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調查（2）
解剖完被害者屍首的葉青，臉上陰晴不定，扔下顧國立和黃邑人，拽着沈白來到了解剖室外——
”老白，我聞到妖氣了，打開死者胸腔的時候，裏面流露出來一些很淡的妖氣。但是我不能確定，這妖氣的主人道行如何。”
妖氣？沈白一愣，然後急急的問葉青，還有沒有別的發現。沈白原以為，能將被害者內臟攪碎至這種程度，應該是厲鬼之類的靈體所為。厲鬼之流，最擅長操控陰氣襲擊人類，所以被厲鬼所害的人，死法也是千奇百怪。
至於之前黃邑人所說的奇怪毛髮，沈白還以為是跑進吊頂上的野貓留下的。
如此看來，這毛髮極有可能，就是連環殺人的妖物所留下的東西。但有一點沈白想不通，那就是妖物害人，一般都是吞食喜好的內臟，或者吸魂攝魄；但眼下這些被害者，內臟全被攪碎，只少了一顆心臟。
對葉青說出自己的困惑后，葉青對於這樣的情況也表示不能理解。如果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費盡心機，將所有被害者的內臟攪碎到這種程度？
對於黃邑人所說的毛髮，沈白覺得，有必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留下的，便對葉青說：“你剛才露的一手，估計鎮住那個法醫了，你去跟他說想看看那些毛髮，他應該不會拒絕。”
葉青點點頭，準備進去找黃邑人索要那些毛髮的時候，黃邑人一臉凝重的推門出來了；身後跟着的顧國立，則是有些發矇。
沈白二人出去后，黃邑人就問他，帶來的這倆是什麼人，為什麼其中一個居然會‘柳葉開胸法’？顧國立解釋之後，黃邑人就摸着下巴沉思着不說話了。顧國立剛要問他怎麼了的時候，黃邑人突然推門往外走，顧國立也只能跟着看是什麼情況。
黃邑人出來后，盯着葉青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用‘柳葉開胸法’？這種屍檢的手法，在D市十幾年來根本沒有人用出來過。老顧說，你們是他請來處理靈異事件的，但我沒聽說過有哪些神棍，能有這樣的本事。你們究竟···是什麼來路？”
面對黃邑人的問話，葉青剛要回答，就被沈白搶在前面道：“一上來就打聽別人的來路，不太好吧？如果你對這方面感興趣，不如做個交易怎麼樣？”
“交易？什麼意思？”黃邑人有些不解。微微一笑后，沈白側過身，在葉青耳邊悄悄道：“看我的···”
“意思很明白吧？我看你對我朋友屍檢的手法很感興趣，而我們感興趣的，是你之前說，在這類死者內臟里發現的毛髮。如果你能把那些毛髮給我們看看，你感興趣的那種屍檢手法，他可以教你。你覺得怎麼樣？”
說完后，沈白盯着黃邑人的眼睛，等着黃邑人的答覆。黃邑人跟沈白對視幾秒后，低頭沉吟道：“給你們看看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我很好奇，你們這麼年輕，為什麼不找個正經工作，反倒是搞邪門歪道騙人？”
顧國立一聽他這是說，沈白二人是騙子，有些不高興。拽了拽黃邑人的衣袖，小聲道：“你別瞎說話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家幫忙，你要是把人家氣走了，我這些案子怎麼辦？”
黃邑人聽了顧國立的話，一臉不屑的指責道：“老顧，你多大人了？還相信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我這裏你來的也不少，人死如燈滅，世界上本就是沒有什麼鬼怪的。沒想到你居然還相信這些？”
聽黃邑人這麼說，顧國立剛要替沈白二人辯解，打算告訴黃邑人，他面前的兩個年輕人，破解了裕華大學的詛咒時，沈白說話了。
“既然你也說，給我們看看沒關係，那能不能先給我們看一下？”
黃邑人瞥了沈白一眼，不急不緩的道：“你剛才不是說交易嗎？我的確對你朋友那種手法很感興趣，死者體內發現的毛髮可以給你們看看，不過交易內容要變一下。”
“怎麼個變法？”
“為了避免你們年紀輕輕走上歪路，我可以推薦你朋友來當我的學徒，也算給他牟個正經工作。至於你嘛，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不過外面現在缺個保安，我看你個子高高的，去當個保安一個月也有三千多塊錢呢。你們如果同意，我現在就給你們拿來那些毛髮，如何？”
感情這黃邑人是真把他倆當成騙子了。因為惜才，不想讓葉青繼續跟着沈白‘行騙’，想把葉青安排到自己身邊。又考慮到年輕人重義氣，想着屍檢處缺個看門的保安，就順帶着給沈白安排去當保安了！
聽了黃邑人的話，沈白是又好氣又好笑，真當自己是騙子？看樣子，這保安也是看在葉青面子上安排的吧？沈白有些無語的對葉青道：“這人也太極品了吧，為了你還給我安排個保安，你怎麼看？”
葉青聽了黃邑人的話，也很無語，聽沈白這麼一問，翻了個白眼道：“你自己搞定，我不知道。”
看葉青這一個白眼兒，沈白心道：你丫就跟肥宇學吧，到時候變得跟肥宇一樣胖···既然這人不信世界上有鬼魂妖物，那今天就召來一個，就讓你開開眼界！
打定主意，沈白對黃邑人說：“你既然覺得，這世界上沒有鬼魅邪崇，那敢不敢打個賭？”
“賭什麼？”黃邑人聽了沈白的話后心道：我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屍檢處，應該有存放屍體的冷庫吧？”
“有，然後呢？”
“你跟我過去，我若是能召出一個已死之人的魂魄，之後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你都要幫忙而且不能推脫。”
“那要最後證明，這世界上沒有鬼怪呢？”
沈白嘴角一挑，神色戲謔道：“有沒有，你馬上就知道了。如果召不出來，你送我蹲監獄不就好了？”
“呵呵，年輕人不要說大話，你要是不能證明這鬼怪確實存在，我也不為難你；你乖乖在我這裏幫忙搬三個月屍體，也就兩清。至於你心心念念的那些毛髮，我會給你看的。”黃邑人笑望着沈白，心中根本不信他能召喚出什麼靈魂。
兩人對話打賭時，顧國立就想勸黃邑人不要亂來，怕沈白召出的鬼魂嚇到黃邑人。剛想上去勸說時，葉青攔着他道：“沒事，他自有分寸，而且我們也不會害人。”
此時停屍間內——
位於地下負一層的停屍間裏，青白的燈光有些昏暗，照着緊貼右邊牆壁，一列列冰冷的停屍櫃。左邊大概有兩米多寬的過道處，還放着幾張便於移動屍體的推屍床，每張床上的白單都搭在床邊。
跟着黃邑人來到這裏的沈白等人，此時正站在過道的空地上。
沈白從出門帶着的挎包里，拿出符紙、血墨筆、硃砂、雞血等物。將符紙鋪在地面上，用帶着的血墨筆沾上雞血后，輕點硃砂，開始在符紙上畫了起來。
黃邑人跟葉青顧國立站在門口位置，黃邑人一臉不屑小聲道：“年紀輕輕就裝神弄鬼，哼···”
三分鐘后，沈白拿着畫好的‘驅靈召喚符’，捏在手中沉聲道：“天清地明，鬼道安寧，吾今喚此地已故之靈，敕令，現！”隨着沈白用運起體內真氣，催動符咒；密閉的停屍間內颳起一陣陰風，吹得推屍床上的白單來回飄動。
黃邑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被吹動的床上搭着的白單，身體微微顫抖，哆哆嗦嗦的靠在身後的門上。顧國立也沒好到哪去，抽動的眼角彰顯着他不平靜的內心。
此時沈白一聲冷喝：“還不現身？！”
隨着沈白的冷喝，飄蕩在停屍間的陰風匯聚在一起，顯出一男兩女三道虛幻的身影。看到顯出身形的三個幾乎透明的鬼魂，黃邑人腿一軟，坐在地上驚恐的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那三個鬼魂轉頭看向黃邑人，其中一個女子的鬼魂開口道：“你為什麼不把我的肝臟放回去？我屍身不全放在這裏已經半年多了，你一直沒有把我的肝臟還給我，為什麼···”
這女子的魂魄一臉哀怨的看着黃邑人，黃邑人嚇得抱着頭大喊：“不是我不還，是上面要求，把你的肝臟作為你飲酒猝死的證據，你的屍體沒人認領，我只能先幫你保存起來。不是我害的你啊，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
另外兩個魂魄，倒是沒對黃邑人說什麼。但那男子魂魄看着沈白問道：“道長把我們叫出來是要做什麼？我和阿靜是登山時，不小心失足摔死的，沒有什麼冤屈，但因為沒有家人來認領我們的屍首，所以想等着家人來找我們。如果沒什麼事，能不能放我們離開？”
沈白瞟了一眼黃邑人，看他嚇得跟個孫子似的，於是對三個鬼魂道：“我今日來是為了超度你們，早些下去投胎吧，既然已死，何必留戀？”說著，鬆開驅靈召喚符的束縛之力，念起三清經裏面超度亡魂的道家經文，將三個魂魄送到了地府。
做完一切后，沈白收好東西，見黃邑人還抱着腦袋縮在那裏，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小臂道：“嘿，送走了，起來吧。人家既不是冤魂又沒有要害你，不然你早死了，那麼害怕幹嘛？”
黃邑人被沈白拍的一抖，慢慢抬起頭往沈白身後一看，發現那三個人的魂魄真的不見了，這才顫抖着站起來。黃邑人現在有些不敢看沈白的眼睛，微低着頭對沈白說：“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我這就去給道長拿我發現的毛髮···”
沈白跟葉青對視一下，跟了上去。沈白在心裏嘆了口氣想道：你何必呢？就是看看屍體裏發現的毛髮而已，磨磨唧唧的，現在舒服了吧？
顧國立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人死後的靈魂，他在沈白送走那三個人的鬼魂后，就獃滯了。還是葉青輕輕推了他一下，這才醒神跟上。
幾人跟着黃邑人到了證物儲藏室，沈白等人站在門口等他拿東西。不一會兒，黃邑人翻找出一個小箱子，裏面有好多小密封袋，每個密封袋裏面，都放着幾縷毛髮。
將小箱子直接遞給沈白后，黃邑人神色有些緊張的看着沈白，搓着雙手說：“那個···道長，這個···呃·····”
正準備查看毛髮的沈白，見他吞吞吐吐的，就將手裏的東西交給葉青，對黃邑人說到：“叫我沈白就行，有話直說。”
“呃···沈道長，能不能給我個護身符？我以前一直以為，世界上沒有這些東西，所以也沒怕過。可這···萬一我以後解剖屍體時候，惹惱了人家，那我豈不是···”
沈白一臉黑線，心道：你都干這行多少年了，冤有頭債有主，再怎麼樣也不會害你啊，真是···慫貨。雖然這麼想，但為了安撫一下黃邑人，沈白還是給他畫了一張驅邪避煞符，畢竟人家現在怕成這樣，也是因為他沈白讓人家大白天見鬼了，不管也不合適。
在沈白給黃邑人畫符的時候，葉青挨個打開密封袋，查看了箱子裏所有的毛髮。等沈白將畫好的符交給黃邑人後，將其中一袋遞給沈白道：“老白，我看了半天，這好像是貓的毛髮，不過因為上面沒有妖氣，我也不太確定。你看呢？”
接過密封袋后，沈白將毛髮取出，觀察半天，又放在手心用指肚輕碾摩擦。皺着眉的沈白疑惑道：“這毛髮···怎麼有點像是猴子身上的？”
“猴子？老白你別開玩笑了，D市就算有猴子，也都在動物園裏。而且猴妖靈智都極高，從來沒聽說過有猴妖害人的啊。”聽了沈白的話，葉青一臉的不可置信，覺得不可能是猴妖或者猴子。
雖然沈白也對此表示疑惑，但他看着手中黃褐色中，微微發黑的毛髮，想起小時候，他師傅帶他去路邊看人家耍猴，自己從地上撿到的猴子毛髮，跟這密封袋裏的相差無幾。
棕黃髮黑、輕柔且韌性極好，而且在陽光下會有光暈。這就是一般猴毛的特徵。
見沈白二人都打不定主意，顧國立好奇的問道：“有沒有可能是獅子老虎之類的東西？或者是什麼兇猛的野獸？”
此時沉思中的沈白，被顧國立的話點醒了——兇猛？既然不一定是什麼附近的妖物，那有沒有可能是早年間，被封印的妖物破開了封印，然後就在破封后的附近殺人？
“顧老哥，我們得先回去查一下資料，才能確定這不斷害人的妖物是什麼來頭。不過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些案件不是人為，是不知名的妖物。再有什麼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們就先走了。”
沈白跟顧國立說完后，顧國立意思是自己送他們回去，被沈白婉言拒絕。之後，沈白將毛髮裝回密封袋裏，又從裏面拿出四袋，告訴黃邑人自己要帶走。剛在大白天見了鬼的黃邑人，哪敢不同意？拍着胸脯表示全帶走也沒關係······
沈白二人出了屍檢處后，已經快11點了，於是沈白給肥宇打了個電話，讓肥宇去常去的那家飯店，等自己和葉青回去一起吃飯。
事務所內，肥宇掛斷電話后嘟囔道：“一吃飯就想起我了，沒我你們連吃飯都是問題，真是讓人不省心······”
若是這話被沈白聽到，絕對會暴打肥宇一頓，然後問他一句：是誰一到飯點兒就喊餓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