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深山雲海，亂世五國（9）
玉境先生死後的第三天，府試的結果終於出來了，貼榜！各家各戶都前往觀看，尤其是考生們了。
不過大多數考生都比較矜持，要麼在家裏等着，要麼在客棧等着，只差了下人或書童過去看。
蘇音沒有下人，她自己也沒有過去看，因為有人自會告訴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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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客棧的上房裏，此刻有一老一少，老者白髮鬚眉，恭敬地站在一邊，他的對面是一個清貴如朗月的年輕公子。
“公子的眼光果然不錯，剛剛得到的消息，案首。”老者摸摸鬍鬚，將剛剛下人傳過來的消息說出來。
“她若不是案首，我才意外呢。”崔歆指尖捻着一顆棋子，細細琢磨才落下一子。
“江山代有才人出，若是碰上真正的天才，世家所出在才智上未必能一直碾壓。”
世家憑藉幾代積累下來的資源和財富可以培養出優秀的弟子，和普通人拉開巨大的差距，哪怕是最紈絝廢材的世家子弟，他們的一身風度，禮儀和見識也遠甩了普通人十八條街，不然怎麼說世家寒門涇渭分明呢，寒門出身，哪怕後來考取了功名，天生的劣勢讓他們骨子裏還是怯弱和自卑的。
但世上總有一些例外，比如一些絕頂天才，能憑藉自己過人的天賦和才智逆轉這種巨大的差距，歷史上不乏這樣的天才。
而這樣的人，要麼名垂千古，要麼成為歷史的炮灰。
“公子很看好這人？”老者的眼裏滿是睿智，且瞧着崔歆似笑非笑。
老者叫崔伯，在崔府地位不低，相當於幕僚的存在，且曾是崔家家主的左膀右臂，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又怎會看不出崔歆的對蘇音的欣賞。
這麼高的評價，也不知那小子擔不擔得起。
“天下從來不缺天才，能人異士大多隱匿，見多了山河之遼闊，天地之悠遠，眼光自然不會局限在一域，站得高，才能看得遠。未必不是幸事。”
崔伯的語氣有些飄，卻沒有阻止。
難怪能培養出琅嬛明月這樣的人物，這崔氏的教學也是有趣。
崔歆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微微垂眸，“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頓了下，又說，“我倒是期待她將來去幽都碾壓其他人的情景，那一定更有趣。”
似乎肯定蘇音能考取功名一般。
老者一怔，臉色有些糾結，“不過這個蘇隱，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
“你是想說她過於鋒芒畢露，要麼有所圖，要麼權欲心太重，這種人，在官場上活不了太久？”崔歆輕描淡寫，卻是讓老者眉頭緊鎖。
在官場上，不是聰明就能活下去的。
“她不會。”
崔歆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起身，不等崔伯想明白，便稍稍彈了彈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今天是個好日子，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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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玉境先生的謀殺案讓蘇音被海寧府的學子們慎重忌憚，那麼府試案首之名卻是讓他們咬碎了一口銀牙。
原本對她只能算是客氣的海寧府知府這些不得不重新估量蘇音的價值，然後是重視，不得不重視。
本來這幾天抓了玉境先生的小廝引出了府衙內應，再根據打撈上來的衣物和牢頭身上的線索很快鎖定嫌疑人找出兇手的徐志光可謂是春風得意，不僅是周邊府域的同僚對他羨慕嫉妒，就是幽都那邊也是讚譽有加，這以後對他的升遷大有助益。
雖然兇手在他們抓到時供認不諱自盡了有點糟心，至於兇手自殺的背後有什麼疑點，那就不在他的職查範圍之內，手伸太長會被剁的。
不過他也不敢懈怠，就怕過於得意讓人抓住了把柄，只是把蘇隱在裏面的作用透露了一些。
師爺曾隱晦的提醒他這樣可能會對蘇隱不好。
不好？徐志光的確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這玉境大師後面牽扯到了幽都那邊，過於冒頭不好，如果將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太過醒目，容易惹人眼，還不如把蘇隱推出去。
不算是算計，互利互惠罷了。
當然，蘇隱也沒讓他失望，府試結果拿下了案首。
“哈，我果然沒看錯蘇隱，這小子是個有大才的！”徐志光也是高興，和師爺嘮叨着。
另一邊，同是清遠縣的考生心中五味雜陳，有驕傲，有暗恨，羨慕嫉妒，各有偏向。
而遠在清遠縣的蘇家卻是懵了，蘇章被取消考試成績，蘇隱奪得府試案首，心中都是一沉，怨恨，恐懼？
“當年我就說做人不要太絕，三弟早已遷出本家，當年慘死，留下的財產也不多，留給孤兒天經地義，你們偏偏要橫插一手欺負弱兒，如今……報應啊！”
“四叔，你說這話也不臉紅，你看不慣不也沒出聲阻止，這麼多年也沒見你照看過那小子，如今裝好人，太遲了。”
“愚婦，婦人之見短如鼠！就是因為你的挑撥……”
喜官本來是來報喜的，卻看見了這一幕，心中不免嘀咕，這新案首跟本家不和啊，似乎還有仇怨。
這些鄉紳地主還真是沒什麼遠見，竟然硬生生把一個案首給拒之門外！
也難怪教出的孩子被取消府試成績，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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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寧府本地的學子考生，尤其是世家子弟，官僚之後，聽到這個消息時，不少人關在自己房間打碎了一隻百年花瓶。
“竟然是你，蘇隱！”
當崔歆過來時，只看到房間裏，那個人正倚靠着窗邊，翻着一本山河志，鬢下垂落一縷墨黑的髮絲，隨風飄動，指尖纖細蔥白，點着那含着墨香的字。
雋永了那一片天空。
“這麼好的日子就這麼呆在房間裏，讓那些奔走相告的學子情何以堪。”
就這麼自信自己能奪得案首？
“你不是來了嗎？”蘇音的本意是你這不是來告訴我了嗎？
但是聽在崔歆耳里卻是變了味道，你來了，我並不是一個人。
崔歆一愣，這人……，又看了看蘇音眼眸清冽，只覺得自己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