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盡在掌握？

當橙子往廚房滾動的時候，齊恩思已經想了很多。

在快速地否決了外出尋找線索、遇上強敵、露出馬腳乃至死於非命的一系列華麗操作之後，他意識到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從已有的資源中提取信息。

之前齊恩思沒有太上心，但現在反思時，卻發覺自己似乎遺漏了一些關鍵點。

那位灰衣人在臨死之際，冒着暴露重要教友的風險主動找上門來，應該不只是為了留下一點已經調查到的、時效性不高的信息。

他多半是遇到了緊急的問題，或者身上已經得到的信息還沒有與隊友分享，希望有人能不惜代價，儘快給予幫助。

因此這人理應給齊恩思一些更多的提示。

要麼把重要的信息留下，要麼給他繼續調查的思路和手段，提供一些與其他潛藏着的光明神教人員們進行聯絡的方式。

想到這裏，齊恩思又爬上樓，回書房拿起那本筆記，仔細地反覆翻看、摩挲了號幾次，聚攏精神力進行了完整的感知，最終確認上面沒有記錄什麼額外的信息。

但他沒有氣餒，眼光離開了筆記本之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一個先前被他忽視的東西。

那塊一開始包裹着筆記本的羊皮。

這塊羊皮質地上乘，用來防水以及做些保護算是綽綽有餘，齊恩思當初雖然起過疑心，也大概地掃視了一下，但是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如今從頭來想，這羊皮的質量其實也是一個暗示。

足夠平整並且帶有些許生機的獸皮向來是低階魔法捲軸的主要基底材料，而用這麼一塊高級羊皮來包裹本來就有皮面的筆記本，實際上顯得有點累贅和奢侈。

因此，這張羊皮就是齊恩思的重點懷疑對象。

只不過他來回翻了幾次，卻發現上面也沒做什麼記號，用精神力感知后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鬱悶之餘，他甚至用上了水潑火烤之類的小兒科手段，也只是白費功夫。

難道是他想錯了？

他無助地把羊皮舉起來，對着光看，但這羊皮果然沒有透光什麼的特性。

放下羊皮，齊恩思自嘲地笑了一下。

隨後，他靈光一閃。

光？

這可是光明神教的事情啊。

那麼為什麼不問一問神奇的光之主呢？

於是齊恩思從書櫃裏找到了一本《大陸諸神傳說》，在其中搜尋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隨後他把筆記本和羊皮放到了面前，再努力回憶那位來自聖光公會的神棍老人，再憑着記憶模仿起了他的動作，舉起雙臂，低聲呼喝道：

“無上的光明，驅逐邪惡的神主，斬斷一切的真理之力啊！我讚美你！我歌頌你！”

話音剛落，眼前的羊皮微微發光。

一陣不知從哪兒吹來的微風拂過，羊皮上便有點點光芒躍起。

上面的一個個字符緩緩浮現出來，組成了一小段文字。

“有靈魂聖殿參與，亞緒城存在埋伏，通知眾人！速離！”

文字閃爍了一陣，便又一次消失了。任由齊恩思怎樣祈禱，都沒有再出現。

但此時他心中卻樂開了花。

從這些話來推測，能得到幾小點信息。

首先可以猜到的是，靈魂聖殿其實已經對這些人的行蹤目的有一定的了解，甚至可能在誘敵深入，準備收網。

而這人是在得知消息后，想用羊皮對原本隱匿的人員進行信息傳送。

然而機緣巧合之下，他們這一批人卻被走私的“同行”們幹掉了，臨死之時又找不到暗中的那個人物，只好循着光明印記，莫名其妙地找到了齊恩思。

一切都那麼巧，事情發展得那麼順利，而且整件事各個方面的人都與齊恩思搭上了關係。

這甚至讓他隱隱覺得，似乎全部事情都被人安排妥當了。

但仔細想想，又能察覺到不太可能是這樣。

誰能同時安排光明神教、一個強大的走私團伙以及靈魂聖殿的各種人物呢？

如果真有人安排，又為什麼要把他牽涉進去呢？他的加入能給操縱者帶來什麼利益呢？

再說了，如果要安排的話，早早透個氣通知齊恩思不是更好嗎？這樣讓人猝不及防的玩法，就不怕他承受不住，惹出亂子嗎？

如此說來，這些事情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甚至都不算“巧合”，畢竟所有事情找上門來的情況，歸根結底只是因為他身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光明印記”。而光明印記的出現，又很可能與上一次針對光之主的陰謀有關。

這只是事情的正常發展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樣想着，齊恩思的心情越發輕鬆。

目前看來，既然靈魂聖殿有了埋伏，而光明神教想要傳達的信息又斷在了他的手裏，那麼以有心算無心，一切應該盡在掌握了。

齊恩思只需要認慫，乖乖縮在家中，坐等光明神教全部人員的覆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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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緒城的北面是平民區，這裏沒有熱鬧的商業街，沒有大型商行的入駐，更沒有豪華的貴族別墅，只有一棟棟灰撲撲的普通住宅和周圍幾座造型簡單、方方正正的高大工廠。

在一所面積狹小的公寓內，一位黑衣女子剛剛找到房間裏的唯一一個椅子，毫不嫌棄其上的油污，默默坐下。

只見她用左手輕輕揭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完美的面容。

“米玲達，抱歉，我已經對事態失去掌握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都到這時候了，你才說失去掌握？”黑衣女伸出骨手，按住眼前飄飛起來的毯子，質問道，“你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毯子沒有掙扎，任由自己被按到地面上：“本來按計劃運轉得都很好。我通過一些人給北方商業雇傭軍透露了消息，配合著他們幹掉了裁決團在亞緒城的負責人，打得光明神教哭爹喊娘……”

“說重點。”黑衣美女面無表情。

“伊斯塔來了。”毯子的四個角微微上揚，卻被骨手狠狠壓住，根本飛不起來。

“好吧。”米玲達終於鬆開手，“這事也不能怪你。只不過你怎麼把齊恩思那小孩兒也牽扯進來了，是想藉此逼出‘暗’嗎？這樣做會增加事情的風險，你一定要圖省事，把兩件事合一起做嗎？”

“我哪有！”毯子沒了壓制，向上飛起，氣憤地舞動了起來，“我根本沒想讓他參與的，結果這檔事的每個勢力都上他家做了客，鬼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說，最近命運女神解除神軀了？”米玲達突然調轉話頭，沒頭沒尾地問道。

“你是說那個‘博彩女神’嗎？”毯子的語氣中透出一絲輕蔑。

米玲達意味深長地看向它。

毯子一抖，隨後自行落到了地面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