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託付
蕭溟逸?!
怎麼會是蕭溟逸?齊暮秋整個人都慌了,上一世的蕭溟逸自然也是裝的殘疾,可是這一切是在她嫁給他之後半年才知道的事情,且上一世同蕭溟逸第一次見面分明是在父皇舉辦的中秋國宴上,這一世怎麼就……
懷着這樣混亂而不安的心情,齊暮秋的夢裏又是兵荒馬亂的一夜。
第二日,晨光熹微,齊暮秋自夢中緩緩醒來,走到盥洗室的銅鏡前開始梳妝,半晌,看着銅鏡中梳得齊整的婦人髻,再看着內室床上躺着的那個人,齊暮秋有一種自己還在公主府中的錯覺。而昨日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執念未散的迷夢罷了。
“公主今日怎麼起得如此早就梳妝了?”暖冬端着打好的水隨口問道,驀然抬頭一看,嚇得她差點摔了手裏的銅盆。
“公主,你這是?”
齊暮秋回頭一看,彷彿鬆了口氣般地露出輕鬆的微笑,“我也是睡糊塗了,也罷,你既然進來了,就幫我重新梳妝吧。”
“是。”暖冬立刻上前,拆開挽好的髮髻,又將散下的頭髮理順,洗去畫好的妝容,這才認真仔細地按照少年公主的規格開始梳發化妝。
看着鏡子中的少女稚嫩的面容,齊暮秋這才開始有了現實感,否則,這一切的荒誕,都讓她唯恐是大夢一場。
“公主,”門外傳來婢女的通報,“皇上邀請各公主皇子去御書房一趟。”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齊暮秋揮揮手,暖冬及方才婢女都聽話地退了下去。
屋子裏很快只剩下齊暮秋一人,在這安靜地彷彿一根針掉下了都能被聽到的環境中,齊暮秋進了內室,看着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蕭溟逸,齊暮秋從手上取下一個鐲子,打開裏面的暗格,裏頭是一顆綠盈盈的丹藥,沉默了半晌,終是又放了回去,還魂丹這東西世間難尋,可蕭溟逸的解藥,或許爭取加上威脅,還是能得到的。
“蕭溟逸啊蕭溟逸,這一世的你,讓我該如何面對呢?”齊暮秋傷感地輕嘆一句,終是關上了卧室的門,接着便頭也不回地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齊暮秋不知,方才還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卻已經睜開了眼睛,神色複雜地望着她的背影。
齊暮秋,是那位長公主殿下么?她怎麼會認識自己。
御書房——
“原來你們都到齊了啊。”皇上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女們,分明正值壯年的人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老了。
“不知父皇召兒臣過來所謂何事?”看着皇弟皇妹們都是一副敬畏懵懂的模樣,齊暮秋無奈,終是自己問了出來。
“皇兒們啊,父皇年事漸高,如今你們中也只有長姐齊暮秋通曉人事,你們終歸是骨肉相連的親人。以後啊,要多聽你們暮秋長姐的教誨,若是父皇有天不在了,你們長姐就是你們最應該信任的人,知道嗎?”說到最後一句時,皇帝整個人都好像放下了心中大事一般,看上去放鬆了不少。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眾皇子公主紛紛拱手表示謹遵聖諭,可具體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卻根本無人得知。
“好了,半個月後的秋獵,父皇希望你們好好準備,千萬不能丟了我皇家男兒的臉面!”此刻的皇帝終於又成了不近人情的模樣,彷彿方才的憊態不存在一般,他依舊是能夠頂起這個皇朝的支柱。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皇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頓了頓,又道:“暮秋啊,你留一下。”
“父皇可還有事吩咐?”齊暮秋拱手,疑惑道。
“暮秋,你可怨父皇方才的決定?”皇帝的聲音彷彿老了十歲一般,透着一股子濃濃的無力,“父皇知道你志不在此,你希望過閑雲野鶴的逍遙生活。可是如今,你的弟弟妹妹尚且年幼,他們不知世事,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夠再拉一把這個王朝了。”
“父皇怎麼就如此確定是暮秋?”齊暮秋挑眉,“暮秋也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十四年來被你們保護的這麼好,父皇將如此重的擔子放在暮秋身上,就這麼確定暮秋這十四歲的稚嫩肩膀能扛的起來?”
“暮秋,你同以前不一樣了。”皇帝終究是笑了,“以前的你,可從來不敢如此同朕說話,你缺少那份膽魄。以前的你,也不會如此果斷的教訓一個郡主,你缺乏那股子爭搶的血性和氣性,從前的你,眼神也不是如今這樣,有的只是置身事外和雲淡風輕,你缺少那份應該生在皇室的野心。”
“可這些,你現在全都有了。”
“父皇已經擬好秘旨,以後的儲君,就是你的胞弟暮璉,待朕百年後,若是璉兒尚未成年,便由你來監國,直至璉兒成年,若是璉兒為君期間有何傷天害理的過錯,你可直接……取而代之。”皇帝緩緩說完,彷彿用盡全身力氣才回到龍椅上。過了一會兒,皇帝繼續叮囑:“自今天起,齊暮璉便同你住在一起,或者說,由你來撫養。”
“雖然皇后是你的生母,可這麼多年來,她就同你一般,同樣的無欲無求,在這個人吃人的皇宮裏,若不是朕偶爾相護,怕也是被那群豺狼吃的骨頭都不剩了,”皇帝道,“而未來的帝王,絕對不需要這樣一個母后,所以,朕希望由你去撫養和教導璉兒,朕相信你能培養出一個最為優秀的帝王。”
“父皇如此信任兒臣,兒臣自然當竭盡全力為父皇分憂,”齊暮秋拱手回應,“只是父皇如今正值壯年,為何要將這偌大江山盡數託付於暮秋一人之身?”
“秋兒啊,過來坐。”皇帝拍拍身旁的位置,齊暮秋的眉心忽然一跳,趕忙跪下,“兒臣不敢!”
“莫怕,我的秋兒。”皇帝忽然笑得很是開心,“父皇並無他意,若是秋兒不願,就找個父皇身邊的位子坐吧。”
“是。”齊暮秋說完,找了個皇帝身旁的椅子,規矩有禮的坐下,卻聽皇帝忽然開口,“秋兒啊,父皇雖說正值壯年,可實質上這身體狀況卻每年愈下,前些年,父皇偶次外出,卻被一幫江湖人士所暗算,那些人啊行蹤詭秘,根本無人能夠查得到。後來父皇就回了宮,誰知這毒是無論如何也解不了,按照這境況,父皇多則撐十年,少則也只有兩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