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還原現場
幾天不見,燕墨似乎更清瘦了一些,臉上也有淡淡的倦容。她看見蒼洛自然是高興的,免不了要對着他笑,那笑就有一點梨花清寒的意思。
蒼洛想說燕墨你要照顧好自己,終是沒說出口。只是問燕墨,什麼時候要開始工作?
燕墨說還沒有見面,日期也未定呢。
本來要替你慶賀一番的,可是--眼下出了這麼多事情,每個人都被牽扯進來,短時間裏不太能為燕墨好好慶賀一下了。
我明白。燕墨只是乖巧地應了一聲,也不像往日喋喋不休的樣子。
對了,周叔叔怎麼樣了?
還在昏迷中,要等。周正母親那裏呢?
我剛去醫院看過她了,她也在着急等消息呢。我安慰了她幾句就趕過來了,稍晚可能要周正回她一個電話,好讓她安心。
哎!蒼洛嘆一口氣,怎麼想得到短短几天就發生這麼多事情,而且都是周家。
燕墨沒來由地跟了一句世事難料就是這樣吧!
白鷺端着熱雞湯進了病房,周正愈發憔悴,不過一天的時間經歷了兩位至親的意外打擊,彷彿十年的風霜撲到了他臉上,颯颯的蕭瑟。看到白鷺,他着急地問,去看了大夫嗎,手有沒有事情啊?大夫幫你處理好了嗎?都怪我,害你受傷。
周正一臉的擔心,卻似蜜糖一樣灑進白鷺心裏。這樣的時候,周正難免顧及不了別人,可是到底他還在一直想着傷了她的手。
白鷺俏皮地把手伸到周正面前,喏,哪裏有傷?明明好好的。你剛才呀,根本沒傷到我,別替我擔心了。她把雞湯端到周正面前,現在我命令你喝下這碗雞湯,你從早晨到現在幾乎滴水未進,這樣下去你自己也會支撐不了的。
周正趕緊從白鷺手裏接過雞湯,放到床頭柜上,然後一把捧起白鷺的手,說別開玩笑,讓我看一下,剛才我也是太混帳了,不該那麼衝動的。可是他看來看去,白鷺那隻替他擋了重重一撞的手,分明是好好的,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迹。
白鷺,我剛才是不是太累,出現幻覺了嗎?我明明看見你的手指頭都腫了,還破了皮,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就什麼都沒有了。是沒有撞到你嗎,也不可能啊,我用了那麼大的力氣去撞牆的。
你還知道用了那麼大的力氣去撞牆啊,也不怕我心疼么。白鷺憐惜地用另一隻手去撫摸周正的頭髮,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也不準再那樣傷害自己了。
周正說我不會了,為了你,為了父母,我都不會再衝動了。
不過,周正還是對那隻手念念不忘。白鷺,不過你的手……
看周正滿臉納悶一度以為自己剛才出現幻覺的樣子,白鷺說我跟你說過了啊,因為我是駐顏師。
什麼?周正果然只是一隻耳朵進了,對白鷺的話根本沒細思量。
周正,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這就是駐顏師的能力。不只是可以讓一個人改變容貌,這些不涉及筋骨的皮肉傷,駐顏師也是輕鬆就能醫治了。總之只要是皮膚的事情,駐顏師都能輕鬆搞定。
也就是我,我剛才看到你的手確實是真的。可是因為你是駐顏師,所以它一會兒就好了嗎?
差不多吧。這個時候白鷺不想拉蒼洛進來,也就含糊了一下。
這麼神奇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啊。所以你說我父親當年替憐心媽媽找的駐顏師,也有這樣的能力對不對?
對啊。
天哪!周正的思維一時轉不過來,還在消化中。他試着用白鷺告訴他的信息去回溯當年的事件,慢慢眼前才有了清晰的脈絡。
白鷺,那當年我爸爸請到的駐顏師,你也認識嗎?
這個,我不知道是誰。駐顏師家族都是隱姓埋名的,很少有真實信息流露出去。可能包括艾蔻阿姨,也找不到當初幫他駐顏的人了。
可我覺得,我爸爸應該知道吧。畢竟是他一手促進了那段往事。
也許吧。
兩個人看向病床里的周清山,他眼睛緊閉,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周正說希望他快點醒來。
白鷺說一定會的。對了,周正,先給阿姨回復一下情況吧,燕墨剛才來說她一直在等消息呢。
怎麼跟她說呢?
就說沒什麼大礙,可是需要靜養幾天吧。
也只有這樣了。暫時瞞着她吧,白鷺,辛苦你等會兒去陪我媽媽吧,她一個人在醫院我也不放心。爸爸這裏我必須陪着他,等他醒過來。
白鷺說好,我等會兒就去。可是你得先喝了這碗湯,我才會離開。
周正端起那碗湯,咕嘟嘟喝完了。白鷺伸手幫他擦了一下嘴角,然後說那你適當地也要休息一下,不許把自己累着了。我走了啊。
白鷺走出門,看到蒼洛還在,告訴蒼洛不用等了,周正會一直在醫院陪着。有需要的時候再聯繫他。
蒼洛想想自己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麼,也就正好送白鷺去醫院,
憐心和沈宜春急匆匆趕到出事的地點,在附近查看了一圈,倒是有安裝監控的商家,可是角度都不好,恰好都只能看到行人路的情形,沒有拍到馬路上發生了什麼。
看了那些監控,反而讓沈宜春對自己的嫌疑越發加重了。因為監控里,確實是周清山過來糾纏他,要拉着他的手不讓他往前走,然後他狠狠地甩開了周清山的手,再接着周清山踉蹌着就到鏡頭外了。再到馬路上,就都是政府安裝的監控攝像了,一時也看不到。
憐心也着急了,卻只能安慰沈宜春。爸,這些鏡頭都沒辦法看到整個過程,後面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所以別往自己身上攬責任。聽到了嗎?
沈宜春卻只是獃獃地看着出事地點那一片血跡,茫茫然的。
爸,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然後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通過交警公安部門,調到那些攝像頭裏的圖像。
憐心,你去吧,我想先去別的地方。
爸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去想辦法調監控吧。我想去醫院看看楊雪。
沈宜春之所以感覺到難以釋懷,除了推了周清山的那一下,還因為楊雪為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最終導致憂鬱成疾,說來說去,兩個人的仇恨卻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把身邊的人也像打保齡球一樣,都擊打到了。
何苦呢?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麼自己放不下?迷茫地盯着那片血跡的時候,沈宜春一再地問自己。人為什麼只是執著於恨,卻對曾經的愛忘記得那麼輕易。對周清山,他固然有太多的恨,對艾蔻,他也不得不恨。但恨的另一頭,他過去的歡樂和甜蜜呢?都被那些恨徹底地抹殺了嗎?乾乾淨淨,一片白雪,就那麼被黑色完全籠罩了。
憐心不知道沈宜春在想什麼,她說爸,你去合適嗎?
合適?什麼才是合適呢?我們都被想當然的東西捆住了。
憐心不解地看着沈宜春。八冏也好像察覺到氣氛有異,在兩個人的腳邊來回穿梭。
沒什麼不合適的。憐心你去干你的事情吧,我自己去就好。沈宜春轉身準備攔一輛車去醫院,沒想到八冏突然汪汪地叫起來,然後朝着馬路的方向跑過去。
八冏,回來,那邊都是車。憐心着急地喊着八冏,也跑過去追它。
沈宜春也不停地喊八冏,快回來。他對八冏已經像對家人了,看到八冏亂跑也是一陣急。
八冏卻停在馬路和行人路的交界處,不動了,似乎在等憐心和沈宜春過去。
兩個人跑過去,那個角度正好是周清山趔趄着栽向馬路的地方。八冏蹲着的地方,卻露出一截金屬的東西。憐心蹲下來看一眼,好像是殘存的馬路隔離欄。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用的,卻立刻讓她明白了八冏的意思。
爸,是這截東西絆倒了周清山吧。一定是,你看。她指給沈宜春看那段並不太顯眼的殘留物體。
沈宜春有點不太相信,八冏卻還在汪汪地叫,似乎看出了沈宜春的疑惑,想要提醒他。
憐心說我來試試,她自己假裝要跌倒的樣子,腳蹭到那段殘存物,可是並沒有跌向馬路。
沈宜春搖搖頭,說應該和這個沒關係的。算了,憐心,你快去監控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憐心也有點失望,要往回走,八冏又邁着小短腿過來揪咬她的鞋邊。
好吧,好吧,我再試試,看在你這麼忠誠為主人着想的份上。
憐心又連着試了幾次,也都沒有以為的那種情形出現,可是八冏卻不依不饒的。
憐心拿八冏沒辦法,蹲下身要抱着八冏離開了。八冏卻跑遠了幾步,還是不停地叫。
爸,是不是真的因為這個啊!不然八冏怎麼這樣,抱都抱不走。
沈宜春又仔細地看一下那段金屬物,突然覺得上面好像沾着些微的血跡。
憐心,你看,那是血跡嗎?
憐心再蹲下身去,又認真地看了一遍。是有輕微的血跡,好像是蹭破了皮以後留下的。
爸,我知道了。這樣,你去醫院看楊阿姨,我去幫你破案吧。
破案,你要到哪裏去破案。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我一定會幫你卸掉心裏的重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