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打誰
“殿下,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韓嬤嬤看着藍星眼底的一圈烏青,心疼地問道。太子最近常做噩夢這件事,在太子府也不算是秘密了,管家,韓嬤嬤還有另外幾個地位高一點的管事也是知道的,只不過藍星已經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外傳,否則一律殺無赦。
至於噩夢的內容,韓嬤嬤也是不知道的。畢竟做主子的不願提及,就算她是太子從小陪到大的奶嬤嬤又怎樣,主子始終是主子。
儘管藍星對待韓嬤嬤比別人溫和,卻不代表他就是一個溫和的人。
韓嬤嬤曾親眼所見藍星把一個犯了小錯的奴才親手杖斃,那場面......簡直血腥無比,整個庭院裏都灑滿了那奴才的鮮血,用了好多缸清水才清洗乾淨。韓嬤嬤至今都記憶猶新。
“沒事的,嬤嬤,你去歇着吧,我已經習慣了,白天補補覺就好。”
藍星有些不耐煩地說。
他知道嬤嬤待他好,可是關於這件事她老是提及,自己都覺得煩了。
“那...好吧,殿下還是要注意身體,明早還得進宮給太后請安呢!”
韓嬤嬤端着盤子還不忘叮囑一聲。
藍星閉上眼睛皺眉,“知道了。”
聽見嬤嬤把門關上,然後傳來她離去的腳步聲后,藍星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往黑暗裏打了個響指。
燭光一閃,他的面前赫然多了個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黑衣人和先前離去的暗一有着一模一樣的裝扮,仍然是黑巾蒙面,從頭到腳都是黑色,手裏依然握着一把劍,不過和暗一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黑衣人握着劍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身材也略顯瘦削。
黑衣人恭敬地單膝跪在藍星面前,並沒有說話。
“暗二,你過來。”
藍星朝黑衣人招招手。
黑衣人站起身走到藍星身邊,藍星附在他耳邊吩咐了什麼,然後一揮手,“去吧,小心點。”
暗二點點頭,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也沒有取下黑色的面巾,然後和暗一一樣,一轉身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微微搖曳的燭火證明剛才有風吹過。
房間裏重新恢復寧靜,只剩下炭盆里偶爾傳來的噼里啪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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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中午了,破敗的雲府後院,雲富貴和木花花正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確切地說是根本沒法動彈。
因為,他們已經被點了穴道,手腳都失去了知覺,唯獨兩雙眼珠還能咕嚕咕嚕地轉動,幸好他們身上蓋了被子,勉強能遮住兩人脖子以下的部位,就算窗外有陽光照進來,也沒那麼尷尬。
他們的床前,站着黑衣蒙面的健碩男子,只露出一雙閃着冷冽精光的眼珠,還有半截深入眉角的傷疤,猙獰可怖。
“你你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雲富貴哆哆嗦嗦地開口問道。
而木花花則嘴唇泛白,話都說不出來,額角開始沁出冷汗,因為她看到了黑衣人的手開始摸向腰間的佩劍。
她現在非常後悔沒有早起去附近的鴻臚寺上柱香,昨晚折騰了一宿卻是白忙活了一場,還被嚇得不輕,原想回來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下午再去上香祈禱一下的,哪知道,這還沒睡醒呢,這這這...這尊煞神就從天而降落在他們面前,也不知道此人使了什麼手段,她拼盡了力氣也無法動彈。
“認識這個嗎?”
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展了開來,冷冷地開口。
“這個......”
紙上畫著的正是穿着男裝的雲蝶,背上背着長長的包裹,倒是並沒有那個木匣子的圖案。
雲富貴,愣了愣,這不就是她的妹妹嗎?昨晚他們還綁了她來着,只可惜,被劫走了。
“認識嗎?別讓我說第二遍!”
黑衣人見雲富貴吞吞吐吐的樣子,很是不悅地皺起了眉,“唰”地一下拔出腰間的長劍架在了雲富貴的脖子上。
雲富貴嚇得一個激靈,而那冰冷的長劍離他的脖子更近了一分,瞬間,有一絲鮮血沁了出來,木花花本是在雲富貴身邊側着睡的,丈夫脖子上的血跡她看得很清楚。
“血......”
一聲驚呼,木花花竟嚇得暈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
黑衣人低聲咒罵道,然後快速把長劍收了回來,掏出一張和衣服一樣顏色的帕子擦掉血跡,隨手扔到了地上,
“說吧。”
“她她...她是我妹妹。”
雲富貴膽戰心驚地開口,木花花已經暈了,他覺得自己也快差不多了。
“親的?”
黑衣人皺眉。
“是...哦,不是不是...”雲富貴着急地點頭又搖頭,有些語無論地說。
“到底是不是?”
黑衣人明顯很不耐煩,聲音冷得像地獄裏來的惡魔,手裏的劍尖又快速地對準了雲富貴的咽喉。
雲富貴嚇得都快哭了。
那把劍明晃晃的,一看就鋒利異常,要是隨便在自己咽喉處碰一下,那...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同父異母,對對,同父異母.....”
“人呢?還有她身上的包裹呢?”
“我...我...我不知道啊!”
雲富貴帶着哭腔道,什麼時候,那個賤丫頭這麼受歡迎了?先是官府貼出告示找她,接着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現在人都不見了都還有黑衣人在找她......
要說他也就是在茶館裏和人閑聊了那麼一句,說那賤丫頭有個雕刻非常精美的木匣子而已。
難道那木匣子真是不得了的寶貝?
那倒是便宜那死丫頭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就在雲富貴神遊天外的時候,脖子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又把他從美夢中拉回到現實。
“大...大俠,饒...饒命啊!我...我是真的...真的餓不知道啊!”
“說實話!”
黑衣人的劍尖又向前推近了一點點,眼看就要刺進了雲富貴的脖子裏。
“我...我說...說...”
雲富貴一動也不敢動,憋着氣開口,生怕弧度大了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嚨。
“她...她被人救走了。”
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雲富貴總算是喘了一口氣,因為,黑衣人把劍收回去了一點。
“說完!否則.......”
黑衣人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了,他伸手示意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雲富貴趕緊開口,
“昨晚,我們本來是敲暈了她打算帶着她去領賞的,可是在城外她卻被不明身份的人救走了,我們連那人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我們......”
“嘖嘖嘖,真是廢物!”
黑衣人鄙夷地看了眼如死豬一般躺在床上嚇得面無血色的兩人一眼,隨即打開窗戶翻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花花?花花?”
待黑衣人走了好一會兒,雲富貴發現自己的手腳居然可以活動了,於是趕緊去推身邊暈過去還沒有醒來的木花花。
“不要...不要啊!救命啊!”
木花花閉着眼睛雙手胡亂揮舞,“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雲富貴的左臉頰上,頓時,雲富貴的半邊臉赫然多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你個死女人要造反了嗎?”
本來想好心叫醒木花花的雲富貴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愣了愣,隨即怒火中燒,揚起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木花花的臉上,一縷鮮血順着木花花的嘴角流了出來,終於把她...痛醒了。
“富貴?”
還不太搞得清楚狀況的木花花懵圈了,發生了什麼?臉為什麼那麼痛?還有嘴角鹹鹹的東西是...
她伸手擦了一下,血?
再看看四周,“黑衣人呢?”
“早走了!”
雲富貴沒好氣地說。
“那...是你打我?”
木花花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不然呢?誰讓你.....”
雲富貴還沒說完,木花花就翻身坐了起來,也不顧身上什麼都沒穿,揮舞着長長的指甲就開始往雲富貴身上亂抓亂撓,嘴裏還不住地叫罵著,
“該死的雲富貴,你居然敢打我?你敢打我!該死的...”
“瘋女人,你幹什麼呢?瘋了嗎?”
雲富貴伸手去擋,奈何他的身上也是一絲不掛,木花花鋒利的指甲很快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斑斑痕迹,一顆顆血珠冒了出來,疼的他齜牙。
要說剛才黑衣人的劍把他的脖子割出血跡他是怕的,畢竟敢怒不敢言啊!那現在木花花給他撓出的血珠讓他剛才就憋在心裏的一團火“騰”地一下就竄了出來,讓他理智全無。
“雲富貴,你個沒良心的,你居然打我!你一窮二白的就我木花花瞎了眼跟了你,你竟然不知好歹的要打我?”
木花花還在叫囂,披頭散髮滿臉淚痕,眼裏閃着痛苦哀怨的光,活脫脫一個罵街潑婦樣。
雲富貴看得心裏一陣反胃,他不顧張牙舞爪的木花花伸到自己臉上的指甲,伸出左手抓住了木花花披散着的長發,右手則用力掐着木花花的脖子,惡毒的光在他眯着的小眼睛裏若隱若現。
“你個死女人,果真是瘋了!”
雲富貴咬着牙低聲地罵道。
“你你你...放開我!你放開,聽見沒有?”木花花疼得齜牙咧嘴,雙手不再亂揮,各自抓住了雲富貴的兩隻手腕,使勁想掰開,然而,女人的力氣終究是不如男人,更何況是盛怒之下的健壯男人,無疑是螞蟻撼樹,絲毫動搖不得雲富貴半分。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你個臭女人,居然打我!”
看着此刻的木花花,雲富貴眼裏沒有半點疼惜,有的只是臉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和剛才黑衣人給他的屈辱。
他抓着木花花的頭髮一下下地往床柱上撞,木花花疼得大哭,“疼!富貴,放開我!放開我啊!”
“說!誰讓你打我的?”
雲富貴惡狠狠地低頭看着已經滿臉臟污的女人吼道。
“我...不是你先打我的嗎?”
木花花大哭着說。
“還嘴硬!”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