八折賣，一個五百。瞧，那裏有個小攤，‘星光電子’，就是他們！”黑人對網上交易十分在行。
大傢伙走到攤位跟前，簡單交流幾句，表明身份，便爽快交易。反正價格都是事先談好的。現場不過是看貨驗鈔。
黑人從手提袋裏掏出一台黑色相機。這是糾察隊從冒牌工人手裏搶來的。
販子拿起來端詳：“嗯，不錯……”
周坤突然一揮手：“走，不賣了。”
“為啥呀？”眾小弟不解。
“那奸商兩眼放光，手在發抖。興奮啊！看來我們估價估低了。回頭再查查報價。”
販子似乎嗅到了什麼，兩眼一瞪：“喂！談好的生意，你們可別賴賬！”
黑人的反應一等一的快，立刻回敬：“談好啥？你付過定金嗎？”
“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就學會耍無賴了。找打是？”販子吆喝着，身後冒出來四五個流里流氣的青年。
周坤苦惱地搖了搖頭：“又遇上這種事，真是……掃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