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七 法源白象塔

番外章七 法源白象塔

白劍住下的第二天,尤氏門口又來了一人,陌生人,不是尤球的親友,也不是客人。

來者國字臉,長相頗為陽剛但看上去沒什麼精神勁兒。身材高挑卻是佝僂着身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見那人一身不知穿過多久的舊布袍子,不停地在店外張望,一開始以為是乞丐。

他很好奇,沙鯤城裏很久沒有過乞丐了。

可是,上前一問才知,對方是來找事乾的。

“這位仁兄既然要找工,何不進門詳談?”尤球嘴上說得挺客氣,可是心裏卻並不看好對方,因為他連名字都沒問對方。

以貌取人,怕是三界之不成文的約定俗成。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幹啥好……”那人回答到,一個七尺男兒跟人對話時卻是顯得相當之不自信。

“會不會算賬?”尤球問到。他妻子因病走得早,店裏的賬務都是自己連着一起做。

店裏生意也不怎麼樣,一個人也應付得過來。

可是他當然也會往遠了想,等生意做大了,用要有個做賬的,於是就這麼問來人。

哪個老闆不想做大呢?不想做大的老闆不是好老闆。

“不會。”那人搖搖頭,回答得倒是乾脆。

“嘶——”尤球摸了摸下巴,又問,“接客呢?”

“不會。”答案同上一個問題的一樣。

尤球皺眉,也不意外。他心想此人找個工作時都如此含蓄,真要接待客人怕是早把別人憋走了。

“理貨總會了?”於是又問到。

“理貨太麻煩,我怕記不住。”那人答到。

“哎喲我說!”尤球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想着這人一開始這不會那不會的,這會兒居然還挑三揀四。

按以往的情況,見這麼個人,尤球早該將人哄走了,可因為前幾天賺了筆大錢,這會兒心情不錯,也是按捺了下來。

“端茶送水你總會?”他再問到。不過這一問,倒也不是想真的招那人進店,反而是想看看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奇葩貨色,

沒想到那人還真不是一般之奇葩貨色。

只見他仍然低着頭,嘴裏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幹嘛,低聲說了句:

“端茶送水的,也太令人憋屈了……”

“哎喲我了個……”尤球聽到了,差點罵出聲來,終於是忍不住,一臉憋得通紅,一手指着店外,道,“此地廟小,怕是留不住你這尊菩薩,還是另闢蹊徑去吧!”

這話說的如此明白,正常人定是得識趣地走掉了。可是這人居然沒有,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裏,聲若蚊蠅地道:

“其它地方,他們不收我……”

也難怪不收你,你這副德性,尤球心中埋汰着,眼裏卻是看着對方可憐,就這樣趕走好像又太過生硬了。

“可是,都不知道你會啥,能做啥,我怎麼收你啊!”他急得有些焦頭爛額,加重了語氣說到。

這會兒,白劍正從裏屋走出來,手裏還捧着一個木箱子,剛是在做理貨的工作,中途好奇着出來瞧瞧。

看到那個一身寒磣的人,他竟是眼神閃爍了一下,湊過去對尤球低聲說到:

“掌柜的,這人可不能放跑了,留着可有用了!”

“什,什麼?”尤球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劍。

他懷疑白劍在逗他玩,但是品着那語氣又不太像,心裏轉了好幾個彎。

說這白劍之前一輪建議讓自己賺了些錢,但那畢竟才一次,而且還只是買賣上的事。當下,可是人的問題。

物品是死的,可是人卻是活的,管理起來可並不會那麼容易。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這個不請自來的人,擺明着什麼也不會,而且啥也不想干。

“他並不是不會,也不是不想幹什麼,是你沒問出道道而已。”白劍故作神秘地對尤球說到。

“喲,這麼一說是我的不對咯?”尤球剛還只是轉過頭,這會兒卻把身子都轉了過來,要跟白劍理論一番。

“不知他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他對白劍起了個高腔,好似也在提醒這剛入活兒一天的夥計。

“掌柜的,”白劍的情緒沒有絲毫變化,仍舊輕聲地對尤球說到,“有些人,你可以隨便踢,可是也另有些人,你可是想請都請不到的。”

“你意思是?”尤球看白劍那話雖說得隨意,但是越發感覺其分量與說服力。

白劍微笑着點點頭。

尤球摸了摸腦袋,轉過身來,一臉為難地表情,看了看那人,然後再轉過臉來對白劍說到:

“如此,那我將他招進來,你給看看如何辦?”

“不必如此刻意,尤老闆你到時候就知道他的用處了。”白劍說完,轉身回到庫房裏去了。

來人除了一個行囊,什麼也沒帶,收工時坐在白劍的那間小房子裏,顯得很是拘謹。

尤球看白劍判斷得那般自信,也就將兩人安排到一間屋裏了。

“你叫什麼?”白劍一邊洗漱,一邊問那人。

那人沒有做聲。

“是不是姓牛?”白劍淡淡地問到,還沒有停止手裏的事情。

那人本來低着頭,一個人悶在那裏,這會兒聽白劍這麼一問,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着白劍。

白劍撇了他一眼,繼續說到:

“牛莽,我不止知道你叫什麼,我還知道,你會的東西,不能太張揚,對吧?”

這句說完,牛莽全身都在發抖,兩眼等得老圓了,眼裏充滿血絲地看着白劍,終是一個字一字地吐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很多,但是也有不明白的,比如你為何要來這裏?”白劍微笑着問牛莽。

他這麼一問,牛莽又沉默了,身體抖得更厲害,眼睛裏竟然還淌出了淚花。

“你在恨,恨什麼,恨誰?”白劍皺眉看着牛莽問到。

“姓黃的!”牛莽已經咬牙切齒,“我與他不共戴天!”

世間仇恨許多種,可不共戴天之仇也就那麼幾樣。白劍清楚,也沒再多問。

“復仇無門,是因為你實力還不夠。”他對牛莽說到,語氣平淡,但對牛莽來說卻是字字珠璣。

牛莽看着白劍,沒有做聲,只是握緊了拳頭,兩眼通紅。

看他那架勢,要是對面坐的是黃勛,定會立馬將之碎屍萬段。

“你會法術,可又沒有官印,實屬遺憾。”白劍嘆了口氣說到。

牛莽白劍這麼一說,眼神中顯露出狐疑之色,看了看白劍,又看了看房間的四周,問到:

“你真是這家店的夥計?”

同時也把“夥計”兩字說重了些。

白劍抿了抿嘴,也看了看房間四周,兩手一攤,聳了聳肩,道:

“住這尺寸之地而已,不然呢?”

房間很小,也只能容納下兩張床和一個柜子,一看便只是個傭工的住所。

不過,白劍表現出來的氣場和姿態,讓牛莽懷疑,此人並不只是個夥計那麼簡單。

而且,牛莽也記得,尤球招收自己的時候也是受了白劍的影響。一個住在如此破舊之地的人,一個小夥計,居然也能影響老闆的人力策略,實在難以想像。

“哼,”牛莽並未深究白劍的身份,只是哼哧了一聲,道,“沙鯤城的規矩,要能取得法術官印之人,才能做工,我沒錢,拿不到!”

“哦?”白劍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問到,“這拿不到印證也與有不有錢有關?”

“咚”的一聲,牛莽用手敲了一下床板,恨恨地說到:

“那法師印證,聽上去是用實力拚得,但實際上,背地裏都是些權錢交易。”

“你是說,現在市面上很多法師的印證,都是用錢買來的?”

“不然呢?”牛莽反問。

“嗯……”白劍皺眉,道,“看起來,那法源白象塔也是形同虛設?”

“哼,法源白象塔,”牛莽不屑地說到,“能進去的怕是都沒幾個,何況通過那七層試煉!”

“那你覺得,有試煉所得和交易所得之印證,有何區別?”白劍問到。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不是很明顯嗎?牛莽聽白劍這麼一問,像是看傻子似地看着白劍,道,“你買個法師印,做做買賣,幫人家施點小法術,足矣。可是,試煉所得,不僅僅是做買賣的問題,它還能真正證明你的實力。”

“那現今這沙鯤城裏,是否有憑真本事獲得法術印證的?”白劍問到。

“當然有!”牛莽顯得激動起來,不僅說話聲也大了好幾分,連一直佝僂着的腰板兒也因激動而挺直了起來。

“我爹牛清就是!他是大法師。只是,他給姓黃的那小人給害了!”

“咦?”牛莽皺眉,“這沙鯤城裏的律法也算齊備,監管之力也不可說不強,何以說害就害的?”

“看你知道不少,”牛莽道,“卻不知這城裏還有些律法盲區?”

“例如?”聽到律法盲區,白劍語氣平淡,然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與欣喜之情。

“綠魔森林,還有流沙群島等等。”牛莽說到流沙群島,已然是站起了身子,直勾勾地看向白劍。

片刻無語,再坐下,低頭喃喃地說到:

“你可知,我父親就是在那流沙群島被那姓黃的……”

聲音很小,但充滿了憂傷。

白劍走近牛莽,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平和地說到:

“要想干點什麼,得先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

“什麼?”牛莽抬頭看着白劍,眼神中有些疑惑,但又有帶着些期望,“你是說……”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白劍點點頭,“等你成為大法師,沙鯤城裏的人都會敬仰你,到那時候,就是來他一打黃勛,你也可以給他們除掉,不是嗎?”

“成為大法師……”牛莽自言自語道,眼神又多了些光彩。

這翻話對牛莽來說,當然具有很強的煽動力。

“要經過那白象塔的試煉,需要極多的練習,可我現在在這店裏,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不敢使用,真的能行嗎?”牛莽又有些不自信了,問白劍道。

沒有獲得官方印證的人,若擅自使用法術,一經發現會被城府樓嚴辦。

白劍聽之,淡然一笑,把頭湊到牛莽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讓那牛莽不停地點頭,還時不時詫異地轉頭看了看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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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聖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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