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貓
“呦，這不是，賈狀元嗎……”
賈正扭過頭，便看到少年明媚如花的笑臉。
他靠着硃紅色的牆，襯的一身素色更加乾淨。手中的貓溫順地趴着，一身墨色的毛在陽光照耀中打上細碎的金邊，貓的瞳孔收縮，眼睛微微眯起。
一人一貓，同樣的慵懶。
“杉公子。”賈正行禮，風度翩翩。
真是，人模狗樣呢。
瞧着眼前這人，任誰也不會想到吧，他和二皇子那種心狠手辣之輩是一丘之貉。
自己還是太年輕，還以為藏得夠深就夠安全，哪知道這天底下，還有看你不順眼這一說。
問：為什麼要針對我？答：看你不順眼。
其實也對，路邊花開再好，不也是想折就折，哪裏需要理由？
被看中的是相府，不是杉珞，也不是她的丞相老爹，換一個人坐上那個位置，這種釜底抽薪的方法，說不定要比拉攏現任丞相要來的輕鬆有效的多。
所以，二皇子就這麼做了，而且，替補的人選就是眼前這位新科狀元……賈正，經？
罪名倒是有趣的緊。
謀反啊，還是偷傳國玉璽，順帶再坑一波三皇子、四皇子。
倘若真的有什麼，死罪難逃，倘若沒有查出來什麼，活罪也能折騰的讓人受不了，更是直接影響夏帝對於三皇子、四皇子的感官，到時候再上書舉薦一下新科狀元，丞相府換主人的出發點就沒有半點可詬病的地方了。
得到相府助力，給三皇子、四皇子挖坑，一箭雙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對於這件事，上官睿應該是知道的。
虧得當時，自己居然還相信了他言一切安好的鬼話！
說不定那時起，這廝就已經算計着，到底是要救相府於危難之中收穫人情，還是等着，如果相府不選擇站他的隊，便袖手旁觀，甚至看相府和二皇子相爭，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再說，偷傳國玉璽……自己最多也就是調戲個良家小媳婦，哪像有這般狗膽之人？！
不過，既然你們準備這麼說了，我不做出點表示，豈不是很對不起你們在這事上浪費的腦細胞？
“噫，城裏套路深。”
杉珞揉揉額頭，表示跟這些人一天到晚鬥智斗勇腦闊疼。
“？”
城裏套路深是個什麼意思？
賈正雖然完全不懂對面的丞相公子在打什麼啞謎，但還是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賈狀元也是來賞四皇子園中的桂花的嘛？”
“原來這裏是四皇子府上啊。”賈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裝，接着裝。
別以為我不知道剛剛隔着兩條街的時候你就已經在偷偷跟着我了。
“我方才便想着哪裏來的一股幽香，循香而來，原來是四皇子府上的桂花。”
嗯，你狗鼻子隔着千里都能聞到，也是他上官睿家桂花的錯咯。
“杉公子此番也是循香而來？”
“不，我是要見……一位朋友，嗯，路過。”杉珞說到一半，有一些吞吞吐吐。
賈正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開口道：“忽然想起還有一些急事，被花香這一耽誤可是要遲了，杉公子既然也有友人相約，那我們……就此別過？”
噫，繼續啊，請繼續你的表演，我們來互飆演技~
雖然心裏這麼吐槽，表面上的杉珞還是懶懶地抱着貓行了一禮，那黑貓有一些不滿地扭了扭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窩着。
賈正上車，眼角瞟見少年轉身，前進的方向正是四皇子府的正門，卻走着走着，在前面的拐角處忽然停了下來。
有情況？
“寅，去盯。”
賈正眼前黑影一閃而過，他安心地上了馬車。
二皇子送給他的暗衛的實力，他還是相信的。
拐角處，杉珞這邊，青覺察到一絲動靜：“少主……”
之間杉珞嘴角勾起邪笑，纖細的手指撓撓懷中貓兒那柔軟的毛。
“說吧。”
“綠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確定，偷過來了？”不看杉珞的表情只聽聲音的話，你會以為她此時一臉嚴肅。
“從太極殿匾后拿下，錯不了。”青聲音壓得低低的。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呵呵。來的正巧啊，我馬上要去見四皇子了……等等，青，這附近沒人吧？”
“賈正剛剛離開，附近再無他人。”
“那好，你先退下吧，嗯不，去盤龍山，先和綠匯合，我和三皇子、四皇子商議之後再啟程。
具體安排我會讓紅給你們傳話。
切記，此事要絕對保密，你要親手經辦，萬不可泄露。”
“諾。”
青話音剛落，幾個小輕功跳上附近的樹枝，很快便不見蹤影。
杉珞臉上的若有意若無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特別是身後早已空無一人的街道，許久之後轉身繼續向四皇子府上走去，嘴角的笑意卻愈發的意味深長。
……
賈正府中。
“他沒有發現你吧。”
寅半跪着，沉默地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哈！杉珞啊杉珞，沒想到你還真有這般野心！是我看錯了，是我看錯了……”賈正拍腿大笑。
“去吧，先將你剛剛聽到的事情告訴二皇子殿下，我隨後就到。”
……
“給你。”
杉珞將黑貓舉起來遞給上官睿。
那貓兒方才似乎是睡著了，現在被弄醒，迷茫地衝著上官睿喵喵了幾聲。
“丑。”
上官睿穩穩地坐在書桌後面，動都不動，給出了一個字的差評。
嗯？！等等，哪裏不對？
“這是我送你的貓？！”
“嗯。”
“是你說讓我送你的？！”
“嗯。”
“你不收？”
“丑。”
杉珞吐血。
這個理由我給滿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顏控？
說好的趁着送貓會有什麼算計呢？我來之前全副武裝、分析利弊、準備措辭了半天，你一個“丑”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調虎離山？那也不對啊，現在家裏還有老爹坐鎮呢？
“丑……是什麼意思？”杉珞認輸，明人不說暗話，哥哥，亮招吧！
“丑就是，丑，看不上。”
“你還真要貓？”
還是說你在影射，對於我沒站你陣營里一事？你看不上不是貓，而是相府？
“你以為呢？你以為我要的是什麼？”
上官睿站起身來，慢慢走近對面坐的端端正正的杉珞，語氣輕柔。
我以為你要的是——試探出我現在對你的態度。
杉珞把被舉得難受的黑貓重新放回懷裏，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不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發射什麼暗器毒針的小動作。
上官睿這個人能屈能伸，能和你玩陽謀，也能和你搞小動作。
一個真正的梟雄的詞典里只有勝利，沒有勝之不武。
只見他走到自己面前，慢慢坐下，上身湊過來，距離極近。
杉珞全身緊繃，進入一級戰備狀態，腦海中所有關於上官睿武力值的信息一遍遍地回放梳理。
他動了！他出手了！他的目標是——自己……懷裏的貓？
杉珞迷茫地看着對方一隻手將黑貓拽出自己懷中，看看貓，又看看上官睿。
“很醜，但既然是你送的，我就收了。
貓，我要了，人，也跑不了。”
跑不了……這是對自己評花站隊的正面回答了吧，這算是合作的邀請嗎？
這個邀請，還真是有男主一如既往的王八之氣。
所以說，兩個假惺惺的人之間既然有共同的敵人——太子和二皇子，就是說還有合作的可能。
並且對方先這麼表態，這個台階，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
國共抗日，一致對外，合作愉快？
“我倒也跑不動了，老胳膊老腿兒，就是不知四皇子您這大廟有沒有地方暫時留給我？”
杉珞歪頭挑眉，緊繃的身子放鬆。
上官睿聞言一笑，上身再一次前傾湊近，兩個人臉對臉，杉珞一眼就能望到對方幽深的眼底。
“暫時？用完我就丟，小珞不覺得自己有一些無情么？”
噫，我那是無情？倘若真的利用完就跑，那我一定是怕你秋後算賬好嘛！
“地方是有，但若你來……
就別想輕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