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沐浴
()千秋手裏拿着鼓鼓囊囊的錢袋不住的嘆氣，她又平白無故得了這麼多錢，雖然畫是出自她之手，但畢竟是借了百川先生的名號，這些沉甸甸的錢像是不義之財。
她將最小的那錠銀子挑了出來，準備下次見到男子之時再將其餘的錢還給他，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他再拒絕她也得還。
千秋去買了套新衣，她買的當然是男子的服裝，而且只挑了最便宜的那套。她過慣了苦日子，當她在店家的銅鏡里看到穿戴整齊的自己之後，竟然覺得有些不太習慣再加上她臉上還有厚厚的黑灰，頭髮也亂糟糟的，雖然衣服是新的，但整個兒看來還是有些滑稽。
千秋將衣襟理整齊，小聲嘀咕：“這樣總該沒人以貌取人了吧”
買好衣服之後，千秋正好看到街邊有一家澡堂，突來的主意，她想進去洗洗。但她腳才剛邁進大門便停住了：她這個樣子進去該怎麼洗啊？是該去男澡堂還是女澡堂呢？
在她猶豫的當口，小二甩着毛巾過來招呼：“這位客官是要來沐浴嗎？裏邊兒請”小二邊說邊做出邀請的手勢。
千秋伸長脖子往裏面瞅，可惜有厚厚的帘子遮擋住，根本看不清楚裏面什麼情況。
“客官？”小二又喚了一聲。
千秋對小二尷尬的笑了笑：“我路過看一看，看一看，”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但她轉念又想：若她還是頂着這髒兮兮亂糟糟的頭髮，肯定還是沒人願意買她的畫，連看一眼都懶得看。
千秋只得又叫住了小二：“你等等”
小二倒是挺耐煩，客客氣氣的問：“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
千秋清了清嗓子，“你們這兒除了男澡堂和女澡堂之外還有什麼？”千秋看小二一臉迷糊的樣子，只得繼續解釋：“我是說你們這兒有沒有單獨的浴室，就是只給一個人沐浴的地方”千秋吞吞吐吐半天，總算講清楚了。
小二恍然大悟：“客官你是想要單獨的浴房是吧？我們這兒有隻是價格相較而言比公用的要貴上許多。”
“沒關係，”千秋趕緊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小二，“這些夠不夠？”
小二笑着接過，“夠了，夠了，客官我這就帶您去浴房”
小二一路領着千秋，卻沒想到去浴房正好從男澡堂經過，許多光着膀子的男人赫然出現在千秋眼裏。雖然水霧瀰漫，但該看得見的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千秋的臉頰早已經羞得通紅，雖然她從小跟着乞丐一起住在破廟，也見過不穿衣服的乞丐，但他們畢竟還小，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對勁。可是此刻她看到的這些一個個都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們有着寬闊的肩膀和厚實的胸膛，身上還因為沾了水霧而泛着微微的光澤，千秋哪裏見過這般陣仗除了眯着眼睛看向別處之外，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客官，浴房到了……咦，客官你臉上怎麼那麼紅？是哪裏不舒服嗎？”就連小二都看出了千秋的不對勁。
千秋連忙揮揮手，“沒什麼。這澡堂里有些熱，我怕熱，對，我怕熱”
小二也沒多想，指着一旁的柜子告訴千秋：“客官，這柜子是放衣服的，澡池在那邊，待會兒有什麼事的話您可以拉牆邊那根繩子，到時候有人過來您儘管吩咐。”
千秋趕緊沖小二笑了笑，“我沒什麼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得趕緊沐浴了”
待小二離開了之後，千秋總算是大呼了一口氣，她抬起手摸摸臉頰，依然熱熱的燙燙的。她猛的又想起來才剛見到的光膀子男人，臉唰的更紅了
“別想了別想了”千秋拍拍臉頰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良久之後，她躁動的心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千秋將浴房的門關得緊緊的，查看了好幾遍真的鎖住了之後，才終於開始動手解開衣衫。
月白色的衣衫從肩頭滑落，她白皙柔嫩的肌膚坦露在水霧之中，胸口還裹着一層又一層的布條。將布條解開，她姣好的身子終於完全坦露了出來。
她很少有機會看到自己的身子，不僅因為她一直是個乞丐，還因為她是一個女扮男裝的乞丐。平日裏有東西吃不被餓死就已經夠慶幸的了，更別說有熱氣騰騰的水可以洗澡了。
掬起一把水花潑到身上，突來的熱燙令她一陣顫抖。抬手輕輕揉搓，將身上的塵埃盡數衝去。
千秋將身子埋入水池之中，讓氤氳的水汽將她整個兒包圍。
她隨手從水面上撈起一片紅色的花瓣，放在鼻前細細聞。沐浴果真是一件愜意無比的事情，不僅能將身子洗得乾乾淨淨的，還有花瓣的馨香沾染上身。難怪以前她就經常見到澡堂門口的客人絡繹不絕。
千秋都捨不得起身離開了，真想在這熱騰騰的水裏多泡一會兒。閉上眼睛，濕答答的腦袋靠在水池邊上，千秋繼續享受這難得的舒適與愜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誰？”千秋嚇得趕緊將胸口捂住，但一瞬間之後她又想起來她早就將門關得緊緊的，任別人怎麼敲都進不來。
“客官，請問還需要加熱水嗎？”門外一個客氣的聲音想起，是先前那個小二。
“不用了，我很快就洗完了”
“哦……”小二輕輕應了一聲，“那客官還有其它吩咐嗎？”
“沒有了，我洗完就走”
“客官不急，舒服就多泡一會兒，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您拉繩子告訴我就成”
“好”
腳步聲漸行漸遠漸漸消失。
小二走了之後，千秋立馬從水池裏爬了出來，儘管泡澡很舒服，但她已經沒有心思繼續洗下去了。門雖然還關着，但她總覺得有些彆扭。下次還是在小河邊隨便掬幾把水洗洗好了，這澡堂雖好，但終歸還是不自在。
布條又纏上了胸口，姣好的身形又恢復了平坦。將新買的衣衫穿上，理平整，對着水面一照，她幾乎都認不出來這是自己。
臉上的黑灰洗去了之後，她清麗的容顏展露了出來，肌膚白皙柔嫩，眼睛裏還暈染着水霧。
千秋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與以前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