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回 嘗盡各法行盡路 解鈴還須繫鈴人
()“不是晉王擅自取走，而是我送他的。”武寧初打定了主意。
陰妃的臉色微微一沉：“武才人，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沒有絲毫猶豫。
“好，很好”陰妃冷冷地一笑，“很好武才人……”
武寧初聽着獰笑，心裏說不出的寒。
陰妃沒有說話，卻背過身走開了，將武寧初一個人留在也原地，也並未命令她離開或是不離開。
武寧初知道，陰妃在用時間來逼她妥協。
武寧初開始遲疑。如果不答應幫助陰妃，她就出不去么？
試着往外面走，卻被兩個宮娥攔住：“對不起，武才人。陰妃交代過，不能讓你出這道門。”
武寧初心想，倒是不出所料。看來就算自己不答應，陰妃只要將自己困在這裏，她也沒辦法替李治結圍。
想比起來，還是將掌控拳握在自己手裏好一些。
“陰妃呢？告訴她，我想見她。”武寧初對守在門口的宮娥道。
那兩個宮娥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對武寧初點頭道：“請稍等一會。”便獨自離開了。
不一會，陰妃在那宮娥的攙扶下，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怎麼樣？武才人，考慮好了嗎？”
“陰妃說什麼，便是什麼。”武寧初道，“晉王的東西，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陰妃目光盯緊着武寧初，臉色漸漸放開，變成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很好。既然這樣，你去罷。”
武寧初靜靜聽她說完，既沒有點頭又沒有搖頭，便轉身去了。
而太子監國，武寧初依舊在兩儀殿奉茶，也隱約察覺太子將上報的河北水災借題發揮，不斷地朝太宗那裏誇張地上報。
武寧初越漸欣慰，看來這麼下去，就算陰妃不用上陷害晉王的手段，太子之位也不會易主了。
然而，好景不長。一過年關，太宗的病情突然惡化。宮裏的所有御醫已經連續三日沒有回過各自的府邸。整個太極宮，都流傳着一種恐怖的傳言：太宗病危。
“如今，父親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我想問各位卿家，可否從宮外另請賢明？”一日，聽政過後，太子在太極殿上公開道。
武寧初在旁聽了，心知，若不是太宗真的病入膏肓，太子必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按時日來看，若是只有外傷也肯定痊癒了。
看來，問題出在那些致命的毒藥上。
御醫沒有辦法解毒？武寧初憂心着想道。也是，若要刺殺太宗，必定要有完全的把握。至少是這些御醫沒法解的毒。
大殿下，一個大臣上前一步，扶着笏板道：“向坊間下皇榜召人，必定會引起民心不穩。可如今的情況，卻是必須為之。”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大臣間響起了紛亂的交談聲。一陣交頭接耳過去，大多點頭稱是。
“那就請中書省擬旨罷。”太子道。
武寧初心想，即使是找民間的醫生來診治太醫，恐怕也不一定能解毒。解鈴還須繫鈴人，需要救太宗，自然得先找這下毒的人了。
如此想着，武寧初回到寢宮，又吩咐馬三娘磨墨，提筆寫了一封信道。
“若要救聖上，遠水難救近火。真兇便在宮中，欲對殿下不利，小心為上。”
擱下筆，武寧初嘆了口氣。如果下毒的真兇是陰妃，那她寧願選擇太子，也不會讓陰妃得逞的。
方才將字條交給了無痕，忽聽外面馬三娘進來道：“武才人，陰妃派了宮娥過來，說要見您說幾句話。”
武寧初心下一沉，陰妃就要開始行動了么？
“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馬三娘在前，撥開了門帘，引着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宮娥進來。那宮娥朝武寧初一襝衽，道：“陰妃有話，請武才人屏退左右。”
武寧初凝視了一陣馬三娘，又將目光轉回那宮娥身上，微笑：“她不是外人。有話直說無妨。”
那宮娥轉了轉眼珠，遲疑了一會，道：“陰妃說，是時候應該讓聖上知道了。武才人應該知道怎麼辦。”
武寧初點了點頭，心想這宮娥還是怕泄密，話中還是藏了一半。
略一思索，轉頭對馬三娘道：“你去告訴太宗，就說晉王偷竊。人證是我。”
“什麼？”馬三娘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不用多問。快去。”武寧初沖馬三娘側頭示意。
馬三娘一愣，微微皺了皺眉，應了一聲，立刻轉身走了。
等馬三娘的背影消失，武寧初又瞧了一眼那宮娥。只見她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我會向陰妃轉告的。武才人請放心。”
武寧初點了點頭。
那宮娥道了一聲：“告辭。”便轉身離開。武寧初一等她的身影走遠，立刻從卧榻上跳了起來，衝出宮門。
左右環顧，只見宮門後面，一絲暗紅色的裙擺露了出來。轉頭一看，是馬三娘貓着身子，躲在宮門後頭。
武寧初飛快地抬眼遙望，確定一下那宮娥走遠了，連忙大步跨過去，喚道：“馬三娘？”
馬三娘從牆角後面跳出，也警惕地朝院門口望了一眼：“武才人，你方才說，要我去向聖上告晉王偷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寧初料到，馬三娘一定會等那宮娥走後，再向自己問清楚情況再行動的。這一回，藉著馬三娘去見太宗，正是一箭雙鵰的機會。
“這件事說來話長。可我要你告訴太宗，卻是認真的。”武寧初凝視着馬三娘，嚴肅地道。
馬三娘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武才人，這一定是搞錯了罷？晉王他養在深宮，不愁吃不愁穿，又怎麼可能偷竊呢？”
“對某些人說，晉王只是一顆棋子。”武寧初道，“這宮裏的人，每一個都是一顆棋子。”
馬三娘一愣，半晌，眉間卻似刺痛似的皺起：“武才人，我知道了。可我不敢相信的是，這是你的意思么？”
武寧初被這麼一問，猶豫了一會，凝視着馬三娘笑了一笑：“你認為呢？”
馬三娘突然垂了頭，避開武寧初的視線：“我……不敢胡亂猜測。”
“先不說這些。”武寧初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有另外一件事，必須要交給你去辦。這件事，整個宮裏也只有你，才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