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長城守衛軍
凱看到與自己樣貌相似的藍衣女子,舞着一把琉璃月色的寶劍,向自己奔襲而來,不及細想內中緣由,頓時拔出身後耀眼着藍光的劍,將藍衣女子的第一輪攻擊抵擋了下來。
花木蘭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不知所措。急道:“姑娘,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解決。倘若再這般肆意滋事,我們守衛軍可要執行律令了!”
露娜的眼中只有復仇,對花木蘭的話置若罔聞。她施展一套行雲流水的月下無限連劍法,將凱牢牢困住在垓心。
周圍的守衛軍士兵,也被眼前這詭異而犀利的劍法,逼退數米遠。
花木蘭看到,凱越發難以招架,藍衣女子凌厲的攻勢,欲要拔劍相助,慣用重劍的她,又恐自己的劍氣會同時傷到兩人,正在猶豫之時,只聽到凱一聲怒吼,頓時化身藍色狂魔,揮舞着噴薄着藍色火焰的巨劍,向藍衣女子劈破而去。
露娜被凱驚人的爆發力深深震懾,一個縱身便躍出了人群。
眾士兵無不對露娜詭異如魅,凌厲如風的劍法,黯然震懾,在凱與露娜之間默默閃開一條路。然而凱心中的怒火,並未隨露娜的跳開而熄滅,他將炫目的長劍拖在身後,在地上留下灼燒的痕迹,一步一步向露娜走過去。
花木蘭深知,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以他們劍法的玄妙來看,二者都將傷痕纍纍,甚至兩敗俱傷。
於是,花木蘭大喊道:“凱,馬上住手!”
在長城上,經過多年的沉澱與修習,凱早已可以將藍魔之身,收放自如,於是他平息怒火,斂起了斂鋒。
“姑娘,凱方才已經手下留情了,希望你能夠自重。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誤會,但在這長城之上,由不得任何人胡來。你有何不滿或者苦衷,都可以向我傾訴,希望你好自為之。”花木蘭道。
“好,既然大家這麼說,我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這位,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凱,便是我的親生哥哥。單從相貌之上,你們就可以判斷的出來吧。”露娜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兩個人長得很像,也不定就是兄妹吧。”花木蘭質疑道。
露娜聽到花木蘭的質疑后,不慌不張地從脖子上的內襟里,取下一個掛墜,半塊玉佩,放在手心,走到花木蘭的身前,遞給了她。
“如果你不相信,倘若他還戴在身上的話,他脖子上的玉佩,跟我的是互補為圓的一對,這是年幼時,父母親留給我們的生日禮物。”露娜侃侃而道。
凱聽聞之後,也取下身上的掛飾,交給了花木蘭。花木蘭將兩塊玉佩比對在一起,齒弧相接,剛好吻合成一個圓。
這下眾人對兄妹之說,深以為然。
“這下你們該相信了吧!”露娜道。
“既然你是他的親妹妹,為何還要刀劍相向?”花木蘭更加疑惑道。
露娜如今身為家族的新一任族長,她為了顧及家族的榮耀與尊嚴,並沒有迫不及待,將哥哥凱謀害親生父母的事情和盤托出,而是找到了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託詞。
“我們的家鄉,是西方遙遠的海都。凱在一次酩酊爛醉后,意識模糊,一怒之下,失手殺死了,他心愛姑娘的另一個追求者,從此遁逃在外,無跡可尋。直到今天,我們才發現他一直隱藏在這裏。我們一族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是敢作敢當之輩。家族派我前來,就是讓我把他緝拿回去,接受家族長輩的懲罰。”露娜一五一十地說著個中緣由,眼睛裏卻悄悄噙滿了淚水。
“可他為什麼記不清,從前發生過的事了,甚至是兒時的回憶?”花木蘭道。
“哼!也許他酒喝太多,燒糊塗了。也許他故意逃避,選擇性遺忘。殺人償命,天理昭彰。今天我來這裏,勢必要帶他回去,接受家族責罰,請你們不要稍加阻攔!我想,你們軍營也不會接受一個殺人嫌犯來當士兵的楷模吧!”露娜憤恨着道。
“這……”花木蘭泛起踟躕。
“她說的對,殺人抵命。既然我以前犯下了大錯,我就應該受到懲罰,我願意跟她回去。”凱低着頭對着眾人訴說。
“可是你回去的話,你很有可能……”花木蘭極度擔心。
“來到長城這麼多年,跟這麼多的優秀士兵,一起保家衛國,我懂得了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面對流血,我不畏懼。面對流言,我不紊亂。面對責罰,我也毫不退縮。我回去,回到我成長的熟悉環境,也許能讓我想起過去的事。倘若這是種嫌疑,是污衊,我會洗清冤屈。倘若鐵證如山,卻是我所為,我也無懼流血的懲罰。”凱說道。
花木蘭聽到這裏,伸出手按在他的左胳膊上,意思是想讓他不要作出這樣的決定。經過這麼許久的朝夕相處,她對凱早就生出了愛慕之心。他的擔當,他的沉穩,他的智慧,他的勇氣。無不令她心生傾慕,即便她是長城守衛軍的隊長,也掩不住她的兒女柔腸。
凱伸出右手,輕輕推掉了她的手,她的善意的阻攔,甚至是她的愛憐。凱與她一樣,擁有一樣的心思,透過她堅強的外表下,長久的朝夕相處,讓他知道她柔軟的一面。她對士兵無微不至的關懷,她總是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為他人着想。甚至有一次自己病了,她還幫自己洗衣裳。還有那些無數次欣賞過的,她嬌小的身影,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執着劍的樣子,是那般的美好而愜意,像暖流一般,在他心底流淌。
此時此刻,凱對這裏的一切是不舍的,他的榮譽,他的責任,他的熱血,尤其是他傾慕已久的女人。
但是,身體裏又有另一種聲音,說不可以。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應該逃避過去,他應該坦然接受過往所有的好與不好,只有這樣,才能做真實的自己,做一個坦蕩蕩的自己,這才是男子漢。
“妹妹,我答應跟你回去。”凱最終還是說出了,木蘭最不願聽到的一句話。
就在此時,副隊長蘇烈擠過眾人,來到木蘭的身旁。
“隊長,高長恭大人,令你速速見他。”蘇烈道。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花木蘭道。
木蘭也知道,多說無益,也改變不了當下的結局。她了解的凱絕不是那種殺人嫌疑犯,故意逃脫。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她還是說服了自己,說服了那個感性的自我,開始變得理性起來。
“凱,處理完那邊的事,我們守衛軍隨時等你回來。”花木蘭轉身離開。
高長恭大人從長安歸來,花木蘭尚且不知,高長恭接下來帶給她的卻是調離長城,令她為西域先鋒,擔任殄滅魔族的調令。
花木蘭從高長恭的軍帳出來,眼睛裏閃過一絲迷離,卻瞬間被無盡的堅定所掩蓋。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次見到凱,她也不知道,去了西域之後,還能不能活着回來……但是,最終她堅定的心,依然讓她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