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誓言
回過神來的剎那，雷米爾意識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是頭破血流的狀態了......
連最基本的呼吸都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困難，而且利維坦的雙手雙腳的結合部都被高濃度的腐蝕液溶解成了藕斷絲連似的狀態。
以人類的傷勢來說，簡單來說就是——已經死了。
“好了，夥計們......別做得太過火嘍？里維莉亞教授可是希望活捉喔？”
話音剛落的同時，六架機體一字排開，緊接着組成了類似彷彿圓環似的包圍圈。
“這用不着你來說，迦雷斯。我們都心知肚明！”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沒忘吧？這次我們的任務只是掩護殿下順利脫離而已，別多管閑事。”
身着藍色，彷彿象徵著汪洋大海的機甲服，銀色短髮的少女口吻淡然又嚴厲的說著。
“喔喔，幸，看起來你還對教授頗有微詞啊？”
居中的茶色發男子略帶挑釁的口吻拋出看似順理成章的疑問。“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們的直屬司令官只有殿下一個而已吧？”
毫無疑問她的這番話既正確又讓人無法反駁，然而卻難免讓人懷疑字裏行間摻雜了私情。
而且這似乎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同時這也是一段還沒來得及傳達，便已經悄無聲息似的結束了的單戀。
“那也就是說，你的效忠對象只有殿下一個人而已？”
不料，這話瞬間便觸碰了她的逆鱗，——眼前的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眨眼間銳利的長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如果你想死一次看看的話，我會慷慨大方的成全你的！”
“好啦好啦，吾輩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嘛，別一下子亮出這麼危險的東西。”
駕駛室內的麥茲一邊賊笑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撥開瞄準自己咽喉的利刃。
“喂，別玩了！客人已經到了——”
而隨着迦雷斯這像是脫口而出的話，遠處浩浩蕩蕩的蟲群撲面而來，那氣勢與數量都彷彿驚濤駭浪一般令人目瞪口呆！
“散開！麥茲，左翼交給你了；我負責右翼，幸......中路的敵人由你負責！”
迦雷斯邊說邊用凌厲又嫻熟的手法拔出了類似殘月型的長刀！緊接着三人都架好了武器，各自準備突擊——
剎那間，在敵人飛撲而來，想要將三人團團包圍的瞬間，幸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她一邊竭盡全力想像着砍殺敵人的動作；一邊卻做出讓人不禁眼花繚亂的閃避動作，而她的機體，也像是與她本人完全一心同體似的做出毫不遜色於她想像力的動作！
這分明是稍不留神便會丟了性命的任務，然而在幸眼裏，卻和競技遊戲沒什麼區別似的。
“不愧是訓練班的頭名，她的戰鬥經驗真的為零嗎？”
看着那翩翩起舞的動作，麥茲不禁目瞪口呆，卻毫不留情地像是砍瓜切菜似的將纏住自己機體右腳的龐然大物一分為二，當然連核心也一併毫不留情似的碾碎了！
“今天是她的第一次實戰，興奮在所難免嘛！”
眨眼間，只見這麼說著的迦雷斯徒手便將兩隻戰車級蟲類那渾圓又鮮血淋漓似的腦袋捏碎了。
緊接着又在赤手空拳的前提下通過快如閃電的迴旋踢眨眼間取下了從身後奔襲而來，企圖偷襲的敵人的腦袋！
“嘁，我看你也差不多吧？”一面說著只見麥茲眨眼間一躍而起，瞬間只見他的機體就像是長了翅膀似的靜止在了空中！
隨後，原本被他的機體緊握着的長刀忽然就像是散落的雨點似的接二連三一點點兒分解成了類似六邊形的粒子塊。
“看來，你們還沒能理解現狀啊，既然如此，就讓你們切實的感受一下吧！如能深深地刻印在你們腦海里的話，我深感榮幸！”
話音剛落的麥茲，毫不猶豫在腦海里想像、描繪出最強的遠程攻擊武器，緊接着，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機體左手，出現了一把形似槍；實為劍的武器。
——那很難用語言形容出來具體的形狀，但這顯然並不是只用來炫耀的武器。
“幸，迦雷斯，閃開！接下來由我來！”
幸與迦雷斯因為這意想不到的話語紛紛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像是與耀眼奪目的朝陽融為一體的麥茲與他的機體瓦爾基里。
“哼，誰管你！”可與迦雷斯第一時間就與成群結隊的蟲群拉開距離不同，幸似乎並不打算理睬他。
只見她依舊於那彷彿屍山血海的敵群中殺得忘乎所以。“喂，幸！你聽到我的話了吧？！”
臉上霎時間根根青筋暴起的麥茲無可奈何似的又一次扯開嗓門大喊道。“我有我的打算，別來妨礙！”
通過聯絡裝置，幸在公開頻道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寥寥數語彷彿抹消了一切可以稱之為“感情”的象徵。
緊接着忍無可忍的麥茲只得氣急敗壞似的大吼道：“你為什麼每次都這麼自作主張，你知不知道這麼做，讓我們很困擾！”
他將這斥責脫口而出的同時，迅速將武器的兩端像是積木似的熟練拆分開。緊接着將似劍的那部分搭在彷彿槍一般的物體上。
當兩者互相接觸的瞬間，居然契合得天衣無縫！無論是作為武器的劍；或是作為支撐的，類似**似的底座，都彷彿像是為此量身定做似的！
“那又怎麼樣？”
然而他的話仍舊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冷遇。
“幸，別任性了，趕快離開！要不然會被牽連進去的！”
迦雷斯話音剛落，再一次往中心不顧一切地推進，速度快如閃電！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肉眼都無法追上——
過程中，他以快刀斬亂麻似的方式一個接一個地砍到了接二連三擋在眼前的敵人！
“別來礙事！”
而事實上他的目的只是想儘可能快地帶着幸離開這裏而已。
而這時，麥茲的武器也同時開始蓄力！
“幸，快離開！”
然而，雖說她仍保持着面無表情的臉色，但至少這次對於迦雷斯的勸阻，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情緒。
而就在他們前腳才剛剛掙脫排山倒海似的包圍的剎那，那裏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着的火海！
“千鈞一髮啊......”
迦雷斯回過頭來看着這熊熊火勢，不禁如釋重負似的鬆了口氣。
“我說你們兩個，都把教授的命令當成耳邊風了吧？”
不料話音剛落的瞬間，他的機體忽然間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的剎那，又被彷彿房梁般粗大的觸手捆住雙腳毫不留情地在二人回過神來的瞬間就已經拖行了數百米——
“什麼？！還有漏網之魚？”
理所當然的，在失去平衡又被束縛住的狀態下自己理所當然的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他只能竭盡全力扒住途中的岩石來避免機體受到更大的損傷......
然而這麼做的代價卻是在不知不覺中讓身體承受了雙倍的傷害與痛楚！
目睹此情此景的麥茲迫不及待想要衝上前去幫忙，然而幸在這之前便擲出了長矛！在牢牢命中目標的同時還毫不留情切斷了與觸手相連的神經中樞！
“去把他撿回來吧。”
“能不能拜託你別說得我們兩個好像和垃圾一樣......？”
麥茲雖然滿嘴抱怨但他還是照做了。
“不要緊吧？”不會兒，他便扶着迦雷斯的機體回來了。
“那麼，我們的任務可以算是圓滿完成了吧？”
讓迦雷斯吃驚的是，哪怕是到了此時此刻，幸還對里維莉亞的囑咐心存芥蒂。
“還有活體的數據採集啊！”
於是他不得不又再次強調了一遍。
“先說好，我可不想把這些東西扛在肩上帶回去！”
說著，只見在公共頻道里，幸毫不猶豫似的扭過腦袋。
“麥茲，你呢？”
然而，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同期，也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轉開了目光——
“那玩意兒實在是太噁心了，我也免了吧！會吐的！”
他雖然說得彷彿怎麼樣都行。但毫無疑問已經明確表達了拒絕。
“好吧好吧，我來總可以了吧？”
話音剛落的同時，只見那兩剛才還一副事不關己的傢伙又一塊兒點頭了。頓時引得迦雷斯無可奈何地抱怨——
“你們倆真的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嗎？”
話音剛落的他緊接着便打開了位於機體前胸的收納倉，眨眼間將形似蜘蛛的戰車級蟲子裝了進去。
順帶一提，這傢伙毫無疑問已經是瀕死狀態了。
“好了，收工嘍！”
而當三人心滿意足的踏上返程的路途時，雷米爾還在艱難的一步步邁出腳步。
“利維坦，你現在可以飛嗎？”
不料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剎那間讓利維坦差點兒破口大罵——
“第二、第三引擎80%的機能都處於半毀狀態，像這樣的行走都已經竭盡全力了，你還指望我能飛起來？”
“能修復嗎？”
雷米爾雖然難掩失望，但還是相當耐心。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會花些時間罷了。總之目前不會有大問題，應該說也不可能比這還要糟了。”
“是嗎？”
短暫的交談之後，與利維坦之間的氣氛又迅速降到了冰點，再加上兩人關係本就處於不上不下的狀態，所以也就更難找話題了。然而這次，卻是利維坦先挑起了話題，這難免有些讓他意外。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不惜做到這種地步？”
而對於這個彷彿是理所當然的疑問，雷米爾也回答得毫不猶豫——
“我只是想要保護她想要保護的東西。如果我這麼說，你滿意嗎？”
——沒錯，要說理由的話，也只有這一個了。然而卻不僅僅只是這樣。
也許，自己是真的想要保護黎拉曾經存在過的世界。
但是最終促使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的，除了這份顯而易見的心意之外，更多的是純粹的仇恨，對於它們毫不留情的奪走她的仇恨。
所以，比起曾經那無以言表，以及根深蒂固似的恐懼，現在這麼做，反而能讓自己能充實些。
最重要的是這麼做能體會到除了悲傷之外的，不可思議的快感......
然而如果是黎拉的話，她的話，也許根本不可能希望自己變得喜歡上這種事吧？
說到底那傢伙當初之所以會毫不猶豫乘上利維坦的原因，也簡單到不禁讓人目瞪口呆的程度——
“如果你害怕，不能戰鬥的話......那就由我來代替吧？放心吧！儘管依靠我吧，嘿嘿。”
這是那傢伙第一次踏上戰場之前說的話，而那時面帶微笑的她看起來就彷彿肆無忌憚盛放的薔薇一般耀眼。
“真的可以嗎？”
然而坦白說，那時的自己卻沒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份心意。
“當然可以嘍！還是說，你信不過我嗎？”
對於這像是半開玩笑似的疑問，雷米爾立刻不假思索的否認了。
“沒那回事兒，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才會擔心啊。”
“所以，黎拉......那個——”
在她拋出有些困惑的疑問前。雷米爾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話題進行下去。可剎那間只見她又變得吞吞吐吐。
這到勾起了黎拉的好奇：
“什麼？這麼吞吞吐吐的，太不像你了吧？”
只見她一邊露出小惡魔似的笑容；一邊煽風點火似的不停催促着。
片刻的躊躇之後，雷米爾終於把一直壓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所以，等你回來了，我們結婚吧！”話音剛落的剎那，不由分說一把將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黎拉擁入懷中！
“我們結婚吧！”緊接着，他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頓時，黎拉滿臉通紅，霎時間整個人害羞得就像個熟透的番茄似的。
“哈啊啊啊啊？！你，你啊！求......求婚這麼重要的事哪有這麼輕而易舉說出口的！
“而且這麼多人看着呢！稍微看看場合啊——”
——而事實上，雷米爾正是希望讓大家知道才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佈，而且也並不是草率的決定......
顯然那不符合他的作風。“因為，我想讓大家知道；我想竭盡全力給你理所當然的幸福......所以，結婚吧！”
明明是相當害臊的話語，這個人卻說得若無其事，甚至強硬到了讓人不忍心去反駁的地步。
“真是的，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既無可奈何又紅透了臉的黎拉不禁朝他胸口輕輕地打了一拳。“難道說，不......不行嗎？”
那一副慌得不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的反應，真的讓人不由得感到可愛——
“我，我......可沒說不行。只是覺得在這種氣氛下答應這種事稍稍有點兒不甘心而已——”
然而，比他們倆更歡呼雀躍的是整個大廳里的人們......
“殿下，恭喜！”一瞬間處處都是道賀的聲音——
“哥哥，恭喜！”隨後，維恩也端着紅酒迎了上來。
“看來以後就不能喊‘姐姐’了呢！得喊嫂子來着。”
而對於她那挑釁似的捉弄，佯裝生氣的黎拉也彷彿一本正經似的說道：“你想喊什麼就喊什麼唄，反正只是個稱呼而已！”
不料話音剛落的剎那，頓時引得一片響聲如雷似的鬨笑。“我明白了，嫂子。”尤其是維恩那理所當然似的一本正經的態度。
然而那之後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少年只是純粹的憧憬着英雄；而少女則是憧憬着這樣的哥哥，所以當得知這個衝擊性的事實之後，她才會表現得比任何人都悲傷；比任何人都難過。
而更讓維恩不知所措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也許比自己更悲傷；更痛苦的哥哥。
“細想起來，也許就是從件事之後，我們的關係才會......”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維恩在飛船即將墜地的瞬間穩住了它，然而付出的代價卻是能量供給裝置的徹底、完全損毀，以及引擎與機身接合部分的高熱與異常高壓！
“糟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會爆炸的！”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得做出了捨棄全部引擎的決定，緊接着，就在它們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便發生了理所當然似的爆炸！
而整個飛船前半部分早已經被卷了進去！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維恩搶先一步驅動了防護屏障。
然而如果要維持強度的話，能量供給不可或缺......
也就是說，這看似無堅不摧的水晶立方體屏障，撐不了多久就會像冰塊一樣漸漸溶解。
“你在開玩笑吧？難道我們要一直被困在這裏嗎？”
這時，才剛剛恢復些許意識的娜塔莉，不禁變得懊惱非常。
“那到時候一旦這機艙內的氧氣耗完，我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緊接着，回答她的是維恩那如同目睹死亡一般的沉默。然後她毫不猶豫承認了這個事實——
“你說的沒錯，確實是這樣。”
話音剛落的剎那，娜塔莉忍無可忍似的沖她吼：“什麼叫‘確實是這樣’啊？好歹想想辦法啊？！”
然而事實卻是，即便維恩現在有能起死回生的妙計，他們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這個尺寸見方的小空間內。
可還來不及品嘗絕望的滋味——“你們看，那是什麼？！”
哈德菲爾德那驚慌失措的驚叫聲剎那間又讓三人原本就綳得緊緊的神經變得更不堪一擊：“又怎麼了？”
而當兩人目睹了那過於殘酷的狀況時，甚至連必要的說明都省了。因為，那洶湧而來，迎接尚處於絕望深淵的他們的是成群結隊的戰車級蟲群！
“為什麼？難道我們把一輩子的幸運都花完了嗎？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
此時此刻的維恩，她的臉色難看得都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我說，比起關心幸運值那種東西，應該先想想辦法不是嗎？！”
顯然，有些自亂陣腳的他們已經徹底不知道該做什麼；以及能做什麼了。然而卻又不甘心坐以待斃——
“事到如今，除非奇迹出現，我們才有可能得救......”
然而，那樣的奇迹，根本不可能理所當然地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