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從頭開始
“饕餮”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比起吃驚，更多的是恐懼，這名字就好像人類中的魔王，在妖怪中是特別的存在。
饕餮，傳說中龍的第五子，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殘暴，貪婪，四大凶獸之首。
它的每一次出現都代表着毀滅。地震，泥石流，火山爆發，洪水，它的所到之處必然帶來災害。
妖怪中，也有善惡之分，派系之分，由四大神獸所管理。
“你的意思是饕餮出現了？”
道士沉默了，似乎很不想提起這件事，最主要的，是不想透露妖名錄中的另一個秘密。
“總之，目前的情況就是這件事我必須處理，四大神獸就別指望，在沒有確切發生威脅之前它們是不會出現的，倘若到那個時候，估計一切都來不及了。”
對於道士模稜兩可的說法，金烏跟九嬰不能接受，先不管饕餮這次要幹嘛，連在哪裏都不清楚，這種神秘與恐懼讓她們全身不舒服。
房間裏，九兒顯得有些疲憊，她在等待我醒來的期間不斷地將妖力稀釋傳到我的體內，起到一定治療的作用。
要說意識的話，其實早就有了，只是身體的消耗遠遠超過負荷，連眼皮都無法動彈。
感受着九兒的妖力在我身體中流動，很溫暖，就像泡在溫泉之中，享受着。
這期間我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卻又忘記了內容。
右手上傳來的是白夢那雙纖細，玲瓏的小手，緊緊的握着，就如同孩子心愛的玩具，捨不得分開。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她們的擔心，憂慮，甚至是愛，或許是我太善良，不管面對誰遇到困難都會忍不住幫上一把，才讓妖怪們聚集在一起。
這何嘗是壞事呢？妖怪與人的相處得不到認同，它們被人類所懼怕着，崇拜着，信仰着，供奉着，期待着，卻又遠離着。
誰都會恐懼陌生的事物，我也不例外，在遇到妖名錄時，心中更多的是不安，也並沒有把她當作人來看待，但現在，她是我的家人，白夢也是，金烏，九兒都是，是我所牽挂，所能付出一切的家人。
愛是沒有界限的，此刻的我沉溺在家人的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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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即將來臨，作為樹妖的她並不懼怕，只不過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天空被烏雲壓的很低，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雨點滴落在地面，一點，兩點，化作散落珠簾般撒下。
這是一個山丘，有着綠草，有着鮮花，算得上物體的卻只有她。
她叫什麼？不，她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世間如此之多的花花草草，無名之輩數不勝數。
若非要給她一個稱呼，就叫她青吧。
青似乎很滿足於這個稱呼，相比腳邊的鬱金香，她喜歡的很簡單。
暴風雨中，鬱金香也顯得微不足道，猶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渺小的可愛。
青緊抱着那朵鬱金香，用身體為它擋住風雨。
這是她唯一的朋友，鬱悶了跟它聊天，寂寞了跟它訴說，開心了跟它唱歌。
從未凋謝，這也許是鬱金香唯一報答青的方式。它不會說話，沒有眼睛，只能傾聽着，用自己柔弱的身軀體會着青的感受着。
“小花，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嗎？”
一夜過去，暴風雨在不知覺中停息，太陽冉冉升起，印紅了半邊天。
鬱金香伴隨着微風搖動，似乎回答了青的問題。
“是嗎？小花也不知道啊…真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小花想去嗎？”
一片花瓣凋落，殘留着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點點亮光。
青知道自己是離不開這個山丘的，抱着膝蓋坐在地上，黑色的長發包裹住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日夜交替，世界被繁星所圍繞，青躺在山丘上，跟鬱金香比劃着組成各種形狀的星星。
“小花你看，那幾顆星連起來好像你耶~”
那是牛郎星，閃耀着不屈服的光芒，獨自承受着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不甘。
“這顆星好漂亮，能像它一樣美麗就好了。”
這是織女星，銀河的距離讓她無可奈何，思念之痛折磨着它。
它們是平行的兩顆星，註定了無法相遇的結局。
“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這天，一個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出現在青與鬱金香面前，他邀請她，卻被拒絕了。
青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她要守護着小花，命運讓她們相遇，讓她們彼此依託。
他沒有逼迫青，而是整天坐在山丘下，享受這無人之地的安寧。
鬱金香依然立在那裏，時間一天天過去，青關注着他，想去外面看看的心情動搖着她，連平日說話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天氣開始變涼，大地披上金光的外衣，只有鬱金香保持着它獨有的魅力。
“去吧”
這是鬱金香的想法，它不想奪走青的美好嚮往，這是個機會，它要讓青走出這座山丘，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
但青是不會捨棄自己而獨自離開的，只有消失了，沒有了自己，青就自由了。
鬱金香將全部的能量釋放，山丘開滿了花朵，青被包裹其中。
這是它送給青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最後一份。鬱金香變得暗淡，周圍的花卻更加鮮艷。
“小花，是你讓我看到這些花的，對嗎？”
鬱金香漸漸凋謝了，留給它的，只有最後的那句“謝謝你”
青離開了山丘，那些花卻從未凋謝，盛開着，彷彿在等待什麼，也許最後留給它的，還有一份再也等不到的執念。
青實現了她的願望，卻被他做成了一本書，攜帶在身邊，不時有強大的力量湧入她的身體。漸漸地，她再次能化為人形，明白了人間的可悲，看透了世間的險惡。
跟着他，並不無聊，卻少了一份清凈。面對那些長相嚇人，妖力驚人的怪物時，他總是很冷靜，或許是他不知道恐懼吧。
這麼想着的青在一天，被拋棄了，他離開了，消失在青的面前，留給她的，只有封印在體內的強大妖力，以及妖名錄這個可笑的名字。
她開始獨自生活，學習着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受傷過，痛苦過，寂寞過，失落過。
春冬交替了不知多少次，她沒有退路，不斷走在未知的道路上，開始失去生命的意義，失去對美好的嚮往。
“這是書嗎？”
我撿起一本躺在公園廁所旁的藍皮古書，打開一看，裏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關於妖怪的記錄。
“應該是誰不小心掉在這的吧。”
我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開始等待。
最終我還是將它帶回家，放在床邊，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