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杜哲所在的這所醫院,據劉邢竹說是全市最好的。雖然同樣位於地下城,但它卻更像一個懸浮在空中的獨立島嶼,它擁有自己的花園,雖然裏面的植物少之又少,樣子也很古怪,但至少他們還是綠色的——墨綠也是綠。

現在的時間是傍晚,大部分人都去吃晚餐了,花園裏的人並不多,杜哲沿着小徑在樹蔭下散步,身邊的樹木棵棵比他還要粗壯,樹枝上掛着零星的葉子,這裏沒有好風景,但或許是心情不同了,杜哲覺得這裏比遊戲裏還要美。

推着輪椅到了一處安靜的角落,杜哲小心的觀察四周,確定沒人在注意他后,閉眼定了定神,雙腿從輪椅上移到地面,然後雙手撐着輪椅的扶手,慢慢站了起來。

他做的很慢,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摔倒一般,一點一點的把全身的重量轉移到腿上。

“加油,你能行的,就像前幾次一樣……”他對自己說道。

大腿軟弱無力,這是必然的,他還沒有開始接受訓練,肌肉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他的全部,這樣魯莽的行動甚至會傷害到肌肉,但他還是想這麼做,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忍住不要去擺弄它。他從未享受過行走的快樂,遊戲讓他體會到了這種快樂,現在他的病好了,於是他等不及了,在神經發育不再那麼難受時,他就開始偷偷躲着所有人獨自練習。

從最開始連輪椅都離不開,到現在能夠站立——雖然不超過三秒他就會倒回去——其中的汗水不是常人能想像的,但這些比不上他的喜悅與渴望。

他深吸幾口,才慢慢放開了扶手,伸直腿,雙腿有些打顫,在給予可他幾秒鐘的站立后,軟了下來,早有準備的杜哲眼疾手快的抓住身旁的大樹主幹,防止自己跌倒。

藉著樹榦的支撐,他開始嘗試邁開腳步。

微顫的腳抬起,落下,只是這樣就耗去他大半的體力,汗水沿着額頭滴入他的眼睛,有些刺激。

隨手擦了擦汗水,杜哲咬牙繼續。

圍着大樹慢慢的走着,沒走一步他都要停下來休息一陣,不知不覺間,天上的人工太陽已經熄滅,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城。對此,杜哲卻沒有注意,只是全神貫注的練習着。

“你該死的在幹什麼?!”一身怒吼從不遠處傳來,聲音之大,震耳欲聾。

杜哲被這吼聲嚇了一跳,剛剛落下的腳沒有站穩,身體一下子向前倒去。

“啊——”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等待痛楚來襲。

可是意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倒是他的肩膀被人扯得生疼。

“沒事?”劉邢竹雙手扶着杜哲的肩膀,語氣里有着擔憂和還未完全退去的憤怒。但他的動作依舊小心,攔腰一抱,把杜哲放回了輪椅上,“不是說了要聽醫生的話,別亂來嗎?你還自己跑出來練習,這裏這麼偏僻,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劉邢竹余怒未消,他下了班就立刻來看杜哲了,本以為他會在病房裏等他,沒想到護士卻告訴他,他出去了,他放下帶來的晚餐,就出來找他,逛了大半個花園也沒見人,在他耐心快要用盡,準備報警時,就看到杜哲滿頭大汗的圍着大樹練習走路。

“不會有事的,我能……”照顧好自己。

“萬一呢?要是有個萬一呢?該死的。你就不能讓我安心點嗎?”劉邢竹忍不住咒罵,但他的手卻扯着自己的袖子給杜哲擦汗。

“對不起。”這時候杜哲也只能道歉了,他知道他是真的關心他。

“我不想聽對不起,不過如果你答應我以後都聽醫生的,不再亂來,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我答應你。”

“你保證?”

“我保證!”

“記住你說的話,走,我們回去,該吃晚飯了。”

“嗯,對了今天鄭院長通知我,從明天開始,我可以進行復健治療了。”

“……該死的……”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的劉邢竹又開始咒罵了。伴隨着他的,是杜哲難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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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研究不是到了最後階段嗎?應該好好待在實驗室才是,不用一直陪着我的。”杜哲再一次勸解着陪在他身邊的劉邢竹,他不是小孩,不需要人陪着參加治療,尤其對方這段時間還特別忙碌。

為了陪杜哲參加第一次的復健治療,劉邢竹自己給自己放了假,反正實驗室由他負責。

“只是一天,不會耽誤到實驗的,而且我已經對實驗品進行了冷凍處理,即使放着不管也不會有事。”劉邢竹得意洋洋的解釋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今天一定要全程陪同。”

杜哲見此,也只好答應了。

負責為杜哲進行復健治療的,是一位女醫生,女醫生名叫米莉亞·貝爾舍姆,紅髮碧眼,身材高挑豐滿,一看就知道是白種人,但她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標準的可以去參加主持人選拔。這在二十四世紀很常見,這個時代的人們不再以人種去區分一個人,而是以他們的出生地來判斷他(她)屬於哪個國家。

米莉亞·貝爾舍姆是個熱情開朗的美女,雖然年紀剛過三十,但不可否認她是醫院裏最好的復健醫生。

“很高興見到你,劉博士,我是你的忠實fans,你是最年輕的你的沒一篇論文我都有看過,真的是很棒……”米莉亞·貝爾舍姆見到劉邢竹的時候真的很興奮,直抓着劉邢竹的手搖晃個不停。

“謝謝,不過我想這個不是今天的重點,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劉邢竹把手從她的手中抽出。

米莉亞·貝爾舍姆這才想起來,她的偶像是陪着她的病人來的,“哦,抱歉,我有些興奮過度,那麼,杜哲先生,我們開始。”

“麻煩你了。”

“杜先生,根據你的病歷來看,你從未學習過行走?”

“是的,不過我在遊戲裏體會過。”

“遊戲?哦,那是個非常棒的主意,這樣我們可以節省不少時間,不過那是後期的事,今天我們要練習的是站立。”

站立練習,這個對杜哲來說不算太難,私下裏,他可是偷偷練習了很久。

杜哲在兩人的摻扶下,慢慢從輪椅上下來,慢慢的適應站立。

這樣的訓練並不難,甚至可以說簡單,尤其是在他已經有些習慣了站立后,但儘管如此,這樣的練習還是很消耗他的體力的。

“你看起來很累,休息一下再練習?”劉邢竹扶着杜哲,看着他一臉汗水、氣喘如牛的樣子,一臉心疼。

“沒事,我能堅持,醫生,我們繼續。”

米莉亞·貝爾舍姆卻沒有同意,相反,她贊同了劉邢竹的提議,“杜先生,我明白你想早點康復的心情很急切,但欲速則不達的意思你應該懂,如果練習過度傷到了肌肉,反而會拖延你痊癒的時間,所以我們還是休息五分鐘,待會兒在繼續。”

“那好。”杜哲無奈,卻只能答應,誰讓他答應了劉邢竹要聽醫生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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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復健治療,劉邢竹並沒有全程陪同,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雖然他說實驗室並不忙,但兩個人都知道這只是敷衍話,實際上研究實驗進行到關鍵時刻,是應該全程追蹤的,杜哲就不止一次的聽到劉邢竹的手下打電話來求他回去。

或許是因為有了遊戲裏的經驗,杜哲的復健治療非常順利,當半個月後劉邢竹終於結束了實驗,開始進一步的臨床試驗時,杜哲已經能在不需要支撐的情況下,靠着自己的力量行走了,雖然最多也只能走上十多步,但這樣的速度已經讓米莉亞·貝爾舍姆大呼奇迹了,於是,杜哲被獲准出院,但是仍然需要每天到醫院進行後期治療。

“歡迎回來,主人,杜先生。”K古板冰冷的聲音在門開啟的那一剎那響起。

“好久不見了K,你最近還好嗎?”杜哲心情頗好地打招呼。

“很好,只要主人不一直威脅我要把我回爐重造。”

“只要你一直都安靜的話,我就不會那麼做。”

“終於回來了,我在醫院裏可是悶壞了。”杜哲可沒空理會他們,回到闊別已久的家,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自己的屋子,推着輪椅進去了。

劉邢竹眼疾手快地更上,防止杜哲太過興奮把自己拋在另一邊。

“邢竹,我們明天出去玩?好久沒出現了。”杜哲一邊滿屋子亂轉,一邊對着劉邢竹提議道。

劉邢竹觀察着四周確定門窗都是鎖死了,窗帘也放了下來,這才指派家務機械人過來打掃,好久沒人來,雖然屋子裏的傢具都用防塵布遮着,還是積了不少的灰塵,“你想去哪兒?”說實話,他也很想念這邊的一切,特別是食物。

“隨便哪兒都好,我要看藍天、白雲、綠樹、紅花,你那兒的景色實在太單調了。”他迫切的想要看到這些,“不過在那之前我要給於叔叔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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