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遭遇劫機
登機口還沒有開,胡逑他們只好坐下來等。飛往京都的航班一向都很熱鬧,這趟也不例外,登機口等候的地方坐滿了人。胡逑他們一共有七八個人,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這麼完整的一片座位,只好分開來了各自坐下。
這一次譚星河他們說好,都不要家長送。所以剛才安檢那裏就是和家人分別的地方,要離開從小就圍在身邊的父母,即使是譚星河這樣大大咧咧的傢伙也有點不舍,應非兒還掉了兩滴眼淚。不過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很快就從離愁中恢復過來,嘻嘻哈哈地又鬧開了。
譚星河拿出撲克要開始鬥地主,讓胡逑也加入。胡逑答應了,湊出一片地方就開始戰鬥,譚星河平常玩這個是高手,不過自從胡逑被他經常拉着參加后,他就發現自己輸得越來越多,而胡逑的戰績按照和他相反的軌跡變化着。今天也不例外,譚星河上來就接連輸了四、五把,連地主也沒搶到一回,好不容易輪到他開叫了,硬着頭皮做了一次地主,結果被應非兒一個大王加炸彈打得血肉橫飛。譚星河灰着臉只叫晦氣晦氣,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抱怨,他這把居然有兩個王,這平添了他的勇氣,抓起底牌來居然又湊到了四個六!拿到這麼好的牌,不贏真是沒有天理了。果然譚星河以絕對優勢取得了勝利,應非兒和胡逑手上的牌加起來也沒出過10張。
“哈哈哈哈。”譚星河狂笑着把手裏最後兩個王甩到做檯面的箱子上,感到無比暢快。他實力強大得都幾乎用不到這兩個王,留在手裏好好戲耍了胡逑他們一把。
“欠賬結清!”他得意地說。兩張牌被他摔得用力過猛,有一張滑了出去,到了隔壁一排座位的下面。
“看你得意的,還不去揀?”應非兒不滿地說。
譚星河仍然哈哈笑着,走到那排座位前彎下腰。
“你幹什麼?”忽然有人叫了一聲,接着一個人影攔到譚星河面前,還沒等譚星河看清,他的身子已經胡裏胡塗地摔了出去。
譚星河撞在椅子上的動靜驚動了胡逑他們,都站起來向這邊看過來。攔在譚星河面前的是一個高大男子,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裝,帶着墨鏡留着平頭,很像電視裏的職業保鏢。譚星河本來很惱火地要罵,可看到這傢伙的打扮,忍不住先打量起對方來。
應非兒可沒譚星河這麼多顧忌,她衝過去扶起譚星河,氣憤地說:“你幹什麼?”
那個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譚星河,似乎是在審視他。應非兒惱怒地盯了他半天,才看見他轉過頭來,說:“我懷疑他意圖不軌。”
應非兒說:“什麼不軌?”
那個男人不說話,向剛才譚星河趴下去的地方指一指。其它的長椅上都比較擁擠,但這排長椅上只坐了三個人。離譚星河剛才爬下的地方不遠,一個女孩子戴着墨鏡坐在那裏,鏡片遮住了她的目光,不知道她是不是看着這邊,但她捧着一本雜誌,臉沒有往這邊側一下,似乎這一切與她毫無關係。
胡逑看見那個女孩的裙角微微飄蕩,明白了譚星河被推開的原因。他暗暗感到好笑,又想起了“天道輪迴,報應不爽”這句話。說實話,譚星河剛才肯定不是有心去窺視這個女孩的裙底風光,不過譚星河倒也不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還在河洲中學的時候,他就很神秘地和胡逑探討過,該如何最自然、最有效率地借揀東西的機會去觀察一下女孩們美麗的大腿和光潔的肌膚,當然,能看到那件最隱秘衣物的顏色,才算是得到了最高獎賞。雖然在學校里譚星河不敢隨便嘗試,但是在街頭溜達的時候,胡逑可沒少見過他去實踐。這些實踐雖然不都以看到顏色而告終,但譚星河並沒有因此而遭到過懲罰。說實話,胡逑並不是很反感這種行為,僅僅看一看顏色嘛,無傷大雅,他是這麼覺得的,何況這種事情里沒有被害者,被看的人都蒙在鼓裏。有人感到了愉悅,又沒有人被傷害,這難道不是一件推動社會滿足感增加的好事么?作為一個十六七歲的中學生,要是沒有這樣的衝動,胡逑反而要懷疑他是不是正常。
所以胡逑雖然沒有積极參加譚星河這樣的活動,但一向都採取默許甚至是縱容的態度。只是沒有想到,沒有在真正偷窺活動中得到懲罰的譚星河,今天卻因為完全無意的彎腰,而被人誤會為色狼。這真讓胡逑感到好笑,覺得譚星河是不是被老天悄悄捉弄了。所以應非兒義憤填膺的時候,他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看着這一幕。
“你。。。。。你冤枉人!”應非兒的小臉憋得通紅,憋了半天,卻只憋出了這麼一句。
那人輕蔑地看了看他們,連回應都不屑。
看着雜誌的那個女孩終於說話了,她仍然沒有抬頭,只是說:“算了,保國,別和人家吵了。賠個不是,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聽到這個聲音,胡逑他們都呆了呆。這個聲音不是很甜美,卻異常地空靈,而且似乎有一股奇異的磁性,讓聽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那個叫保國的男人很乾脆地向譚星河說:“對不起。”然後退開又坐到那女孩身邊。不過他的語氣一點也沒有對不起的意思,倒好像是在指責。可譚星河現在沒什麼繼續爭辯的資本,看着保國高大的身軀,他知道今天自己只能自認倒霉了,在應非兒的攙扶下,他不滿地走回自己座位上。
這個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了。但胡逑在玩牌的空隙,忍不住轉過頭來悄悄看那個女孩兩眼。她的聲音足以讓所有人在聽到的時候都略微失神,但胡逑現在很清楚自己,作為一個精神力已經穩達術研士層次並且對催眠術有相當造詣的術法師,他的心智應當是絕對穩定的。因為精神力的強大足以讓心智堅如磐石,而且修鍊催眠術更對心智有格外的要求,對於催眠師而言,心智的穩定是施法的基本保證。一個心智浮動的催眠師,不但無法達到良好的催眠效果,甚至會讓自己也陷入迷失的危險中。在特別加試考場上的甘為就很生動地詮釋了心智浮動所產生的嚴重後果。按胡逑現在的程度,真正可以達到“泰山崩於面前而不色變”的層次,可他居然會在聽到那個女孩的聲音時略微失神。這不能不讓他感到驚訝和好奇。
那個女孩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窺視,略微抬起頭來,從墨鏡的縫隙間向胡逑投來了一瞥。胡逑忽然彷彿被電擊中一樣,徹底陷入空白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胡逑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麼一直戴着大大的墨鏡。如果沒有墨鏡,這樣一雙眼睛足以讓所有人痴狂。那無比皎潔卻又毫不耀眼的目光,似乎能毫無阻擋地透入人的心裏,直達最深最柔軟的地方,讓你瞬間感覺到心弦被撥動的感覺。
那目光只輕輕一瞥就收了回來,重新隱藏在厚厚的墨鏡后。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胡逑卻覺得看到了很多。那目光很淡漠,很標準地是看着一個陌生人的目光,甚至有一點點居高臨下的感覺,因為胡逑在那一瞬間暴露在她的目光下,已毫無抵抗力,但她卻毫無興趣地挪開了目光,就像是天神在雲端的俯視。
胡逑在驚撼的同時,又有一絲惱怒。他忽然覺得很不公平,他覺得自己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交出了一份答卷,這並不能真正反映出他的實力。不過那個女孩似乎沒有興趣和他多糾纏,已經低下頭繼續讀着雜誌。倒是胡逑異樣的目光引來了她身邊兩男一女的警覺,譚星河和應非兒也有點奇怪地向他望過來。
在譚星河的催促聲中,胡逑把目光挪回到面前的撲克上。但他心裏還是剛才那驚艷的一瞥。
實在太清澈了。太震撼了。
細細地回味着剛才的感覺,胡逑的心裏發出這樣的嘆息。他不知道這道目光到底是某種術法、還是純粹天生的異稟,但這樣的目光,足以讓這女孩兒擁有讓人瘋狂的魔力。
他甚至忘記了這女孩兒到底是否美麗,不過那也不重要。在那樣的目光下,已經讓人很難有餘隙去注意她的容顏。
登機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胡逑他們收起行李依次進入機艙里,路過頭等艙的時候,發現那個女孩兒一行已經坐在裏面了,他們一共有四個人,恰好兩男兩女。現在胡逑已經可以確定那兩個男人是保鏢,那個保國明顯是身手很敏捷的高手,另外一個男人始終坐在那裏,更讓人摸不到底細。陪着那女孩兒的一個女人看着年紀稍微大點,不過也沒有大到象是母女的程度。機艙里比較暗,但這四個人居然都還戴着墨鏡。
“裝什麼酷。浪費能源!”應非兒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忍不住憤憤地說。
譚星河說:“人家樂意呀。唉,要是我也那麼有錢就好了,天天在家裏拉着窗帘點蠟燭,嗯,還只要牛油巨燭,不是牛油的都不要!”
那個保國聽到譚星河說的話,眉毛揚了揚,不過看着其他三個人一動不動,他也終究沒有說什麼。
胡逑他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家幾乎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坐飛機,所以很興奮地東看看西看看,應非兒還強逼着胡逑把靠窗的位置換給了她。
胡逑雖然也是第一次,但是曾經被歐陽逸卷到空中的他,對現在這種小兒科一樣的飛行早已失去了新奇感,所以很順從地坐到靠走廊的位置上。
飛機起飛時的超重讓這些少年發出了一陣驚呼,不過很快飛機到達了飛行位置開始平飛,機艙里再感覺不到顛簸。這趟飛行需要三個小時,足以讓人感到疲乏,有經驗的旅客都靠在椅背上開始小寐,連應非兒也打起了瞌睡。機艙里靜悄悄的,只有一些乘客小聲的交談和空姐的腳步聲。
一個人影悄悄地站起來向衛生間走去。空姐和他擦身而過,還向他友善地笑一笑,給他讓開了道路。
那個人影走到應急出口的邊上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掏出了一個東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劫機!我要劫機!”
安靜的機艙忽然象馬蜂窩一樣炸開來。最先反應過來的乘客恐懼地大叫起來,把恐慌的氣氛傳播開,讓所有清醒的和迷茫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尖叫,彷彿到了世界末日。
應急門旁邊的乘客連滾帶爬地從那個男人身邊逃開,他也沒有任何阻止的舉動。倒是空姐猶豫着向他走近,反而被他激動地喝止了。
“怎麼了?”睡得口水都悄悄流下來的應非兒茫然地問胡逑。
“好像是有人劫機了。”胡逑苦笑着說。現代的科技已經做到能讓人單身飛行、術法也能毫不困難地懸浮在空中,但這些都需要器械或法力做支持,對於普通人而言,飛行仍然是非常遙遠的一個夢想,如果從超過5層的地方摔落下來,基本還是死路一條。而飛機飛行在數千米的高空,一旦出事基本上無人能夠生還,所以劫機作為一種陳舊而有效的手段,依然是恐怖分子的最愛。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所以民航公司才會竭盡全力宣傳飛行事故的低概率,只是沒想到,比中彩票幾率還低的劫機,這次卻恰好被他們碰上了。
“啊?!”應非兒驚訝得一下清醒過來,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她倒是沒有象旁邊的幾個中年婦女那樣嚎啕大哭起來。
“別擔心。”胡逑拍拍她。“應該沒事的,大部分的劫機都可以和平解決。我們要做的就是別去逞英雄。”
機長很快來到了劫機者面前,開始和他談判。
這個劫機者看起來並不象電視中那些兇狠而冷酷的職業罪犯,他有點瘦小,甚至顯得怯弱。他手裏緊緊抓着一個東西,不停地說:“別過來!我有手雷!手雷!”
應他的要求,所有人都停留在他身外三米的地方。機長無奈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手裏到底是不是手雷,他實在覺得那個東西不像,也不知道它是怎麼通過安檢的。但是機長不敢冒這個險,畢竟如果是真的,那飛機上恐怕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何況除了手雷,那傢伙的另一隻手緊緊握在應急門的把手上,保險也已經被打開。看來這傢伙至少好好鑽研過飛機結構,知道在高速飛行中打開應急門的後果。
“好的。我們會配合你,請你不要激動。你有什麼要求?”機長說。
劫機者激動地又叫機長站遠一點,才說:“讓菲菲來!我要菲菲,要菲菲來陪我!”
機長迷惑地說:“哪位菲菲?”
“就是頭等艙里的那個。快叫她來,只准她一個人來!快!”他聲嘶力竭地大吼着。
機長回過頭來吩咐,一個空姐立刻走向頭等艙。很快那個女孩兒出現在機艙入口,她身後跟着剩下那兩男一女。但是劫機者一看到他們,激動地大叫着,只准那女孩兒一個人過來。
空姐連忙攔住了他們,但兩個保鏢似乎並不打算合作。保國只輕輕一伸手就把空姐推到了一邊。看見這一幕,劫機者恐懼地尖叫起來,把手裏的手雷舉得更高了。那女孩兒攔住了保國,說:“你們就在艙里等我。”
保國說:“可是。。。。。”他剩下的半句話在女孩的注視下咽進了肚子裏,被另外那個保鏢帶着回到了頭等艙里。
女孩兒慢慢走到劫機者面前。“是你找我?”她說。
劫機者渾身顫抖起來,他的眼淚湧出來。“菲菲。菲菲小姐。”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地去吻女孩兒的腳尖。
他的動作簡直就像是見到晴天大老爺的訴冤者,旁觀的人都驚呆了,有點回不過神來。
那個叫菲菲的女孩兒卻好像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很鎮定地退後了半步,說:“你先起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說,用不着這麼偏激。”
劫機者還趴在地上,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他還沒有從激動中恢復過來,聽到菲菲的話,又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不行!你們都是騙子!都騙我!我要是不這樣,你根本就不會來見我,連聽都不會聽我說。你們都當我是瘋子。”
大家心裏都想:你本來就是個瘋子。可是誰也不敢說出來,只能無奈地看着他,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唯恐刺激他再作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菲菲也只能無奈地問:“那你到底要什麼?”
劫機者抬起頭來,眼裏放出熾熱的光芒。“我要你。菲菲。跟我走。我會把你當作我的女神。”他痴迷地看着菲菲,彷彿旁邊的人都是空氣。
菲菲壓制住心裏的厭惡,微笑着向他望去,柔聲說:“好。那你過來,我和你一起。”說著伸出手來給他。
她的眼神和聲音能讓胡逑都瞬間失神,更別說這個對她沉迷已深的男人。劫機者在她刻意的迎合下,果然迷得魂魄都飄了起來,傻笑着也伸出手向菲菲那隻雪白的小手抓去。
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時候,菲菲忽然拉住劫機者的手腕一扯,手指掐在他脈門上。劫機者手上一麻,掌心的手雷飛了出去,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向艙內。
乘客們立刻都尖叫起來,機長一個箭步,飛身躍起接向那手雷。胡逑也騰地站了起來,他本來也想去接那顆手雷,按他現在的力量,應該能比機長更快。但是機長正好擋在了他前面。
劫機者先愣了一下,然後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騙了。他的眼裏瞬間噴發出怒火,本來無比的迷戀一旦被打破,湧起的瘋狂和憤怒也是普通人所無法想像的。他大叫起來,忽然伸手抓住了菲菲的手腕,用力向後一甩。
菲菲被他的大力強拉過去,他自己也立足不穩,踉蹌着和菲菲一起跌倒。胡逑的身子閃出來,飛快撲向兩人,想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劫機者制服。不過就在他已經碰到菲菲的衣服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然在他身前出現,他感覺自己成了一片落葉,仿彷彿落入到漩渦中,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去。
身後響起一片驚呼。耳邊也忽然翁的一下,響起刺耳的呼嘯聲,身上的衣服猛地緊緊貼在身上,卻還阻擋不住瞬間襲來的寒意。
胡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被強風吹得眼睛都難以睜開。他忽然明白了,他現在是在機艙外面。那個劫機者跌倒的時候,恰好能夠到那個應急門的把手。也不知道他是喪心病狂還是巧合,竟然拉開了應急門,艙內艙外的巨大氣壓差,瞬間把他們一起吸出了機艙。
耳邊傳來劫機者和菲菲的尖叫,被狂風瞬間吹散,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這種時候,人的本能控制了身體,大家都因為恐懼而尖叫,並且竭力抓住一起能抓的東西。但胡逑的心神卻突然陷入一種奇妙的境界,彷彿忽然浸入不知名的液體裏,粘稠而冰冷,讓他的心神彷彿停頓,而時間也隨之變得緩慢。他清楚地看到旁邊菲菲和劫機者驚恐的眼神,還有機艙里持續飛出來的雜物,以及被強風吹得斷斷續續的呼救聲。一切就彷彿電影的慢鏡頭一樣在眼前展開,而他象一個旁觀者,清楚地看着這一切。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