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1、粵城之戰

序章 1、粵城之戰

戰機從靈契城中心廣場地下機坪起飛,穿越幻境屏障后,即啟動了隱形模式。

常風望向窗外,從空中俯瞰靈契城,可見座座高樓以中心廣場以及廣場後方的控制中心、長老殿和議事廳為軸心,排列成一層又一層的圓弧,像一隻巨大的眼。

最外層的圓弧和中軸交接的地方,是靈契團的禁地——儲藏創世晶石的祭祀殿。各棟高樓之間連接着半透明的空中橋,如飄帶般纏繞,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彩色雲霧,這是創世晶石能量涌動時造成的光輝。

只要在控制中心內按下一個按鈕,整座靈契城就能化為一座破敗的山村,這是他們面向世界的方式。

靈契城是一座隱藏的城市,他們是一個不為世人所知的群體。

靈契城位於溫陸洲中最大的國家漢國最南端,城中有大約五千名超能人,而在靈契城外,還有四萬五千名超能人分散於全球三大洲的靈契團分部中。

地球的三塊大陸,冰洋洲面積最大,並且橫跨南極,氣候最為寒冷,溫陸洲面積次之,大部分陸地地處南半球,赤炎洲最小,主要佔據北半球。

據史前史記載,在創世之初,三塊大陸本來分屬三界,冰洋洲屬於人族,赤炎洲屬於獸族,溫陸洲屬於靈族。

人類歷史始於三百萬年前,因此,靈契團內將三百萬年前的這一段歷史稱為“史前史”,這是一段僅為超能人所知的歷史,靈契團外的普通人類既不認識靈契團,也沒有聽說過三界,更不知道三百萬年前,地球上曾出現過比現今更發達的文明社會。

他們認為人類是地球上最高等最具智慧的生物,統治着整個世界,獸類是野蠻而未經進化的,至於靈界的魔法力量——倒是有一部分人類對此有過幻想,也僅存在於文學或電影範疇罷了。

常風鎖緊戰甲,接着將上好子彈的手槍別進右邊的腰袋中,左邊腰袋裝的則是一把短匕首。他環視機艙,所有戰士都在默默地檢查着自己的武器。

因為行動地點在漢國首都粵城,地處繁華,人口密度大,所以大家挑選的都是小巧易於收藏的武器。

荊旆——靈契團七大長老之首——在他左邊坐着,正閉目養神。

二十名戰士、五名術人、三名學師、三名醫者參與了這次行動,一般的行動只配六個戰士、兩名術人、學師和醫者各一名便可輕鬆完成,“6211”也是一座中型城市靈契團分部的標配。

即使是粵城這樣的大城市,分部常配的人員也就是十名戰士、三名術人、兩名學師和兩名醫者。

這次行動沒有派給粵城分部,而是由已經多年沒有上過戰場的荊旆親自帶隊,在總部以及附近的分部挑選了精銳人員參與。所有人都察覺到這次行動不簡單。

這也是常風在成人禮后第一次參與正式行動,同時也是他懂事以來,所知道的最大規模的一次行動。

他是唯一一個被選中參與行動的新戰士,所有的新戰士對此表示了充分的羨慕,尤其是李逸。出發前,李逸送了他這把短匕首,刀柄上刻了一個“常”字。他笑納了,內心也不免有點雀躍。

目的地是粵城中樞地鐵站。飛達地鐵站上空后,在術人的操縱下,隱形戰機拆解成三十一輛小型隱形戰機,每個人進入自己的駕駛艙,按戰前會議上的安排,在全息投影中找到自己的降落點。

常風降落在附近一個直通地鐵站的地下停車場入口,隱形戰機在觸地后迅速現形,並變形為一輛黑色轎車。他邁下車,戴上一頂鴨舌帽,塞上耳機,佯裝在聽音樂。

他們在行動中必須保持偽裝,這也是每次行動必須帶上學師的原因,學師要負責給行動中牽涉進來的普通人類洗腦。

無設備通訊已連接成功,常風耳畔傳來荊旆的聲音:“各成員彙報位置。”

“常風,正前往地鐵站A出口,30秒到達。”他邊走邊說。

其他成員也紛紛報上位置,基本一分鐘內,所有成員到位。

中樞地鐵站一共有九個出口,四條地鐵線路在這裏交匯,每個出口都安排了兩名成員守衛,荊旆帶領其餘十二名成員在站內分崗監視。

與常風一起駐守A出口的是高良——一個有着八年實戰經驗的老戰士。當常風來到A出口時,高良正蹲在一個賣翻版CD的攤販前佯裝翻找着CD。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夜色如輕紗緩緩降下,夕陽的餘暉被高樓的玻璃幕牆反射出刺眼的光,六點多的粵城已開始點上街燈,照亮一天工作後人們匆匆返家的腳步。

馬路上車流不息,行人路上熙熙攘攘,地鐵站中塞滿了等候換乘或正走在換乘道上的人們,人與人身體之間幾乎沒有距離,但無力與獃滯彷彿一張橡皮面具,掛在每個人臉上。

常風注視着每一張從眼前略過的臉,每一個人都可能是獸族,從外表上根本分辨不出來,除非在遭受重創的情況下,獸族不會輕易現出原形。

他抬手看一看腕上的控制手環,這個手環具有探測敵人、儲存信息、地圖定位、解碼、通訊等多項功能。錶盤中心是微縮版的中樞地鐵地形圖,明亮的藍色光點有規律地緩慢閃動着,速度沒有加快,顏色也沒有變深。

獸族身上有異於人族的力量場,手環上的探測器能檢測出來,並以藍光顯示。藍光越深、閃動速度越快,說明獸族力量場越強,也只有當力量場變強的時候,他們才可以準確定位獸族。然而,此刻,獸族到底在哪裏?

突然,常風發現探測器上的光點不見了,只一秒功夫,光點重新出現,位置發生了變化,閃動的頻率也變快了,並開始緩慢地向地鐵站中心移動。

常風心上一緊,高良的聲音已經響起:“風,在我們這邊!”

常風快速地掃視着每一張臉,一個滿臉青春痘剃着平頭的中學生邊走邊喝着盒裝奶,一個白襯衣領口敞得很開的女白領不斷用手掌往自己臉上送風,一個戴着金色細框眼鏡的男人滿腹心事……

眼幕上刷滿了臉龐,所有的臉像一條急流的河,不停涌動……然而不是,不是,通通不是!

“風!守着!”常風眼角瞥見了高良,他在人群中穿梭,往地鐵站內奔去,在他前面不遠處,被追逐的是一個嬌小的身着皮衣的女人。

常風壓下追上前的衝動,在這次行動中,他必須聽命於高良,這是其一,另一方面,他不知道敵人到底有多少人,他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崗位。

女人由於身材瘦小,在擁擠的人群中左衝右突,移動較快,相反高良由於身材高大,處處受阻。他腳往下一蹬,身體騰空飛起,跳到地鐵通道牆壁上,再借力空翻,落下時,不偏不倚撲到了女人身上。

人群先是一陣驚嘆,接着尖叫迭起,驚呼不斷。

被撲倒在地的女人將胸前的背包往高良臉上砸去,高良下意識地對準背包揮下一拳。

“不要,毒氣!”常風聽到了醫者袁諾的聲音。醫者能在方圓百米內嗅出不同的氣味,袁諾守在B出口,離A出口直線距離不過百米。

高良的拳頭砸破背包的聲音與袁諾的提醒同時響起,背包崩裂,暗黃色的煙霧迅速四散。高良屏住呼吸,身下的女人抵抗他的力量小得讓他訝異,這不是獸族的力量,除非……

透過煙霧,他看到了她胸前別著的古銅色鼠形金屬胸針,老鼠眼睛的位置,鑲着一粒小小的藍色石頭。

鼠族能量石。

自從靈契團進學堂的學師研製出獸族力量場探測器后,他們也進行了反向研究,發現獸族的力量場可以進行短時間的轉移,比如轉移進寶石中,做成獸族能量石,在一定時間內干擾探測。然而高良不認為鼠族掌握了這種技術。

荊旆的命令及時傳到了每個人耳中:“不要動手!他們是人類!”

高良啟動防護面罩與護身盾,護身盾將大部分的毒氣籠罩其中,但還是有小部分毒氣瀰漫開去。他執起女人的衣領,咆哮道:“誰派你們來的?是誰給你們能量石?”

女人胸口一陣抽搐,嘴動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她最先吸入了高濃度的毒氣,已沒了呼吸。周圍的群眾尖叫着,四處逃散,仍有部分人吸入了毒氣,癱倒在地。

無設備通訊中傳來了各出入口的忙亂,常風據此判斷,各出入口均有佩戴着鼠族能量石的人類攜帶毒氣包放毒,有一些被靈契團截了下來,有一些成功放出,也有一些在衝突中被少量釋放。

投毒者不是吸入毒氣死亡,就是在被擒后咬破舌下的毒藥死亡。

荊旆讓全體醫者與學師就位,醫者迅速調製解藥,戰士與術人協助給中毒的群眾注射,學師負責利用心靈感應洗去群眾記憶。

可是,哪裏不對……常風再一次看了看腕上的探測器,鼠族能量石造成的多個高頻光點已經消失,然而,在地鐵站中間那個亮藍色的光點依舊規律地、緩慢地閃動着。

他把地圖拉大,光點固定在他降落的地下停車場中。

他一躍而起,快速朝停車場跑去。

“常風!”荊旆喚道。

“他在那裏!”常風腳步不停,扔下一句。沒有人能幫助他,地鐵站中太多人需要救助。

他飛速跑到了停車場入口,一輛銀色轎車在他面前不遠處飛快地急轉,車後座上坐着一對年輕的父母,他們緊緊地把年幼的女兒抱在懷中,開車的是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

就是他,鼠族。

常風朝轎車追去,在車子即將駛出出口時追上。

他俯身拉住車后杠,咬緊牙關往後拉,車子停滯不前,車輪在地上打轉,發出尖銳的嘶叫。后杠鐵皮也呻吟着,慢慢被扯彎、變形。

在後杠被拉斷之際,車子突然急速後退,猝不及防,常風被劇烈的后推力一路壓到了牆上,汽車尾部被壓成威化狀,後車窗震碎了,飛散的碎片扎進了臉上。

常風痛苦地合上了眼睛,他聽到了兩根肋骨折斷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看到了後座那個小女孩惶恐的大眼睛,近在咫尺,寫滿了無助。她的父母滿頭是血,倒在了一旁,父親已失去意識,母親急急地喘着粗氣,微弱地喊着:“救我女兒,救她……”

“別怕!”他擠出兩個字,朝女孩伸出手。她猶豫着,終於也遲疑地伸出了手。

他觸碰到她顫抖的指尖,就在這時,汽車猛地向前開去。他聽到女孩喉底帶着哭腔的一聲低喚。

他單膝跪倒在地上,身上的傷口皮肉粘合的鈍響、骨頭裂縫處連接的脆響透過血管與神經傳到了他耳中。

戰士是靈契團這支古老戰隊的主力,具有超強的自愈能力,只要不傷及心臟、身體沒有過分殘缺,任何傷口都能在瞬間癒合。

他緊盯住撞斷車庫出口欄杆飛出的汽車,起立,奮力拔腿追出。

他跑出車庫,目標已開出百來米遠。他狂奔着,跳上阻擋在前路的汽車車頂,一邊摸出腰間的匕首,對準車子左後輪投去。

車子行駛至十字路口當中,開始失控打轉,一連撞上了行經的六輛轎車才停下,巨大的碰撞聲此起彼落。

鼠人從駕駛座中跌跌撞撞地衝出,常風一躍上前,朝他臉上揮去一拳,拳中左眼,將墨鏡碎片送進了眼球中。

他哀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又重新滾回車子旁邊。他看了車子一眼,突然改變了進攻的方向,一掌把車子拍翻,然後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一個駕着摩托車的女人停在了鼠人身前,他跨上摩托車,兩人揚長而去。

常風放棄了追逐鼠人,向車子奔去。然而他沒趕上。車子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砸向另一輛轎車,轟然爆炸,火光迅速被濃煙吞噬。

女孩無助的眼神在他眼前閃過,他心裏一陣刺痛。

茫然四顧,被炸傷、撞傷的人陣陣哀音,血蛛絲般爬滿地面。世界彷彿安靜了,他耳邊轟鳴不斷。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着已燒剩車架的兩輛汽車,良久才有人呼喊起來,無數的吶喊聲夾雜在一起,聲音由遠及近。

“常風,集合!”荊旆在通訊器中呼叫着他。

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拉他的是高良,高良說:“警察來了,洗腦程序已經打開,走!”他盲目地跟着撤離。

全部小型戰機在空中重新組合,開始返航。

常風返回機艙,好幾個人特意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成人禮之前,他就知道並不是每次行動都能救下所有人,但他還是難過。

沒有人料到鼠族會利用人類作偽裝投毒,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三百萬年來,各獸族一直暗中出沒擒獲人類進行血祭。血祭的目的是利用人類的鮮血,喚醒封印在野獸體內的獸人,血祭一個人類,可以喚醒一個獸人。所以靈契團各城分部一直以打擊各獸族的血祭行動為主要任務。

然而血祭儀式需要用到活人,投毒並不能達到這個目的。鼠族這次大規模的投毒是為了什麼?

而且這次行動中,真正出沒的鼠人只有一個,他是誰?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他們是否還會有下一次行動?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大家心頭,使所有人臉上佈滿陰雲。大家一同看向荊旆,期待他說點什麼,但他只是搖了搖頭,說:“連接新聞。”

全息影像連上了粵城衛星電視台的實時報道,畫面背景是不斷被抬上救護車的傷員,一名四方臉的記者正對着鏡頭播報:

“……據悉,此次投毒者全部為反社會偏執人士,其中四人曾於粵城精神病院接受住院治療。截止目前為止,事件造成三人死亡,兩人重傷,二十人輕傷,五十六人不適送院治療……”

精神病人投毒事件,這是學師們給人類洗腦並對這次事件賦予的新記憶。

常風聽着報道里念出的數字,心中一動:三人死亡……車子後座上是女孩一家三口,而被砸到的另一輛車上有一名司機……

“二十二號戰機,剛剛是誰開的?”其中一個術人的聲音在機艙內響起,每次行動后,術人都需要檢查、維修用過的設備。

常風馬上站起來,朝屬於他的駕駛艙位跑去。

遠遠就看見駕駛艙座椅被翻了起來。他走上前,看到了蜷縮在椅后渾身發抖的女孩。

她雙手抱着膝蓋,呼吸急促而沒有規律,睜圓了眼睛,目光在圍觀着她的五名術人身上來回跳躍。

當她看到了朝她走近的常風,呼吸稍稍平緩下來。

他朝她伸出手,她這次沒有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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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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