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茶壺解惑
這姑娘身着深紫色的貼身勁裝，渾身上下曲線盡顯。腰佩戰刀，棕黑色的長發被扎到腦後，一圈圈盤到了頭頂。
她如此朝氣蓬勃、英姿颯爽，以至於初見面時，齊恩思沒有把她與那個身穿盛裝、溫柔可愛、笑容愉快並且喜歡繪畫的米婭·巴爾迪尼聯繫起來。
米婭見齊恩思直楞楞地看着自己，臉上有點發燒，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穿成這樣很奇怪嗎？”
齊恩思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視線稍微移開了一點。
過了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一臉尷尬地說：“不是，只是沒想到你會那麼能打。”
“女孩子總得學點防身術嘛。”米婭歪了歪腦袋，“而且這是我們的家族傳統，就算我不想學也不行。”
防身術？
看着那已然被分成兩個部分，死得不能再死的灰衣人，齊恩思渾身發怵，但終究還是穩定心神，詢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被安排到這附近守着，蹲了好久。之前去對付一個敵人，好不容易把他幹掉，才發覺這邊有打鬥，又趕了回來，沒想到居然碰上的是你。”
她說的情況很模糊，齊恩思一時無法掌握狀況，只好接着問道：“那你知道……呃……目前城裏有什麼變化嗎？”
“我不清楚，只知道現在正全城戒嚴。科琳娜阿姨把我叫出來的時候，也只是說看到光明神教的人就打，看到認識的人就幫忙。”米婭回答道，“當然科琳娜阿姨也特別囑咐過，說是如果能碰上你，就要儘力保證你活着。”
齊恩思沒有去在意她對命運女神的稱呼，而是繼續問道：“那我們現在要幹什麼嗎？”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我先帶你去個地方，把你安頓好了再說。”
“這邊的事……不要緊嗎？”
“沒什麼，這裏的問題已經解決了。而且據說城外和海上已經佈置了封鎖線，就算還有敵人，也出不了亞緒城的範圍。”
米婭說完，擺手示意了一個方向，轉身就走。
齊恩思剛想跟上，卻覺得心裏僅存的一口氣鬆懈下來，隨後力量全無，腿腳癱軟，兩眼一黑。
在昏迷之前，他唯一能感到的，就是有兩條柔軟的手臂輕輕扶住了自己。
————————————————————————————————————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
齊恩思試圖撐起身體，卻發現被子溫暖舒適，柔和可人，卻怎樣都掙脫不開。
“你失了些血，而且短時間內承受恢復術的次數太多，現在最好先躺着歇會兒。”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齊恩思停下了掙扎，問道：“毯子先生？是你吧毯子先生？”
沒人回應。
“您不會就是這床被子了吧？您不會就在這被套里吧？別啊，男男授受不親，您要自重，可別趁人之危，對我上下其手啊！”齊恩思恐慌地縮成一團。
“住嘴！”那聲音說道，“我不是被子，也不再是之前的毯子了！你往這兒看！”
齊恩思穩定住情緒，順着聲音朝右邊望去，判斷出這是一個頗為寬敞的房間。
不過由於白色床簾的遮掩，他此時能見到的也僅有一套華麗的桌椅，以及桌子上的一個茶壺。
只見那茶壺的壺嘴突然冒出水蒸氣來，聲音也隨之而出：“我之前和伊斯塔在城外好好‘交流’了一下。但我畢竟只是個分身，沒辦法獨自對付他，毯子也被打壞了，只好姑且換了個形態。”
齊恩思鬆了一口氣，隨後問道：“那我應該怎麼稱呼您，茶壺先生嗎？”
茶壺安靜了一陣，不悅地噴了一口水汽，說道：“你以後叫我伯薩尼絲就行了。我是專程來給你答疑解惑的，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謝謝您，伯薩尼絲先生。請問光明神教的這件事最後結果怎麼樣？”
“小蝦米都被幹掉了，只不過最大的幾條魚——包括伊斯塔和他的兩個侍從——基本上都逃了，要不是有人不願意拚命……算了，不提了，反正他們都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這一次也不算虧。”
齊恩思安靜地思索了一陣，又問道：“為什麼你們不準備好再動手呢？我總感覺這次行動有點倉促。”
“我們也沒想到啊！”茶壺聲音加大了一點，壺蓋也跟着翻騰了一下，“本來我的人跟着你到了港口，發現了那條暗道。這個暗道做得很好，唯一的問題是對於聲音的屏蔽過強。這本來不是什麼問題，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但在知道了入口后，我的手下在那一片進行了排查，發現了這一特性，並結合最近的一些情報，很快找到了暗道的終點。
然而當我們的人到達后，剛剛聚集起一些人手，還沒有想清楚該怎麼辦，一個火球就爆炸在了暗道終點旁邊的一座平房上。”
齊恩思詫異道：“怎麼回事？”
“這事還得從頭說來……目前看來，光明神教內部又有內訌了。”
“哈？”
“是的，其實我也很吃驚。但如果我們判斷沒錯的話，一開始對那間平房進行轟炸的應該是一名光明神教的七階神術師，他之後還一路追了上去，遠程對着伊斯塔發動了一波猛攻后才遁走。”茶壺煩悶地吐着氣，緩緩說道，“而另一個被伊斯塔痛打一頓的傢伙是隸屬於光明侍從的八階騎士，他的運氣就沒那麼好，現在已經被我們拿下了，不過多半也問不出什麼。
但結合之前得到的一些瑣碎的情況描述，我們可以初步斷定伊斯塔與紅衣主教團的人產生了矛盾。而這次伊斯塔出來參與調查，只帶了手下部分裁決團的人。”
齊恩思又頭疼起來，不禁伸手按住了腦袋。
怪不得明知自己是光明神教的人，那灰衣人還要痛下殺手。
原來自己居然捲入了他們的教內鬥爭。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說實在的，我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委。”茶壺繼續說道，“畢竟光明神教高層的事情一向極為隱秘，我們也只能瞎猜。”
“所以主教團的人又為什麼會突然發難呢？如果他們多等一等，和你們的行動暗中配合，不是也能更好地重創伊斯塔嗎？”
茶壺聲音有點沮喪：“因為我們不知道啊。”
齊恩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茶壺也沒打算讓齊恩思困惑太久，解釋道：“我們之前根本不知道這兩撥人的差異，所以一直以來都用同樣的力度在追查着。現在想來，這也最終導致了兩撥人到受到了同樣的壓力，而為了減少損失，情急之下，主教團的人也只能慌忙出手了。”
齊恩思無奈地斜過了腦袋，隨後又轉回來問道：“算了，這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我現在更想知道自己身上的那個光明印記是什麼，又該怎麼處理呢？”
“在你暈倒的時候我已經檢查過了，那東西級別很高，應該是光之主附身留下的後遺症。我能幫你除掉它，只不過現在你已經被注意到了，再祛除印記反而會惹下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我這個假冒的‘裁決團高級人員’還得繼續當下去？”齊恩思一臉無奈。
“是。但是別擔心，有權限分辨這個級別印記的人並不多，你自己小心行事就行了。”伯薩尼絲說道。
齊恩思長嘆了一口氣，又問道，“話說那個北方的走私團是你的人嗎？”
“你是說北方商業雇傭軍嗎？不，我可不會收一群文質彬彬的瘋子當手下，那實在太可怕了。”伯薩尼絲又一次噴着水氣說道，“我的確暗中給過他們消息，本來只是希望他們幫忙施點壓，但沒想到他們辦事效率那麼高。他們會找上你，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們說要給我提供‘墨曜’，那是什麼？”
“一種輔助增強精神力和鬥氣的藥品，效果很強，但有副作用，一月最多用一塊。”茶壺似乎不怎麼在意這種小東西，快速地回答后又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暫時。”
“好吧。”茶壺聲音變得愈發嚴肅，“其實，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
“請問。”齊恩思意識到對方態度的變化，略帶不安地回答道。
“我聽說你最近和命運女神有聯繫？”
齊恩思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她有給你什麼東西嗎？”
齊恩思想了想，最終還是如實說道：“一個小瓶，瓶里有繭，繭里有……”
“行。”伯薩尼絲打斷了齊恩思的描述，說道，“你不用再說了。”
“你要那東西嗎？我沒有隨身帶……”
“不！”伯薩尼絲斬釘截鐵地說，隨後急急說道，“我走了，別跟人說我來過，你自求多福吧。”
齊恩思茫然地點了點頭，眼睛一眨，眼前的“伯薩尼絲牌”茶壺已經消失，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隨後房門發出了被打開的聲音，米婭已經換上了一套普通的裙裝，端着一杯水走到了床前。
“你怎麼了？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沒什麼。”齊恩思擦了擦汗說道，“回想之前的戰鬥，有點虛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