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體會
“如果你想去看一看的話，也倒不是不可以。不過，那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莉娜口氣淡漠地說著，順便強調了一句，“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舞會。”
“為什麼一定要參加舞會？”林皓然又問。
“我要讓這場萬聖節舞會，成為我的復仇聖典！”莉娜咬牙切齒地說道，身體由於憤怒而不停顫抖。
“莉娜。”這時，一直走在前面的老傑克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目光嚴肅地看向侏儒女孩，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我勸你最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來，這次你能逃出來並不容易，應該珍惜機會活着。”
“活着？像我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明明對方只是好言相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莉娜卻發起了脾氣，“我要是願意像你說的那樣活着，我早就逃出來了，根本不會等到今天！”
“莉娜……我知道，你對我還是充滿了恨意，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
老傑克有些懊喪地低下了頭，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說：“可我一直都在努力幫你，贖罪也好，為求心安也好，我一直都希望能為你做點什麼，就當再給我一個機會不可以嗎？”
林皓然聽不懂這兩個人之間的話，但他可以感覺得到，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遠不像莉娜告訴他的那麼簡單。
他們之間或許曾有着很深的羈絆和糾葛。
大概就像是一個任性倔強的女兒和一個默默付出卻不被理解的父親之間那樣。
“你想贖罪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要阻止我做我自己的事情！我計劃了那麼久，終於等來了今天這一絕好的時刻，我是不會放棄的！你願意幫助我的話，就繼續幫我，我欣然接受。如果你不願意再幫我，麻煩現在就走開！”
莉娜怒氣沖沖地說著，最後毫不客氣地指着相反的方向，她保持着一副固執且強硬的姿態，等待着老傑克的反應。
老傑克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開了口：“莉娜，我支持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我擔心再次失去你，永遠失去你！”
說罷，他已經是哭了起來，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片刻間老淚縱橫。
莉娜愣愣地看着他，猙獰的面具下不知是何種表情。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失聲笑了，幽幽地說了一句：“失去有什麼了不起？我每一秒鐘都在體味失去的滋味，鮮血淋漓的滋味。”
言罷，她招呼了一下林皓然，繼續沿着走廊前進。
林皓然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老傑克，只見他步伐沉重地跟了過來。
“前面就是冷凍室，你可以去看看那個墜樓的女孩，但只有兩分鐘的時間。”莉娜掏出了一枚舊秒錶，轉動了幾下發條之後，按下了機械按鈕。
林皓然二話沒說，便走了過去。
頻繁地使用機關術，令他的眼睛感到有些疲憊，打開冷凍室的門之後，他揉了揉眼睛。
房間裏寒氣縈繞，對稱放置着兩排冷凍倉，其中只有一台在工作狀態。
林皓然走過去，俯身向倉中看去，只見一團黑髮和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根本看不出模樣，只有那一身染血的白衣服，能夠證明確實是他看到的那個墜樓女孩。
這個女孩，大概十四五歲的年齡。
她的一隻手緊緊地攥着，手裏像是握着什麼東西。
林皓然將玻璃蓋掀開，費了很大力氣掰開了那個女孩的手，將她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
竟然是一粒藥丸……
這時，“咚咚咚”的叩門聲響了起來。
林皓然抬頭一看，原來是侏儒女孩莉娜在催促他了。
他急忙將玻璃蓋蓋好，大步離開。
他們走向樓道盡頭的安全梯，路過那扇敞開的門時，林皓然情不自禁地向裏面張望。
“你在看什麼？”莉娜問他。
“之前，這裏有一個矇著雙眼的小女孩。”林皓然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這麼高吧，大約七八歲的樣子，我覺得她大概是失去了雙眼……”
“哦，在這裏，什麼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正，孤兒院裏多的是殘疾。”莉娜頗有些嗤之以鼻地說。
“那她之前為什麼會在這裏？現在又到哪裏去了？”林皓然又問。
“能自由在這裏活動的，大概只有孤兒院的人。如果是小孩，那就是他們的親屬，類似於院長女兒之類的。”莉娜第一次回答得比較細緻。
像是順帶着展開了某種思索，她突然停了下來，表情嚴肅地看向林皓然：“既然你對她印象如此深刻，那麼如果在舞會上看到她的話，你能不能認出她來？”
“但願。”林皓然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老傑克。
想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記憶中一閃而過。
“難道你就是傑克醫生？”他忽然想起來了，是那個小女孩提到的醫生，難道碰巧就和眼前這位老人重名了嗎？
“你看我像是會擺弄手術刀的人嗎？”老傑克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聳起了兩條花白眉毛，怪笑着解釋說，“你說的傑克醫生，是這家孤兒院的院長傑克·丁。”
“原來如此。傑克·丁，愛麗絲·楊……”林皓然喃喃一陣，之後又問，“這兒的管理層，為什麼都取這樣奇怪的名字？”
“這家孤兒院最初是一個外國人投資的，大概跟這個有關係吧。”老傑克說。
這時，他們三人已經順着樓梯下到了14層。
這一層不同於上面兩層，因為這一層有人。
林皓然看到有大概七八個孩子從房間裏面出來，排成了整整齊齊的一隊，由管理員帶着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那些孩子們大約十三四歲的年紀，穿着同樣的藍灰色衣裙，個個洋溢着開心的笑臉，顯然心情雀躍。
“她們要去為今天的晚會做準備，跳所謂人生中最美的一支舞。”莉娜冷眼看着那些女孩子，話音中滿是冰涼的嘲諷，“這些傻瓜根本就不知道，這很可能就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支舞。”
林皓然看似不經意地聽她說話，實則認真體味着她話中的含義。
他將之前記下的幾點重要信息串聯一通，頭腦中隱約已有了故事的大概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