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孽緣起 第二十一章:舊傷未愈又挨打
“去……去臨鎮的醫館……”瀲月已經睜不開眼,拼着最後一口氣讓梵知救自己,說完醫館又想起什麼,道:“琵琶……給我帶上。”
說完力氣耗盡徹底暈了過去。
梵知脫下白衣外袍將瀲月裹了一層靠在桌邊,待安置好后,伸手撿起掉落一旁的骨劍,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將那堆木頭拼好。
“你是要跟我打一架嗎?”少年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抬頭及其囂張的質問。
他始終覺得剛才那股法術波動只是意外,這個少年看着就沒一點天資,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大的能力。
“嗯。”梵知一邊應他一邊擺弄自己的袖口,富貴人家都衣服就是麻煩,袖口寬寬大大,打架一點都不方便。
“那就來吧。”少年舉起寶劍擺出防禦姿勢。
“等等”梵知處理好衣袖才抬頭看他:“你剛才想怎麼殺她?”
少年愣了愣:“你說那姑娘?”
梵知點頭。
“這個啊……”少年抓抓木頭腦袋,一副極其苦惱的模樣,好半響才開口答:“一劍穿心讓她死的爽一點。”
“嗯。”梵知點點頭,手中骨劍寒光凜凜:“開始吧。”
“來!”
很快少年就後悔了,這哪是打架,分明是他挨打!
這小子也不知練的哪門子劍,招招狠厲,且動作極快,他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就被捅了幾個洞。
看着身上的破口少年可不樂意了,朝他吼道:“你捅我作甚!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梵知沒回他話,手中長劍完全當成了矛來使,三兩下就在少年身上留下深洞。
要說這梵知瀲月兩人也是絕配,一個當柴刀一個做矛使,不過顯然骨劍在梵知手裏更能發揮本身威力。
少年被打的連連敗退,手中寶劍也被挑飛,在梵知最後一擊打出來時不甘心的問他:“你小子練的哪門子劍,好生不要臉。”
聞言,梵知歪頭微微思考:“可你連臉都沒有。”
確實,少年的木頭腦袋做工極粗糙,兩個凹下去的淺坑也就勉強算個眼睛。
被如此嘲笑哪能受得了,少年蹭的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朝梵知衝去,邊跑邊舉起還在的右手,口中大罵:“我打死你個龜孫!”
下一秒紅光入體,梵知拔出骨劍時少年身上的傷口邊緣竟有淡淡紅色星火,木頭沒燒着,但魂魄已經漸漸消散。
梵知怕燒的不幹凈,手下聚了團黑火朝地上木塊丟去,頃刻間就成了灰。
蒜蹄也是跌跌撞撞摸爬滾打的找到了梵知瀲月二人所在的泥洞,剛想說身後是個迷宮,他做了記號跟他出去。
話到嘴邊,就見某人背起瀲月及其隨意的抬起手,黑色光芒猛的沖向頭頂泥臂,下一秒滿室亮堂。
小兔兒看着頭頂那個大洞,小小的身子抖了抖,這個男人真是可怕……
梵知收了周身黑氣聚齊的保護罩,冷冷瞟了蒜蹄一眼:“該說什麼話自己清楚。”
蒜蹄趕忙伏地:“是!”
到了臨鎮醫館,梵知看着人擠人的小小廳堂果斷帶着瀲月翻牆進後院,院裏老醫仙才剛收拾妥當準備動身去前廳,冷不丁傳來動靜,嚇了一跳,撥開長白眉毛嘻嘻一看,這不是瀲月之前撿回來那個孩子么。
“你你你怎麼找到這的?”
“這就你一家醫館。”梵知面無表情的盯着老醫仙,腳下步子沒停,走到他面前。
老醫仙那是何許人,進棺材只要沒硬他都能給你救回來,醫術那是天下第一,他在臨鎮開醫館其他大夫都識相的關門走人,到別的地方謀生去了。
可到底因為名聲太盛,臨鎮的醫館一夜之間全部關門,病患全部涌過來,可給老人家累壞了,頭髮都薅掉好幾把。
梵知也不想聽他廢話,抬腳就踹開一間廂房將瀲月放在床上:“趕緊。”
這臭小子脾氣挺大!老醫仙擼起袖子剛準備拒絕趕人,眼角餘光望見床上那血人的小臉,嚇了一跳。
這不是瀲月還能有誰?
趕忙跑上前去診了診脈搏,還好還好,有動靜。
轉頭吩咐梵知:“你把藥箱裏的布囊拿給我。”
梵知依言打開藥箱遞給他所需之物。
幾番折騰止住了血,老醫仙的額頭上已經滿是細漢,這丫頭是幹了啥傷成這樣,要是在晚來一步那是真沒救了。
梵知看他放鬆下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撥開瀲月頸間被血糊了一團的黑髮,一道口子隱隱出現在血跡的脖頸處。
老醫仙皺起眉頭,手指撫上那道口子,輕輕按了按,又下移幾分,待碰到一個硬物時才挪開手,轉身從布囊里取出小道,在那口子旁邊又開了個小口,動作十分小心的慢慢取出那根環繞在瀲月脖頸血肉里的琴弦。
饒是他行醫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陰險的手段,要是在進去幾分,小丫頭定是變成啞巴了。
瀲月是聞到粥香醒的,瘦肉粥!費力的睜開眼卻只能看見一片模糊,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上下都被紗布裹着,動彈不得。
梵知看她睜眼,忙放下粥碗伸手去探她額頭,燒已經退下,但身子出汗不停,每隔一個時辰侍女就要進來更換紗布。
瀲月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但那手探過來傳進鼻間的蓮花香讓她確認此刻坐在床邊的人是梵知。
眨眨眼,努力偏了偏腦袋歪向床邊那碗粥。
梵知很快會意,端起碗問她:“餓了?”
瀲月眨眨眼表示確認。
溫粥入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自頸間傳來。
儘管粥在剛才已經被梵知攪弄溫涼,但有東西進入喉嚨隨着下咽的動作牽起那處傷口,麻麻的痛感可謂折騰人。
瀲月眉頭一皺,又說不出話,一雙桃花眼包了一包淚,烏黑的眼珠在水池子裏不停打轉。
梵知曉得她難受,放下粥碗手覆上她額頭輕輕安撫,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就怪自己走的太快,沒將隱患給她處理乾淨。
醫仙聽見侍女來報說瀲月醒了,也是當場推掉所有客人,關看醫館到後院去瞧她。
又掀眼皮又掐嘴的,將瀲月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無大礙才開口問她:“可有感覺好些?”
瀲月眨眼示意自己還行。
“那就好那就好”老醫仙擺擺手,連日擔心總算落了地。
在醫館又養了十日,脖頸處的傷口已經癒合的差不多,能說話的路大爺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身子雖然還動彈不得,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懶懶眯起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梵知聊着天。
“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屋外晨光正好,透過雕花窗子照在梵知白衣上映出一片花紋,少年皮膚白皙,長發如墨,五官線條就如工匠精雕細琢過一般。
這畫面十分養眼。
“你傷好就走。”
“嗯。”瀲月應了一聲,闔上眼:“困了。”
“睡吧。”
“我傷好之前你不會走對嗎?”
才閉上眼,心裏又覺得難受,瀲月一忍再忍還是沒兜住,又把心裏的話問出口。
“對。”梵知語氣平淡。
“那你現在還是我下屬,得聽我話。”
“好。”
“你坐近點,我夢魘……”
梵知聽話的坐到床邊,手輕輕拍着瀲月肩膀,哄小孩似的。
夢魘這招真是百試不爽,最近這些經歷也是真心有些噁心人……
但願日後會好吧。
又養了有個把時日,還沒好透,玉茗山莊那邊先來人了,幾個侍衛將老醫仙的小醫館包圍,五花大綁將瀲月綁了就去。
才見到路聞,就被提着領子丟進祠堂,她的美人娘親也在。
儘管刻意抹了厚厚一層脂粉,還是掩不住眼框青痕,右臉看着有些浮腫。
身上傷口本來就沒好透,個別快些的也就才結了痂。
被路聞這麼一丟,傷口又裂開,幸好穿的紅衣,瞧不見血跡。
衣服是一早讓侍女買的,正紅色。
消失這麼多時日,她的老爹也該找到人了,被抓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頓毒打。
瀲月身子跌在蒲團上,雙手被捆,艱難的支起身子跪好。
才剛跪起,身後就傳來疼痛,先是疼,再是麻木,然後疼痛更甚。
這軟竹板是路聞教訓瀲月專門削的,打在皮肉上是錐心刺骨的疼,表面上卻只會泛起淡淡紅跡。
有多少年沒挨過這打了?瀲月閉上眼開始回想。
好像是十歲之後吧,瞧見娘親在房內洗她衣物邊洗邊流淚。
那些個單薄小衣哪經的起路聞這不要命的打法,一板子就裂開一個大口。
她瞧娘親哭她也心疼,再沒胡鬧過,近些年裝老實了,祠堂幾乎沒跪過,軟竹板上的灰也是積了一層又一層,還別說,挺懷念。
玉茗夫人看路聞連着打了十幾板子都沒有要停的意思,趕忙衝上前撲住瀲月,硬生生受了一板。
“再打下去就死了!”她轉頭死死瞪着路聞。
路聞看她這模樣就心煩,抓着領子一把提起甩到一旁,手中板子繼續朝瀲月招呼。
又是十幾板子下來,瀲月支不住身子倒在地上,煞白的小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路聞丟了板子就開始指着瀲月大罵:“膽子肥了?敢逃跑!哪瀚海庄有什麼不好你想着逃婚?!老子辛辛苦苦說下的婚事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日後能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