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種因
這個時代的哈德遜河就是紐約的天然垃圾桶,各種垃圾都往裏排放,河水污穢不堪,水流又急,劉余跳下去就不見蹤影,楊平凡全力逼出身上解鎖的各種特殊技能,好不容易將他撈上來,一探鼻息,已經沒氣了。
心臟起搏,人工呼吸,毫無動靜,劉余臉色發白,身體漸漸冰涼,楊平凡心裏也涼下去,他不想這麼認識的一個好友就這麼掛了,猛然想起在雨林里救李嵐的舉措,一咬牙,死馬當活馬醫了。
劉余悠悠轉醒,看見楊平凡關切的眼神,嘴巴一張,又歇斯底里哭喊起來,“為什麼救我,讓我死了算了—”
“啪”話音未落,楊平凡賞了他一耳光,“你就這點出息,為了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她既然寧願選擇黑人都不願選擇你,那你就努力做到更好,成為人上人,讓她到臨死前躺床上都後悔沒嫁給你。
”“不可能的,在美國,亞裔再怎麼奮鬥,地位永遠低人一等。”劉余語氣沮喪。
“誰說要在美國,”楊平凡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說出了一番誰也預料不到後果的話,“東方的母國,剛剛在一場全世界都覺得不可能的戰爭中打贏了美國,那可是一個被欺凌了一百多年的國家,錢學森教授說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他就要回國了,你難道不考慮一下?建設一個一片空白的國家,比你在這兒為了個女人尋死覓活有意義多了。”
劉余聽完沉默不語,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楊平凡扯了扯衣袖蓋住手腕上的傷口,“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愛因斯坦逝世的消息傳出,整座城市沉浸在悲傷之中,楊平凡意興闌珊,留在這個時空已經沒有意義了,給劉余留了信息告別,帶着愛因斯坦給他的手稿,找到穿越艙,啟動,回到基準時空。
自從聽了楊平凡那番話后,劉余心情複雜,他本是一個性情衝動的人,失戀之下自暴自棄,只想躲得遠遠的,劉家在美國華裔圈中也算有影響力,劉余藉著父母的名頭,很快和錢教授搭上線,1955年9月17日,他在沒有告知父母的情況下,偷偷登上了“克利夫蘭總統號”輪船,隨同錢學森一家回到了母國。
回到中國,憑藉專業知識,劉余成為了錢教授屬下一個部門的負責人,但最初的激情過去后,富公子哥吃不了大西北的苦,難免口出怨言,被有心人記了下來,加上出身問題,當運動來的時候,便吃盡了苦頭,幸得錢學森多次出面庇護,這才沒把命丟了。
一路坎坷到最大風暴結束,劉余終於恢復了名譽和待遇,回到帝都一所大學擔任教授,進入80年代,和美國恢復聯繫,父母雖然已經逝去,但留了一筆不菲的遺產給他,劉余公子哥脾氣和深情秉性發作,在耳順之年遇到了本校一個女大學生,幾乎和當年的傑西婭長得一模一樣,深藏在心底的感情噴涌而出,一番情感交流,女學生甫一畢業就嫁給了他。
劉余回國后曾經有過一門政治婚姻,但在運動中她離開了他,兩人無子,劉余已過耳順之年,沒想到老蚌生紅珠,結婚後不久小嬌妻便懷孕了,給他生下一個兒子。
劉余老年得子,喜不自勝,抓破腦袋想給兒子起個好名,最後決定起名劉元,仿照元朝,從取《易經》“大哉乾元”之義,以“元”為名。
“元也者,大也,大不足以盡之,而謂之元者,大之至也,這是一個氣吞山河的好名字。”劉余得意洋洋說道。
人生有喜有悲,妻子誕下孩子后,劉余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被掏空了元氣,身子突然垮下來,不久就撒手西去,留下孤兒寡母。
妻子是朱雀人,丈夫一去世,在帝都孤苦無依,便回到朱雀。進入90年代,社會經濟變化風起雲湧,擁有豐厚身家的她很快被各路人馬盯上,家產被騙個精光,氣恨交加,不久便抑鬱而逝,只留下十來歲的兒子。
楊平凡從1955年回來后心情低落,雖然相處只有3天,楊平凡卻把愛因斯坦當成至交好友和長輩,眼見一顆巨星隕落而自己無能為力,箇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李隨風對此很惱火,楊平凡是他計劃中的一環,如果因為歷史中人物而左右心境,是麻煩的一件事,遲早會迷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幸好李嵐認識一個心理學醫生,之前遭遇網絡暴力的時候在那裏接受過心理輔導,於是便帶着楊平凡過去看看。
兩人驅車來到富力大廈,這是一棟高檔寫字樓,李嵐帶着他直上16樓,這是一家私人診所,醫生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桌上放着一杯咖啡,黑色低腰長褲和真絲黑色襯衣的職業裝彰顯着職業女性的幹練,進來之後李嵐和醫生熱情打招呼,楊平凡則四處瞄了一眼,很快得出一個結論:這家診所生意不咋的,因為一個客戶都沒有。
李嵐和醫生相互寒暄之後,李嵐給兩人做了介紹,這位醫生叫蘇羽,還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心理學博士哩。楊平凡頓時肅然起敬,不到30歲的留美博士,這可是天才級別啊。
蘇博士卻很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是念心理學的,我的專業是古代史,嚴格來說我是個歷史學家。”
楊平凡和李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到了深深的敬佩之色,這才是真正的高智商學霸啊,歷史學家客串心理醫生,給楊平凡這種因為穿越而造成的心理抑鬱治療,真是找對人了。
李嵐說明來意,穿越回去跟愛因斯坦見面這種事當然不能說,只說是楊平凡家裏有一個受人尊敬愛戴的長輩去世了,楊平凡陷入悲痛中無法自拔,需要開導。
蘇羽一聽,這對於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於是給楊平凡泡了一杯藍山,從解夢到手相面相,再到星座,最後還拿出塔羅牌,不到兩個小時便讓楊平凡基本走出悲傷的氛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