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鑲金外掛
打從太后那兒說話回來后，曲水流觴全程，杉珞的表情，生動形象地詮釋了四個字——生無可戀！
“活着不好么，當皇子不好么，去爭這天下不好么？怎麼想的，怎麼就去做國師去了？！”
“去就去嘛，但好歹昭告天下啊，為什麼偷偷摸摸的……”
杉珞小聲嘟囔，還不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因為在大夏這樣一個任誰都知道五皇子就是新任國師的國家，自己一個丞相公子不知道，那麼，自己已經不是杉珞本珞的事情，便一定會露餡兒，然後任務失敗。
雞愛母給自己的劇本中並沒有太多的關於國師的描述，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是一個主線之外的人物，非重要的人物。
然而真正置身於這個劇本之中后，你又會覺得這個遊走於劇情之外的角色分外重要。
五皇子一言，萬國傾覆；國師一言，大夏改朝。
所以……這就是系統隱藏的設定？再結合之前國師那反常的舉動，這國師，難道就是系統給自己準備好的鑲金外掛？
如果是外掛的話，那麼一反常態的出現就可以解釋的過去，因為外掛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故而國師也會以一個不合理的方式出現。
如果是外掛的話，那麼五皇子本身妖孽一般的存在也解釋的過去，因為能壓制主角團的外掛一定是比主角團還要妖孽的存在。
如果是外掛的話……心好痛，我居然拒絕了一刀999的機會……
朝中百官為何今日頻頻與我搭話，評花環節為何自己的站隊會引起那麼多人的關注，皇帝和太后剛剛為何不覺得我逾越……。
鑲金外掛沒有出面、沒有出手，僅僅是一個耳聞的收徒消息，便讓這麼多人甚至是天子和太后對我的態度發生改變。
這簡直是外掛中的外掛好嘛？
幹掉男主四皇子豈不是比把一隻螞蟻碾成渣渣還要簡單？！
但是……我拒絕了……拒絕了……很好，現在我就是四皇子面前那隻螞蟻了……
杉珞西子捧心，欲哭無淚，蹙眉撇嘴，一副病弱貴公子，隨時駕鶴西的模樣。
面前伸過來一隻手，手指修長，拿着一顆葡萄，那紫葡萄晶瑩剔透、碩大飽滿，看起來非常可口。
由於在丞相府逍遙慣了，再加上正在滿心惆悵親手放飛大外掛，杉珞對於這顆送到嘴邊的葡萄毫不客氣，下意識地張嘴，一口將葡萄含進嘴裏。
等反應過來不對時，抬眼看去，目光中便出現了四皇子那張毫無表情的放大的臉。
嚇的杉珞差一點把葡萄吐出來。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裏？”由於過於激動，杉珞變得結結巴巴。
回答她的是對面的人怔愣的沉默。
“呵呵。”四皇子忽然用手遮住臉，低笑出聲。
杉珞在一瞬間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玩過的遊戲中大多都有人物黑化、魅力值飆升的設定。
上官睿本來是想與杉珞進行一番相互套話交流的，畢竟對方的站隊已經很明確了，而且評花時忽然標明立場的行為，不僅狠狠地動搖了一批沒有徹底安分的勢力，更是讓另外兩個明爭暗鬥火熱的人冷靜並對自己產生警惕。
悶頭吃虧不是自己的性格，已經到了兩個人彼此撕破偽裝的時候了。
所以他來，他坐在杉珞的旁邊。
也許是看到對方滿臉愁容，神使鬼差之下遞上一顆葡萄，杉珞出人意料的反應讓他發現，自己的內心產生了一些變化。
他並不覺得這些變化不好。
所以，他發現有些好笑，他改變了主意。
“小珞，我忽然想養只貓兒，三日之後送到我府上。”
上官睿站起身來，背對着陽光，杉珞眯起眼睛。
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上官睿身上，這個時代獨屬於皇子貴族的霸道與驕傲。
噫，男主四皇子的完全體上線了。
一定是被我剛剛表態刺激的上線了，瞧這上位者的氣勢和眼神兒，瞧這優雅的語氣和舉止……
本公子大夏第一美男的名頭岌岌可危！
總有刁民想上位！
杉珞一個白眼翻過去，語氣卻誠懇的不得了——“四皇子有錢，您自己挑啊，我們丞相府清正廉潔窮，買不起好看的貓兒……”
“你這是在拒絕我？”
“……”果然！完全體一開口簡直不給你活路！
丞相都不能拒絕，我能拒絕嗎？
但我如果不拒絕，誰知道這隻狐狸要搞什麼么蛾子？
“阿睿，小珞，你們在說什麼？”剛剛被留下與夏帝又說了一會兒話的上官宇走過來，一臉好奇。
“記住，三日之後。”
對方轉身時的笑意，讓杉珞感覺到一絲絲邪氣。
“什麼三日之後？”上官宇摸不着頭腦。
“沒什麼。”強權壓的杉珞新心塞塞，這萬惡的皇權階級！
瞧着上官睿走遠的背影，想到以後還要不斷地與這個人交鋒，杉珞就覺得腦闊痛。
“什麼？”
不是說了沒什麼嗎？杉珞轉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真的？”
“不會吧？”
“天哪……”
“是真的？”
……
“發生了什麼？那麼……嗯……轟動？”杉珞摸摸下巴，和上官宇兩臉好奇。
君子園門口忽然熱鬧起來，並且聲音越來越大，快速傳向這裏。
看着門口的人的表情，杉珞根據自己的推測對轟動來源的範圍做出限定。
“在比較轟動的事情和比較轟動的人兩個之間……”杉珞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家丞相老爹正在衝著自己招手。
“看來是比較轟動的人了。”
上官宇：“？”
如果是事情的話，杉珞是不用回到自家老爹身邊以示對於對方的尊重的。
回頭看看夏帝和太后，兩個人均已經從秋溪邊站起身來。
夏帝一臉鄭重莊嚴，而太后看着卻顯得有些慈愛。
範圍進一步縮小。
這普天之下，能讓夏帝站起身迎接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金手指你好，金大腿你好，鑲金外掛你好。
求鑲金外掛再愛我一次！
杉珞站在她老爹老娘身邊時，腦子裏還在幻想着自己並沒有拒絕鑲金外掛。
國師親臨壽客宴！絕後不論，空前倒是有了。
拋開外掛且不論，在除了自己的所有人眼中，五皇子都是一個正常的人，普普通通出生的人，沒有滿室生香、道音繞樑、天生異象。
百官皆拜，此時的杉珞意識到，先前正陽路上，萬民朝拜時，也許有對於國師通天之類的信仰，但她相信更多的，是對五皇子那些傳奇的敬意。
他們朝拜的不是天神，而是人類自身的智慧能達到的高峰，以及那高峰之上的人所展示出的壯麗山河，甚至是他們自己未來的……無限可能。
這種認知讓她有一些動容。
因為無論是什麼時代，什麼朝代，階級之間總是有差別。
人生而自由，生而註定不同，生而有差別，就意味着總有一些人先天可以獲得一些東西，一些別人後天怎麼努力都無法實現的東西。
這些東西往往表現為天賦，表現為血脈，表現為氣運，表現為特異點……
但今天，上官書的出現，代表着凡人的智慧。
他不能卜算未來，但可以推理走向；他沒有通靈天賦，卻料事如神。
他只是一個身軀柔弱的、素喜清凈、普普通通的常人，博覽群書。
他憑藉著自己的智慧被上一任國師選中，似乎預示着一個暗藏的驚人的觀點正在浮出水面——我等生而為人，當自我約束，無需神明護佑。
上蒼的歸上蒼，大夏的歸大夏。
這樣的觀點再發展下去，不久的將來，神明的觀念，會被碾的稀爛……
“跟我來。”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杉珞耳朵邊響起，沉思中的杉珞不由得愣了一下。
“嘶……”
杉珞輕輕吸了一口氣，她便宜娘在身後偷偷擰了她一把，迅速清醒。
抬起頭，鑲金外掛陽光照耀下天人一般的五官一瞬間晃瞎了她的卡姿蘭大眼睛。
“我這是在做夢嗎……”
鑲金外掛居然主動叫我？
不可能不可能，我之前已經拒絕過一次他了啊，我主動放棄的……
又是一頓長久的沉默。
上官書面對着眼前呆萌神遊的新人，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做無奈的情緒。
他索性不再言語，伸手拉住杉珞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國師拉了杉公子的手腕……
聯繫起五皇子曾經的性情，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表情五彩繽紛。
精明如杉珞，現在卻是滿臉蒙圈，宛若夢遊。
杉珞就這麼被“手拉手”，跟着鑲金外掛，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君子園。
君子園陷入一片死寂。
而後，“哄”的一聲，炸了，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