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孽緣起 第二十六章:恍若清夢無由追

第一卷:孽緣起 第二十六章:恍若清夢無由追

厭惡,可又能如何?

她也盼着那麼一天,有個人執把油傘義無反顧的帶着她出那泥沼,每每想起,又無奈搖頭。

這畫舫名聲整個洛城上至老下至小無人不知,若真帶出一個女子,那人的一生都會被詬病。

救贖只存在自己遐想……

“姑娘,接客了。”媽媽掐媚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打斷了銀杏愈發想遠的思緒。

銀杏輕嘆一聲,望了眼窗外那片金黃,面無表情的走到床邊如死屍一般躺着。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進耳內,聽聲音該是位習武之人,一會有的受了……

銀杏輕輕閉上眼,這是畫舫不成文的規矩,接客時絕不能睜眼去瞧嫖客,有些身份尊貴,瞧見了臉,是禁忌。

那人走到床邊,伸手撫上銀杏臉頰,一股雨露的濕潤氣也跟着他的動作靠近清夢。

這人該是剛從林中出來,夾着淡淡松香,聞着舒心。

剛下過一場小雨,氣溫略涼,褪去衣裳的銀杏打了個寒磣。

那人察覺銀杏的小動作,扯過錦被蓋住兩人。睜眼。”

低沉的聲音自耳邊傳來,銀杏順從的睜開眼。這人...摸樣生的真好,還未來得及多看,四周場景一轉,她已跨坐在那人身上。

摸樣生的好看又如何,行的不還是那等污穢之事,銀杏抿唇,將腦中旖旎想法強行壓下,目光轉至窗外,好似那片金黃能帶給她一些安慰。

春光旖施……

第二日那男子又來了,將銀杏從床上拉起,隨手給她套了件鵝黃衫便拉着出了畫舫。

去哪兒?”銀杏的手被拉着,那人手心傳來。的溫熱讓她極不自在,想抽開,又貪戀。

男子帶人上小舟又下岸,一路小跑,最終停在那銀杏林前邊停下,轉身看着她:“昨日看你一直瞧這,想你該是喜歡這處,進去看看嗎?”

清夢若羽扇般纖細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垂下的眼皮正好遮擋了她眸中慌亂,幅度極小的點點頭。

得到回應,男子二話不說就拉着人進了林子深處。

當有一日親自走到日思夜想之地,那感覺當是如回家一般。

銀杏走近一株銀杏,微微低頭嗅着葉上的味道,淡淡的,似曾相識,抬頭見那墨綠長衫的男子,是了,他的身上也是這種味道。

樹技上長着的綠色果子吸引了清夢的目光,仲手欲碰卻被男子攔下:“碰不得。”

銀杏轉頭疑惑的看着那男子:“為何?”

男子:“果皮有毒,碰了會受傷”

聞此言,銀杏倒是愣了愣,她只曉得銀杏果珍貴,倒不懂還有這麼一層。

又似想到什麼,素來清冷的雙眸中亮起熠熠星光:“倒是有些像媽媽常說的情愛。”

男子挑眉:“她如何說?”

“她說啊,這男女之間最碰不得的就是情愛,一旦沾上,叫這一輩子都不得好過。”

“與果子又有何關聯?”

“這果子就似情愛,看似美好,外層卻淬了一層毒,碰了,便是痛不欲生,因其珍貴又讓人如飛蛾撲火般前外後繼。”

男子聽她這話,黑眸中是一片溫柔,抬手輕撫銀杏髮鬢,道:“人人都只瞧見它的甜,忘了它裹着一層毒衣,被傷了只會埋怨,怨它為何染着毒,卻忘了早已有人反覆警告,碰不得。”

銀杏揚唇,笑的燦爛:“挨過去,就甜了。”

男子又道:“可果子的內芯是苦的,情愛深了,也苦。”

曾經也有個姑娘對他說情愛,他信了,可這姑娘太壞,才不過一年就丟下他,後半輩子那麼長,只留下相思苦……

思極往事,抓着珠串手漸漸收緊力道。

看男子表情悲傷,銀杏收起笑容,無比認真的看着男子深邃眼眸:“能與心上人一起,柴米油鹽,受點苦傷也值了。”

苦也值了,男子腦海浮現出故人面容,似乎那個女子也對她說過這話,再每個深夜努力想忘卻又不舍的身影,此刻清晰可觸。

他撫上銀杏臉頰,在這滿地金黃的銀杏葉上,身影纏綿,情竇初開的女子摟着她的身上人,而君想着他已故的亡妻。

銀杏跟着男子走了,離開畫舫去到那片銀杏林。

畫舫的老鴇說那位男子是個大將軍,功勛赫赫,有過一位髮妻,後來病死了,此後一直孤身一人,他手裏珠串就是髮妻遺物。

那我便代那女子候他餘生,這是清夢原話。老鴇聽了,卻是笑的接不上氣:“一人在另一人心中的位置豈是隨意就能代替?”

“只求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老鴇冷笑:“我這畫舫待你不好?安心待在這衣食無憂不好?平日如何教你,碰什麼都不要去碰那情愛,你為何不肯聽話?”

銀杏垂眸:“抱歉……”

老鴇轉過身子,拂袖:“走吧,莫在回來。”

紅衣袖層層疊疊被風輕輕帶動,老鴇看着清夢遠去的背影嗤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終是舍了最後的保障,帶着一顆心隨你去了。

世人都傳畫舫頭牌銀杏姑娘對那位將軍動了真心,一襲青衫沒名沒分的就隨人家去了,情之一字,所實令人佩服。

也有傳將軍撿了破鞋,不過流言蜚語並沒有影響到兩個當事人。

看着將軍睡顏,銀杏只感踏實。

看似二人恩愛,但她心裏清楚,跟了這位將軍,即使沒名沒分,也至少一輩子衣食無憂,不用在畫舫過那噩夢般的生活,這交易,值。

將軍在銀杏林深處蓋了間木屋,門旁窗前有個小長廊,特意做給銀杏聽雨用的,他說雨天襯銀杏,銀杏襯她。

日子好像在漸漸變好,只是他手裏的珠串還是不讓銀杏碰,碰了,便火冒三丈,幾月不來探望,久而久之,銀杏也識相的不再去逾矩。

樹上果子受不住雨的打擊掉落,在淺坑中濺起小小水花,銀杏依偎在將軍懷裏,伸手去接飄落的銀杏葉,懶懶問道:“將軍可還記得第一日來這時說的話?”

將軍沉默,隨後極小聲的說了一個字:“否”

末了又追加道:“只記得一點,只一點……”

銀杏不帶情緒道:“無事,挺好。”

內心卻是五味雜際,忘了啊...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又抑制不住心底不明的酸澀感,可真貪得無厭,利用人家還妄想得到他真心。

銀杏緩緩閉上眼,自我放棄般接受了這越來越討厭的自己,淡淡問道:“將軍可喜歡我?”

“喜歡。”

“將軍可會陪我餘生?”

“……”沉默不答。

從問出這句話起銀杏知道她完了,她開始患得患失,一切都亂了!

那之後銀杏常問這些,將軍從未給過承諾,偶爾的好,嗯,她只覺得是隨口說。

將軍不喜歡銀杏,偶爾應個承諾,讓銀杏有些難受,又覺得自己任性,他哄她,陪她,讓她衣食無憂,做了所有該做的,她為何還不滿足。

且說將軍,邊國聯合來犯此戰不得不去,他心中挂念銀杏。

對這個女子說不上喜歡,只是想留在身邊,他能做丈夫所做的一切,但不會給名分,承諾,只是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邊。保證了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應該夠了吧……

讓她一輩子不尋他人,應該……不過分吧……

又是雨夜,將軍摟着銀杏廊上聽雨,兩人都默不作聲。

銀杏在他懷裏躺了一會,忍不住打破平靜:“此去何時歸?”

將軍認真想了想:“麻煩,趕早該是三年。”

銀杏低頭:“好。”

將軍也低頭看着她的小腦袋:“好什麼?”

銀杏語氣沉沉:“等君歸。”

聞言,將軍抬手揉了揉清夢的腦袋,玩笑問她:“若我回不來呢?”

“繼續等,多久都等。”

將軍笑笑,從袖裏摸出一枚白果放入銀杏手心:“這是去了皮的銀杏果,待這林子結果,我便娶你,可好?”

銀杏柔荑小手輕輕握着白果,抬頭吻了吻將軍的唇角:“好。”

第二日,將軍遠征。

那個承諾銀杏未當真,但一直記着,這該是他最認真的一次哄她了。

將軍去后一直未歸,戰場送來的書信也在第五次落葉時斷了。

最後一封信銀杏未拆,在盒子裏一放就是十來年。

銀杏結果了,在銀杏認識將軍的第二十個年頭,一隻做工粗糙的木簪子綰着銀杏三千白絲,滿是皺紋的手撫上那油綠的果子,指夫微微的痛感讓她感到一絲絲欣喜。

疼,但是她碰到了。

她難過了這麼多年,如今想來,將軍該是喜歡她的吧,牽着她走出了泥沼地,用命換了她餘生安穩。

銀杏瘦小的身子靠在樹旁,口中喃喃自語:“銀杏,你說……他會覺得值嗎?”

一片剛生出不久,極小銀杏葉輕輕飄落,落在銀杏臉上,像是回應:‘值了’

銀杏笑,拿下葉子慢慢蹲坐在地上,靠着樹榦睡去了。

再沒醒過。

片片金黃落在大紅色的嫁衣上,一點一點,將精緻的繡花掩蓋。

果結,君歸。

“將軍可喜歡我?”

“喜歡。

“可會娶我?”

“會。”

“值嗎?”

“值。”

故事說完,瀲月的情緒就好似受了什麼感染,自眼角落下一滴淚,顫着手拿出盒子裏的書信,臘封還在,是那最後一封。

老鴇不阻攔,一雙深邃眸子就好像在看一位故人。

信里只有四個字:來生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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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個故事是六七月份好像的一個舊稿,挺喜歡,想了想就把它加進去了,講實話這本書我從雛庭樓那開始就一直在跑偏大綱……啊哈哈哈哈,鬼怪真的太愛了。

接下來會儘快回歸大綱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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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上神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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