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心屬我
不過只片刻,鍾靈便在那女子和安安親熱的小靈姑娘和小靈姐姐中迷失了,欣然接受后,倒也不覺得這稱謂小家子氣。
好在洛羽凌妙手回春,除卻颳風下雨時會隱隱作痛之外,安安娘親那條腿便無甚大毛病。
洛羽凌拿出一副葯,細心叮囑:“這副葯喝下之後,便不必再喝了,只是你這傷拖得太久,有些後遺症也是難免,若是實在不適,讓安安去濟安堂找我拿葯!”
婦人眼裏閃着淚光,掙扎着要起身:“若不是大夫俠義相助,只怕我如今已經隨我亡夫去了,只可憐安安……”
“大娘,這世道,不會橫行太久,你放心,你丈夫的仇,總有一日能同那狗官清算!”鍾靈攥緊十指。
婦人慘然一笑:“談何容易,他在夏凌隻手遮天,我們不過是螻蟻般的人物,哪裏能與他抗衡呢!”
鍾靈還欲再勸,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響,緊接着兩個穿着官服的人,將肩上扛着的麻袋放下后,對着洛羽凌行了個官禮,又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鍾靈正迷茫,聽見婦人感激道:“多虧了大夫,若不是這些糧食,只怕我們母子都熬不過這冬天……”
婦人別開臉,不願讓安安瞧見她眼裏的淚光,鍾靈看着她們這般光景,心裏更是恨毒了那草菅人命的宰相。
二人寬慰了婦人一番便由安安領着出了小小的院落,走到牆角處,洛羽凌拉住安安,半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又從懷裏拿出一袋銀錢遞到安安手中。
“安安可還記得答應了哥哥什麼?”
“記得,年後便去書塾讀書!”
安安看着面前的荷包,頗有些為難,躊躇良久才道:“可娘親說,哥哥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不能再要哥哥的銀子了!”
“既然你也知道我幫了你們許多,那你便要更加努力,考取功名,多賺些銀子還給哥哥!”洛羽凌眼角含笑,揉一揉安安的腦袋,站直身子。
小小的人兒咬緊牙關,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將錢袋死死攥在手裏,目光堅定:“哥哥放心,安安一定努力向夫子學習,早日考取功名!”
“真是個好孩子!”
鍾靈沖安安燦爛一笑,小娃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唰的一下便紅透了。
鍾靈見狀好好逗弄了他一番,方才放了人回去。
窄巷子裏像安安娘親這樣命苦的人不在少數,直到日落西山,洛羽凌將藥箱裏的藥材散乾淨后,二人才打道回府。
來時艷陽高照,此時已是月上枝頭,鍾靈負手走在前頭,感嘆道:“想不到堂堂神醫竟有如此菩薩心腸!”
“要不然怎對得起世人給我的這頂高帽?”洛羽凌笑的奸詐。
鍾靈微眯起眼睛,笑的有些陰險。
“想來濟安堂生意定然極好,否則你如何負擔的起這巷子裏的開支?”
每戶人家洛羽凌都塞了銀子,這巷子裏少說也有幾十戶人家,如此大手筆,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非也非也,你今兒瞧見的那些銀子,以及那些官兵送的糧食,都是阿遲的意思!”
“沈亦遲?”鍾靈一雙眼睛唰的一下便亮了。
登時頗感欣慰,她就知道,不論什麼時候,她的沈亦遲都有一副好心腸,瞧瞧,這救濟世人的架勢,不愧是她鍾靈看上的人。
鍾靈心情大好,腳步也跟着輕快了不少,洛羽凌看着她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自然猜透她心中所想,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她雖熟讀兵法戰無不勝,可人心還是不能看的透徹,沈亦遲此舉不過是為了籠絡民心為日後打下基礎罷了,上位者眼裏只有弱肉強食,哪裏會顧惜這些人的性命。
自打在窄巷子裏走了一圈,鍾靈再也待不住了,第二日趁着洛羽凌不備,打暈了兩個侍衛翻牆出了濟安堂。
只是在夏凌國她人生地不熟,在街上遊盪了半天,也沒能找到皇城的位置。
一上午過後,已然是飢腸轆轆,鍾靈摸了摸餓扁的肚子,路沒尋到,總得把肚子填飽才是,隨意走進一家酒樓,就聽得快板聲喧囂。
說書的老頭面色潮紅,正說到興起處。
“且說那兩軍陣前,那是硝煙四起,殺氣騰騰啊,只見女魔頭拿起她那方天畫戳,直指大殿下心口,怒喝一聲道'拿命來'!”
鍾靈眼角跳了跳,她怎麼覺得這老頭說的是她呢?
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老頭又接著說到:“可咱們大殿下是何等人物,自然是不怕這女魔頭的威脅,提劍便迎了上去,一番打鬥之後還是敗了下來,可仍是寧死不屈,女魔頭也是心狠手辣,居然綁了咱們殿下回去做人質,那一個月,大殿下簡直是過得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他在上面說的唾沫橫飛,全然沒有留意到前排的鐘靈臉色已經陰沉下去。
“這妖女簡直是目中無人,連我們的大殿下也敢俘虜!”
底下一眾人義憤填膺,恨不能殺了鍾靈泄憤,可他們似乎忘了,這場戰事本就是夏凌國挑釁在先。
“大家稍安勿躁!”說書人敲了敲快板,滿臉神秘。
“那可是咱們的大殿下啊!四歲識字六歲便可作詩,十歲便隨着陛下南征北戰,在戰場上那可是英姿勃發,一馬當先的人物啊!又怎會被區區女魔頭困住!”
鍾靈燃起的怒意被老頭這段話壓了下去,這話說的實在不錯,男神自然是要比她優秀千百倍。
心情大好的抓了把瓜子嗑了起來,又叫來小二要了杯茶水,大有再往下聽的意思。
台上人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又繼續往下說道:“不過被困了幾日,殿下的援軍便到了,幾番搏殺,總算是突破重圍,這不,不日前,殿下已經回到夏凌國了!”
“好!”
台下登時一片叫好聲,老頭見勢頭造的差不多,趕緊趁熱打鐵,高聲喊道:“老朽聽說啊,殿下班師回朝之後,赦雲國便出大事了,那女魔頭不知所蹤了!各位說說,這事奇怪不奇怪?”
“要我說啊,是那女魔頭不敵殿下,被殿下重挫之後沒臉見人,躲起來了!”
底下一個身長七尺,長相粗獷的漢子大喝一聲,此話一出,引得堂下一片鬨笑聲!
鍾靈再忍不住,猛的摔了手中茶盞,茶盞在桌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眾人的視線登時往她這邊投來。
這裏可是男神的地盤,男神可是說了要江山為聘,那她可不就是這兒的皇后?既然是皇后,那自然是要大度,不可與他們一般見識。
鍾靈深吸一口氣,攢出一個自認和藹的笑容。
“在下並不這麼認為!”
“哦?這位姑娘可是有何高見?”說書的老頭揚了揚眉。
“那是自然!”鍾靈負手站了起來,嘴角笑意狡黠。
“老先生,你們都說錯了,那鍾將軍並不是俘虜大殿下,只是二人在戰場上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於是攜手去了城中把酒言歡,至於大殿下回國嘛,那也是帶了鍾將軍一同來的!”
“胡說,殿下怎會與那女魔頭相見如故?”
堂下一女子絞着手中帕子,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顯然不能接受鍾靈的說法。
鍾靈心中警鈴大響,她方才便注意到這個女子了,那老頭說道沈亦遲英姿勃發,她便雙目含唇,拍手叫好,勢必是情敵!
果然啊,不論何時,沈亦遲那副好皮囊都能沾花惹草。
情敵得扼殺在搖籃里才是。
鍾靈微眯起眼睛,笑道:“姑娘,那自然是因為,大殿下喜歡鐘將軍唄!”
“嘶!”
底下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眾人顯然不能接受這一轉變。
方才說話的女子更是面色慘白,顫巍巍伸出一根食指指向鍾靈:“你憑什麼這樣說?你這是在敗壞殿下的英明!殿下英明神武,怎麼會看上那茹毛飲血的女魔頭?”
女子咬着唇瓣,身子微微顫抖,眼中氤氳着水汽,好一個嬌弱的佳人啊!
連她都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了,只可惜,誰讓她是自個的情敵呢?那便對不住了姑娘!
鍾靈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無辜姿態:“我自然是因為知道細情,才敢這樣說啊,因為,我便是你們說的女魔頭,鍾靈!”
女子剎那僵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鍾靈,似是難以接受。
“我說姑娘,你可別再說笑了,你這樣一副嬌弱的樣子,怎麼會是鍾靈呢!”大漢嗤笑一聲,這姑娘身板還沒他一半硬朗,哪裏能上陣殺敵呢!
鍾靈抿唇一笑,端的是溫文爾雅,下一秒,抽出腰間的碧血劍,手起刀落,劍氣劈斷了她身旁的梨花圓木桌,擦着大漢的一角滑了出去,帶走一片衣角。
大漢慘叫一聲,癱坐下去,半晌不能回神。
鍾靈又眨了眨眼睛,收回劍,還是一副無辜模樣。
“這下,大家該信了吧?”
“啊!女魔頭啊!”
堂下慘叫聲一聲大過一聲,眾人做鳥獸狀四下逃竄,哪裏還有剛才罵她的架勢。
鍾靈有些頭疼的扶了扶額,她平日裏是都做了些什麼,這名聲怎得就壞成了這樣?
轉過身,看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說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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