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筆記本
筆記本前半部分的內容比較井井有條，其中完整地記錄了公國北境米爾喬地區至南方諸多省市的“交易”信息，包括各個隱秘的運送方式、交接地點、避難所和每一位銷貨人員的信用評級。
從這段記述來看，灰衣人看起來還真像走私人員，還是背景比較深厚、與各種勢力都多多少少有些聯繫的那種。
但是隨着一頁頁筆記翻去，齊恩思發現這些內容中多有語句不通的地方，一些語法和詞語使用顯得格外奇怪和不自然。
於是他將有問題的內容節選、連接起來，尋找它們之間的聯繫，再比對原文，成功解開了其中的秘密。
這些不自然的內容中，暗示了一種解碼方式。
具體的方法並不困難，只是有規律的跳字閱讀而已。只不過跳字的數字變化比較大，還有文字跳回的設計，解密后的文字也刻意做得生澀，所以讓人第一眼看着難於發現。
如果讓齊恩思在沒有成為魔法師、思維速度也未曾加快的時候去破譯這個筆記本，他可能還真做不到。
等完全掌握這種解碼模式后，齊恩思再一次閱讀筆記，發現前面十幾頁中隱藏着一小段密文：
奉伊斯塔命，覓光之主敵。已得知雄獅公國為重大瀆神事件發生地，請發動當地信徒，不惜代價調查異狀，抹除一切邪惡。
隨着密文內容被一點點拼湊出來，齊恩思的呼吸粗重起來，心跳也無法抑制地快了許多。
從先前灰衣死者的遺言中，他本就察覺到這事與光明神教有關。但任他想像力再豐富，也猜不到這人是來查光之主這件事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人其實是來調查齊恩思的！
他死在了齊恩思的門口。
還把齊恩思當成了自己人！
這誤會大了。
只不過齊恩思不太想解開這個誤會，甚至不想去了解灰衣人說過的“光明印記”是什麼神棍玩意兒。
他猛地把筆記往後翻，發現走私記錄的後方，做着一系列散亂的記述：
“了解到亞緒城曾在七月底八月初進行過戒嚴和夜禁，理由為追捕逃犯、整肅城市。”
“亞緒城西側荒墳有異常的死靈氣息殘留。”
“將亞緒城視為重點城市，上報。”
“確認“重生會”高層米玲達·布萊特曾在鄰近此地的赫爾城出現，並有短暫逗留。”
“核心人員到達，已用符號聯繫，暗中協助工作。”
“證實銀香草家族騎士“一”曾接受秘密任務，於七月底途經亞緒城。”
“又有三個隱藏者加入了我們。”
“受到攻擊，暫停。”
“恢復。”
“情勢緊張，暫停。”
筆記本中的內容到這句話便戛然而止。
也許是出於自信之類的原因，灰衣人並沒有對這些做加密。但是如果不了解相關事件，並且在閱讀時不上心的話，灰衣人還是可能會被當成偶爾兼職做情報販賣的走私販子。
但對於齊恩思來說，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了。
他猛然站起，決定要去靈魂聖殿搬救兵，再想辦法通知一下弗拉爾和顏料店的人。
然而他要打開書房門的瞬間，一個尖銳難聽卻又穩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要急着做什麼呢？”
轉頭一看，橙子立在書桌上，微微搖擺着。
“我想去找人幫忙。”齊恩思鬆開門把手說道。
“我不建議你這樣做。”橙子認真地說。
齊恩思眉頭一皺。
在此之前，橙子已經成為了齊恩思的魔寵，雖然決定的過程顯得很隨便，但從結果上說，兩人也正式結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所以這幾天齊恩思也沒有保留，把有關光之主的事件與它大概說了一下。
當時它也沒有太過震驚，只是自鳴得意地說道：“我的眼光真不錯，居然找了個光之主都敢懟的傢伙當主人。”
此刻見它突然發話，齊恩思雖然心中焦急，卻還是微微頷首，表示願意聽聽他的經驗之談。
“我之前目睹了全過程，也看了筆記的內容，所以有些細節想幫你捋一捋。”橙子說道，“首先這個灰衣人來找你，別人知道嗎？”
齊恩思想了想，說道：“別人嗎……按他的說法，一定還有同夥，也不知道是被殺光了還是躲起來了。”
“不管如何，至少這些同夥暫時幫不上忙，否則他不會找到你這裏來。”
齊恩思點了點頭。
“但我們並不能否認有人偷偷盯着他的可能性。畢竟他也未必能聯繫到所有光明神教的‘隱藏者’。而且之前他寫到了‘核心人員’，還提及這人是在‘暗中協助’，說不定就連這個灰衣人都沒有‘核心人員’的直接聯繫方式。”
齊恩思之前太過慌張，此時一尋思，也理解了其中的問題：“那麼萬一有人暗中觀察，而我在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去給人報信，那麼我就暴露了。”
“沒錯。”橙子聲音里透出一絲滿意，“其實按道理說，你的思考能力應該比我都強一些，只不過你太容易激動了。激動就會亂，亂了就什麼都想不明白。”
齊恩思聽了這話，緩緩地離開房門坐回了書桌前，看着那本筆記說道：“讓我想想……既然這些人受到了攻擊，那麼說不定莫森伯爵乃至其他勢力已經發現問題了。而他們沒有聯繫我，可能也是為了幫我作掩護……”
“晚會受邀請會讓我暴露嗎……受邀的人太多，只要伯爵不急於求成想力推我的那些繪畫，就不太會有影響……他這次也沒顯得特別熱情，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我應該在晚會上多呆一會兒，也許莫森伯爵就會找機會和我透露點事情了……”
橙子插話道：“話說你究竟為什麼那麼早就回來了？被某些正統畫家訓斥了嗎？”
齊恩思白了它一眼：“關你屁事。”
橙子不滿地搖晃了一下，緘默不語。
“所以我應該等嗎？”
橙子語氣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說：“等，但不能死等。我們必須弄明白光明印記是什麼，為什麼那個人直接找來了你的房子面前。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就一直是危險的。”
齊恩思這下犯了愁：“可是我們現在又不能出去聯繫人，通訊魔法也至少是二階的，憑我們兩人哪能搞清這事情呢？”
隨後他展顏道：“你能幫我帶消息嗎？”
“我？”橙子猛烈抖動道：“我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險的，尤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橙子來說更是如此。”
“那怎麼辦？”
“你找命運女神啊，或者說……唔……她現在應該叫科琳娜·巴爾迪尼。你要知道，就算是再弱的神，化為人類之後，也依舊是整個大陸能排上號的強者。”
齊恩思倒真不知道這情況，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這個：
“可是，我該怎麼聯繫她呢？”
“哈？”橙子的聲音有點驚訝，“她沒給你留下一個信物？”
“信物？”齊恩思茫然了。
“你幫她解除了神職，那按照‘諸神法則’的規定，她肯定會給你留下一個聯繫用的信物，在必要的時候給予幫助。你沒有嗎？”
齊恩思想起了些事，隨後掏出了那個結了蛹的黑瓶：“是這個嗎？”
“這？！”橙子發出了驚嘆的聲音，隨後似乎平復了一下驚訝，說道，“這個可以的，你對着瓶口默念就行了，她會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