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虎出擊

坐在去往清東市的飛機上，看着窗外無邊無際的雲海，李薇薇心中無盡的感慨，她這兩天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了。

從小在家人的呵護中長大的李薇薇眼中的世界是充滿歡聲笑語的，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友愛，那麼的善良，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如此和諧的世界還會有犯罪的發生，也難以理解會有人選擇自殺身亡。

在她的觀念里，那些所謂的壞人只存在於電視裏，存在於小說家的想像里，她從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會真實發生。她沒有想過犯罪會離她那麼近。

當她知道黃冠自殺身亡的時候已經十分震驚了，了解到了詳情后更是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懷疑。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為了那麼一點錢就可以去肆無忌憚的去傷害素未謀面的人，一個善良的人。

她想起了她和趙志傑在做數據恢復時候的對話。

“你和仇廳長是認識的對吧？”趙志傑問李薇薇。

“嗯，仇叔叔和我爸爸是好朋友，經常去我家。”李薇薇答道。

“仇廳長很厲害啊，是我們警界的傳奇人物，難怪你技術這麼厲害，不會是得到了仇廳長的指點吧？”趙志傑笑着問道。

李薇薇不滿地撅起了嘴，她回答：“我是自學成才好不好，仇叔叔對黑客技術可是一竅不通，他哪有那個實力指點我啊！不要神化仇叔叔了！”

聽了李薇薇地話，趙志傑笑了笑，他知道李薇薇說的是事實。於是不再發問，專心致志地工作了起來。李薇薇看着趙志傑將機器運行了起來，開始進行恢複數據。

嗡嗡的機器運行聲讓原本就安靜的房間顯得更加安靜。

李薇薇忍不住問趙志傑：“你覺得黃冠的死會和被騙有關係嗎？真的是因為錢的原因就去選擇結束生命嗎？人真的會如此脆弱嗎？”

面對李薇薇的一連串的發問，趙志傑一邊搗鼓機器，一邊面色平靜地說道：“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一樣，生活際遇也不同，在你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對於另外的人可能就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了。他是不是因為被騙而結束生命現在還不好說，但從現在掌握的情報來看那是一個致命的因素，起碼是這整件事的一個重要誘因。”

“人真的那麼脆弱嗎？怎麼可以因為被騙了點錢就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李薇薇還是不能理解。

“你應該是一直都衣食無憂吧？所以你不認為錢會成為問題。但是對於有的人來說5000塊錢就可以取人性命了。而且對於死者來說被騙的不只是錢，還有感情，還有對學業的影響，多重因素混合在一起就足以讓他選擇自殺了。”趙志傑回答道。

“這種事多嗎？”李薇薇又問。

“你是說詐騙嗎？每天都在發生，因為被騙而自殺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趙志傑答道。

“那你們就不管嗎？警察就不管嗎？”李薇薇問道，語氣裏帶着些許氣憤。

“當然會管，但是這種非接觸式詐騙案件辦理難度很大，又存在辦案成本問題，而且基層警察也沒有那個技術手段，如果不是領導重視的話基本只能擱置一旁，只要立了案也就沒有人會去追問了。”趙志傑答道。

“那你們就看着這些騙子逍遙法外？這就是你們所做的事情？如此冷漠的對待那些被騙的人？”李薇薇不解地問道。

“犯罪太多，警察太少，哪裏有那麼多人手？你知道一個警察每天要處理多少事情，填寫多少張報表嗎？你知道辦理一起案件的案件流程需要多長時間嗎？你知道他們有多累嗎？這種難度大又不受領導重視的案件又有幾個人願意去做？”趙志傑說道。

“那就這麼看着不管？技術不行就提高技術啊？不能就這麼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吧？”李薇薇繼續問道。

“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大家早就都習慣了，反正也不是每個案子都能破，找幾個簡單的交了差也就可以了。至於技術，你覺得領導會重視技術人才培養？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作為一個技術人員卻不被重視，幹活的時候有份，提拔的時候卻沒有份，要不是海組長我都決定要混吃等死了，還學什麼技術？有什麼用？”趙志傑說道。

“你有些悲觀啊！不提拔就混吃等死呀？總不可能都提拔吧？你的心態有些失衡呀！”李薇薇說道。

趙志傑苦笑道：“我在這裏八年了，八年的青春，八年的付出，得到了什麼？人財兩空？妻離子散？我不是因為沒有提拔而心灰意冷，如果真的是因為其他人比我工作能力強那我心悅誠服。我心灰意冷是因為在這裏提拔只看重關係不看重工作。換做你會怎麼想？你還會認真工作嗎？”

“可你是警察啊，警察都不認真工作那不是會造成犯罪橫行？”李薇薇回問。

“連自己都管不了哪還有心思去管其他人？能交了差就好了，幹嘛要讓自己那麼累？”

“像你這樣的人多嗎？你們這種消極怠工的行為也沒人管嗎？”李薇薇問道。

“像我這種情況多不多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在明城這邊消極怠工的肯定不在少數。領導不重視工作，那大家自然也不會太上心，樂得輕鬆一些。很多人一年都去不了幾次單位也是常事。大家都習慣了。”趙志傑滿含遺憾地說道。

一時間兩人不再說話，只剩下機器在那裏嗡嗡地叫着。

“你離婚了？”李薇薇又忍不住問道。

“嗯。”趙志傑仍在低頭搗鼓機器。

“是因為工作嗎？”

“多少有些影響吧，也是我個人的原因。她和我在一起太苦了，離婚了反而能好過點吧。”趙志傑說道。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經到達清東市，飛機即將落地，請您回到指定的座位，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的靠背、暫時不要解開您的安全帶，感謝您的配合，希望您此次旅途愉快，我們下次再見。”

空姐的播報聲把李薇薇從回憶里拉回了現實，她看了看身旁睡眼朦朧的趙志傑。

趙志傑揉了揉眼睛，問李薇薇：“到清東了？”

“嗯，到了。”李薇薇回答道。

清東的天灰濛濛的，淅淅瀝瀝下着小雨，空氣中透着些許寒意。海鋒他們一行人走出機場，乘坐上機場大巴，去往了訂好的酒店。

行車的路上，李薇薇問趙志傑：“你覺得海組長怎麼樣？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其實我之前只和他配合參與過一次行動，了解的並不多，但是我知道他是個好指揮官。也是個好警察。”趙志傑說道。

“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唄，我想聽聽。”李薇薇滿臉期待的看着趙志傑。

“當時是一次打擊黑惡勢力的專項行動，我被調過去做技術支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覺得他挺嚴肅的，眼神銳利，目光兇狠，看着讓人挺害怕。但是他做起事情來卻很讓人佩服。當時那個黑惡勢力總共有八個據點要去執行抓捕，但是我們這邊的人手只夠分六組人，海組長，也就是當時的海隊長，領到了三個據點的抓捕任務。但是人員分配的時候卻是成員最少的小組。”

趙志傑頓了頓：“當時海組長在集體行動之前先偵查了地形，發現這三個據點中有兩個是工廠，遠離市區，通訊信號差，在廠子那邊經常連電話都打不通。另一個相對離的市區近一些，通訊信號也好很多。於是海組長安排我們先去了近的這個，把人都抓到再去另外兩個，利用他們通訊不便的缺點完成打擊。後來我知道他還派了人對那邊的通信進行了干擾，行動當天那邊根本就沒有信號。”

趙志傑頓了頓繼續說道：“等到了集中抓捕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了海組長這樣的安排的確厲害，我們完成第一個據點的抓捕，去那兩個工廠的時候工廠里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給他們通風報信的人根本就聯繫不上他們。”

說著趙志傑話音一轉：“但是那次集中行動卻不成功，很多人提前就收到了消息，兩天前就跑了。海組長就讓我立即開展痕迹鑒定，他則去查看相關的視頻資料。等到我完成了分析工作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可他仍然在房間裏面查看資料。”

趙志傑接著說道：“我將分析結果講給了海組長之後他當機立斷親自帶人去執行二次抓捕，並且成功將落網之魚悉數抓回，集中行動才成功完成。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我一樣一晚上沒睡，但是第二天他卻是讓我去休息，自己繼續幹活。”

李薇薇聽的津津有味，看趙志傑不再說了就問道：“還有嗎？繼續講啊，海組長這個人蠻有意思的啊。”

張慕楓過來接茬道：“他還把進行強拆的拆遷隊的人按毀壞公私財物拘留過；辦理經濟案件，把一個市政府的處級幹部送進監獄；做人事工作，把領導和他打招呼讓他安排的人全分到了艱苦崗位；辦理刑事案件，引發教育系統的大動蕩；查醉駕，把前任明城市局局長的千金給抓了，還搭進去明城市局的半個領導班子，前任局長也是因為他提前卸任。”

“你怎麼那麼了解海組長啊？”李薇薇疑惑道。

“報紙上有啊，還有一些是聽和他一起共事過的人說的。外面的人都叫他‘海青天’，你知道明城市局這邊怎麼稱呼他嗎？”

“怎麼稱呼啊？”李薇薇問道。

“明城這邊都叫他鬼見愁，想讓他走關係辦事情的都被他收拾了，那些在他面前搞小動作，公權私用的也都被他送進去了。”張慕楓說道。

在座的三個年輕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李夢陽也跟着笑了起來。

劉智揚看着哈哈大笑的年輕人，對海鋒說道：“他們怎麼那麼開心啊？你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還是年輕人有活力，你看看你，成天板着個臉，真不想和你坐一起，要不是咱們是老同學，我怕你一個人太孤單才不過來和你坐，不過其實你也習慣了吧，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和誰都不搭邊。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處關係的本領不行，看人的本領可真夠毒的啊，我看你找的這幾個小朋友可都不錯，你從哪找的，有沒有什麼經驗也教教我讓我也學學吧！”

海鋒幽幽地說道：“少說話，多幹活就行。”

劉智揚笑了笑，繼續說道：“你這個人就是嘴太損，明明是個好人，誰都不待見你，你也不懂得變通一下。”

話雖這麼說，其實劉智揚的心裏很喜歡這個老朋友。劉智揚清楚雖然海鋒不愛說話，不通人情，但是劉智揚總覺得有他這麼一個另類的存在才能讓這個隊伍變得更好，他覺得海鋒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踐行着他對法律的理解，對人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