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祭旗
鄭和施禮道：“王爺，一切準備妥當！”
朱棣點點頭說了聲：“走！”
清心殿前原本空曠的廣場上，站滿了整齊列隊的全副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隊伍前面站着大將張玉、朱能、邱福還有一身黑袍的道衍大師，張昺和謝貴已被五花大綁跪於隊伍前方的空地上。
看到朱棣走來，前方人員忽的整齊跪拜山呼：“燕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棣威嚴的走過眾人，在首位上站定，抬手道：“眾愛將平身！”
眾人拜謝起身。
朱棣對着眾人道：“本王原想安守一方，做個逍遙王爺，與弟兄們打打蠻子，喝喝酒多好！到了今日之局面，實非本王所願！本王一人生死是小，可這王府上下還有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無辜受了本王的連累！朝中奸佞小人蠱惑皇上，誅殺功臣，為害江山。當年，父皇將軍隊分派各蕃王鎮守一方並下旨：“朝中有奸侫、江山危急之時，各蕃王可起兵勤王。”危機已到，刻不容緩！本王斷不能讓父皇辛苦創下的萬年基業毀在這小佞臣手中，眾位兄弟可願跟隨本王起兵金陵，清君側、振國威？”
眾兵將一起高舉手中的武器應和道：“清君側，振國威！清君側，振國威！”
朱棣沉下臉，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張昺、謝貴二人厲聲道：“此二人便是朝中侫臣的鷹犬，今日便用二人頭顱祭旗！”
張昺、謝貴二人原本想着燕王無非就是將他們押為人質，沒想到竟然連小命也保不住了！被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謝貴直接癱軟倒地，張昺卻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破口大罵：“朱棣，你個亂臣賊子，你造自家人的反，你不得好死！”
隨着朱能惱怒上前，“嘩”的一聲寒光一閃，手起刀落，兩柱鮮血自二人脖梗處噴出，漫罵之聲嘎然而止，隨手將刀往衣襟上一抹，收回刀鞘。
朱棣抬手喝道：“上酒！”
舉起酒碗，大聲喊道：“今日共飲這杯酒的都是我朱棣性命相連的兄弟，每人分發十兩黃金安置家小，待勤王功成之日，再以富貴相見！干！”
眾將士高舉酒碗同聲高喊：“干！”一飲而盡，隨即響起一片酒碗摔碎在地的清脆之聲！
之後各將領分頭行事。
王府之外已經等自家大人等的昏昏欲睡的官軍迅速被邱福帶領的燕王軍反包圍，燕王軍士兵如打了雞血一般士氣高漲，后群龍無首的官軍不戰而降！
張玉、朱能各領一隊人馬趁天色漸暗，閃電突襲各城門守衛軍，不費吹灰之力佔領了北平東西南北各城門。
朱棣與道衍在前廳對弈，鄭和來稟報：“啟稟王爺，府外圍軍全數投降，各城門均已佔領，張將軍正在安排城門佈防，派小的前來回稟！”
朱棣與道衍相視一笑，小祥子討喜的為二人斟茶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旗開得勝！”
朱棣笑了一聲道：“你小子倒是會討便宜，別人出去打拚，你在這裏道喜！”
小祥子放下茶壺，抬了抬瘦弱的胳膊道：“王爺若派奴才上戰場，奴才拼他三五個也不在話下啊！”
朱棣故作嚴肅道：“那本王把你留在身邊倒是埋沒了你的一身武藝了？”
小祥子諂媚道：“您可折煞奴才了！有幸跟在王爺身邊可是奴才幾世修來的福份啊！有這福份奴才還去打什麼仗啊！”
朱棣與道衍看着他這小樣不由得爽朗一笑！
清晨，金陵皇宮朱允炆在御書房練字，微皺着眉頭，寫寫扔扔，怎麼都不滿意，書桌前的地上扔滿了一團一團的廢紙。
黃子澄在自家院中踱着步子斟酌着一首新詩，用來歌頌當今皇上肅清朝野的英明神武。
方孝孺端坐在自家書房，奮筆疾書征討朱棣罪狀的檄文，揚揚洒洒寫滿好幾頁紙！
齊泰正在軍營議事廳盯着沙盤研究兵部駐北平附近兵力部署及將領名單。
常樂端着金色的托盤，上面放着一個小小的竹筒外面封着紅漆，走到御書房門面跪地稟報：“皇上，飛鴿傳書到！”
朱允炆立刻放下毛筆道：“呈上來！”
常樂恭敬的將托盤呈在皇上面前，朱允炆拿起小巧的紅色竹筒，輕擺了擺手，常樂會意的退了出去，將門關好。
不多時，朱允炆焦躁的聲音自書房內傳出：“來人啊！”
常樂急忙推開門恭聲道：“奴才在！”
朱允炆道：“黃老師現在何處？”
常樂毫無遲疑的回應道：“黃大人昨晚輪值，現在應該還在內閣值班房！”
朱允炆道：“快請！”
常樂拱手行禮，一溜煙兒的向值班房跑去。
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值班房，房門開着，常樂一步邁了進去，黃子澄正在認真的洗他那張大臉，常樂滿頭大汗、雙手叉着腰，彎身喘着氣。黃子澄用眼角斜瞥了一眼，沒好氣兒的道：“我當這是誰呢！這一大清早的怎麼慌成這樣啊？”
常樂當然知道正是黃子澄勸皇上想當聖主就要遠離下人，也不多與他費口舌，拱手道：“傳皇上口喻，有請黃大人御書房敘話。”
這下輪道黃子澄慌了，抬腿就出了門，四處看了看，以往朱允炆心疼他的黃老師便賜他宮內坐便轎的特權，見今日門前空無一物就疑惑的看着常樂。
常樂當然知道黃子澄這種肚大腿短的人面豬身在想什麼，恭敬道：“黃大人，今日皇上可能是着急了，沒來的及賜便轎！”
黃子澄伸了伸短的可以忽略不計的脖子，咽了咽口水，一手撩開朝服的前襟，甩開小短腿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跑去。
常樂在他身後，心中不禁暗笑：“這黃老頭活像一個罩着朝服的肉球，這麼跑着還不如滾過去來得更快！”
黃子澄最後幾乎是龜爬的速度到了御書房，汗水誇張的順着圓臉往下淌，朝服後背被汗水沁濕一大片。
常樂攙着黃子澄邁過御書房的門框，黃的口中仍然喘着粗氣，圓滾滾的肚皮束着的玉帶按照他喘氣的節奏此起彼伏着，朱允炆一看黃子澄這樣，急忙從書桌後站起身來，雙手扶着黃子澄，口中道：“快賜座！”
常樂急忙轉身從牆角搬來綉凳送到黃子澄身後，與皇上一起扶着黃子澄碩大的屁股坐在綉凳上。
宮女奉上茶，常樂與宮女一起退了出去，關上門。
朱允炆看到房門關上，便急不可耐的從袖中拿出紙卷遞給黃子澄道：“老師請看！”
黃子澄迅速打開紙卷，見上面工整的寫道：“文昌已反，北平失守！”
黃子澄粗短的手顫抖了一下，用衣袖沾了沾額頭的汗，道：“皇上稍安，北平情形軍報也會每日奏報，您可召齊泰前來一問便知。”
朱允炆隨即用稍大一點的聲音對着門外說了一聲：“來人！”
常樂立刻推開御書房的門恭謹的回應道：“奴才在！”
朱允炆正色道：“速召齊泰前來！”
常樂恭身退出去，正見一門房小內監前來稟報說：“總管大人，齊泰大人在宮門口求見皇上，說有緊急軍情奏報。”
常樂端着太監總管的架子擺手道：“快請吧！”
小內監領了命一溜煙的跑了！
常樂扭頭看了一眼緊閉房門的御書房，又眯着眼望了望北方的天空，心中暗自念叨：“我的王爺哎，您可要加把勁兒了，時間可不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