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二十五章 我是白毦兵
我將水瓶拋向朝陽君,以試探的口吻順勢問道:“能說么?”
朝陽君看着我發愣,直到水瓶砸到腳邊才從嘴裏怯怯地擠出一句:“行……能吧。”說罷便以極快的速度將礦泉水操到手中。
“嗯啊……可以說……”我點着頭,心裏罵著娘——我本打算讓你幫忙搖搖頭,你卻來個順水推舟,讓我臨時創作。猛然間我想起某位先賢的教誨:最好的謊言就是說實話。我緩緩地站起身,張口便道:“我們真是無意間到這裏的。”
“噗!”摸金校尉中有人沒忍住樂出了聲,領頭人挑着眉瞪着我,臉上分明寫着:我信你個大頭鬼!
“怎麼?不信?”我刻意避開領頭人向著摸金校尉們問道。講真話別說他們不信,此時此景換作是我也不會相信的。
“那倒不是,只是聽聞白毦兵紀律嚴明,幾位怎會無意間到這裏走動?”領頭人雖是陪着笑,話語中明顯是懷疑。
噢!白毦兵的事情你也是聽說的……那就好辦了!我邊掃視着四周邊回應道:“這跟組織紀律沒有關係,全然是我們幾位一時性起,想着探訪下白雲灘的傳說而已。”
“白雲灘的傳說?”我一句話引得眾人側目,摸金校尉們開始竊竊私語,領頭人更是急切地靠近詢問。
我就納悶了,當地民間的傳說不過笑談爾,至於引起“軒然大波”么?看着領頭人着急的神情,我生怕出什麼岔子,連忙解釋道:“白雲灘上彌勒寺的傳說啊,太平鎮的老百姓都知道啊。我們幾個聽說當年彌勒寺興盛,才想着尋訪古迹憑弔一番,沒曾想在山頂無意間發現了盜洞......”話說到此我自己都覺得害臊,有誰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憑弔古迹的。
領頭人全程盯着我,臉上緊繃的肌肉漸漸地鬆弛下來,最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他滴溜溜亂轉的眼珠還是出賣了他。我敢斷定我所說的傳說跟他所掌握的信息大相逕庭。我不想去探究摸金校尉的秘密,當務之急是尋着些許食物果腹。
“敢問上軍何為幾次三番要找孫小狗?”領頭人態度懇切地問道——這領頭人當真是屬狗的,一會兒呲牙咧嘴、一會兒笑臉相迎,讓人頗為不適。
我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一來是擔心他順着孫小狗一路問下來我招架不住露出破綻;二來我這肚子已經唧唧咕咕抗議半天着實不想應付他的提問。我看着不遠處的耗子幾人正分食那瓶水,他們邊上站着兩三個摸金校尉看似漫不經心,在我看來分明就是安排過來監視的。看着這番情形不由讓人聯想到戰俘營。我輕輕嘆了口氣,肚子又咕咕作響,在沉寂的環境中格外凸顯。
“你這是餓了吧,我聽你這肚子嘰里咕嚕叫半天了。”我身旁那一臉稚氣的摸金校尉笑呵呵地說道。他的聲音稚氣未脫,甚至讓我懷疑摸金校尉非法使用童工。
“小三兒,別不懂個禮數。他們這可是赫赫有名的白毦兵。”領頭人低聲喝止。
喲喲喲!我們現在都成了赫赫有名的白毦兵了。既然你們賞下這麼大一塊招牌,我還得好好得兜着。我挺了挺身姿說道:“下來的時候跟那些怪物幹了一仗,怪物打跑了,東西都折了。”我邊說著邊祈禱台階下的人不會聽到。
“白毦兵名不虛傳,只是不知道如何對付這些怪物?”領頭人邊問着邊招呼人送來了一包牛肉乾。
喲!這是要拿食物來換取情報了呀。我毫不客氣地接過牛肉乾,再看耗子幾人圍在一堆,眼巴巴地望着我。我也只能咽了口水,將手中的牛肉乾丟給他們。
“耗子大爺,給摸金的兄弟們講講怎麼對付那些殭屍。”我邊說著邊沖耗子使了眼色——希望他能看見。
耗子不回話,瞟了我一眼便貓着腰拾起身前的牛肉乾。我納悶耗子為何沒點反應,就聽朝陽君有氣無力地回應道:“廖總!這皇帝還不差飢餓兵呢!剛才折騰一陣子,大家實在沒力氣了。”耗子此刻很配合地晃了晃手中那袋牛肉乾,一臉無賴地看着我,分明就是要撂挑子。我和領頭人對視一眼,場面分外尷尬。
“嘿!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白毦兵?”我身旁的摸金校尉噗嗤一樂,站起身來一臉嘲諷地沖我樂。
“放肆!小三兒,你還講不講規矩了!臨下來之前我是怎麼交代你的?”領頭人及時出言喝止,但言語中卻沒有絲毫慍氣。
領頭人看了看耗子幾人,再看看我,揮揮手招呼摸金校尉們將手中的食物勻出一部分給我們。我接過一塊牛肉乾,心中五味雜陳。看着耗子一邊嚼着肉乾一邊給摸金校尉們教學(說白了就是告知他們“淚血軍”的弱點),我也順水推舟將前幾日在南川城遭遇孫小狗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陳述,領頭人一個勁搖晃着腦袋,連連稱奇。言說按日子算來,孫小狗早在二十天前就應該下到這裏,為何會獨自一人行狀瘋癲地出現在數十公里之外的城區呢。
“唯一的解釋是狗兒哥活着出去過咯。”那個稚氣未脫的摸金校尉插話道。我這才有功夫打量他一番——他雖是灰頭土臉,卻掩蓋不住皮膚的細嫩;一對眼睛清澈有神,比起那些老油條多了幾分明亮,想來是摸金校尉的新近後生吧。
領頭人琢磨一番,還是提出自己的疑問:“這地界很是兇險,特別是那些個怪物非人力所能屠滅的,小狗他哪裏來的本事單槍匹馬地殺出去?”
我用力咽下口中的肉乾,接話道:“所以才要找到他啊!如這位兄弟說的孫小狗能活着出去,那出去的方法就應該在他身上也說不定。”我撇開領頭人的眼光,看向身邊那位年輕的摸金校尉,心說可不能將蚩尤像的作用告訴你們,否則你們非拿我們當探路石不可。
領頭人打開手電往四下掃了又掃,很是不解道:“這地方看着像個平台,按理說也不會太大。剛才我們各在一邊,那孫小狗總不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吧。”
我撓撓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孫小狗在相對密閉的空間中消失只能有兩種解釋:要麼此間有機關暗道,要麼便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這類事擱往常我會尋找這神秘之國的機關所在,可在經歷了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后,我更願意相信是哪位菩薩姐姐降世臨凡將孫小狗搭救出去。
“對不起。”突然一個生硬的聲音在側近響起,扭臉一看,不知幾時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轉悠到了我們身邊。不等我們搭話,他已經用極其蹩腳的中文說道:“劉,我們碧溪想班花離開(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
領頭人不做聲,竟拿眼在我身上打量。
“不行!”不等領頭人作出回應,那個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再說我們摸金校尉哪有走空的?”
“噗……”我差點被這番慷慨陳詞逗得笑出聲來。我看着身邊這毛頭小子心中暗說你還真TM是個愣頭青呀!現在什麼個局面自己心裏還沒有點數么,還不敢忘賊不走空的古訓呢。你惦記着人家的金銀珠寶,人家還惦記着收了我們這幫人的小命呢。
“小三兒,別多嘴!”領頭人是真生氣了,一下將那愣頭青拉到身後,衝著我尷尬地笑道:“讓閣下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我只能學着一副長者派頭回應道,“不過那洋哥們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裏。”
......
我和領頭人再次面面相覷。我羞愧地發現我們同摸金校尉貌合神離地走到一起,不就是為了逃出生天么?此刻我們的束手無策不正是我們困在此間,不得其法么。
“誰!”突然聽得一聲大喝,在安靜的環境下如同炸雷一般。所有人的目光往聲音處去,一名負責警戒的摸金校尉端着槍衝著黑暗如餓狼般呲着牙。
“怎麼……”領頭人話還沒問出口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循着燈光往稍遠處一看,差點沒尿了褲子——幾個人戴着斗笠,身着五顏六色的衣服,臉上罩着奇怪的面具,踏過血池正慢慢向我們靠近。
見此狀,摸金校尉們迅速集合,各持武器戒備。我暗自叫苦,也只能撿起地上的刀向朝陽君靠攏。一見面,老龍便低聲道:“廖總演技直逼德華、朝偉呀。”
這老龍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張破嘴。先別急着稱讚我的演技,就我們剛才的表現跟詐騙沒有任何區別。
“荊軻,我們現在怎麼辦?”耗子很務實。
我用力攥了攥手中的刀,心說還能怎麼辦。我們同摸金校尉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賊兒。只有大家全力頂住來自神秘人的攻擊,才能尋求活路。我們即便是詐騙犯,也只能騙騙那幫摸金校尉了。我連忙佈置道:“老龍你護着老周和朝陽君,耗子跟我上前面幫忙。摸金校尉人多勢眾,裝備齊全。他們要是垮下來,我們也沒好果子吃。”說著,我便領着耗子向人堆扎去。
待我和耗子擠進人堆,那血池中的人已經緩緩地向我們迫近。領頭人見我出現,忙對我說道:“這應該是剛才的路術。”說著他拿着手電那幾個身上晃悠幾下,可以明顯的看出與神秘人剛才的手段無異。
“這還是他口中所說的‘魔術’呀。”我仔細看着,除了數量增加外並沒有特殊之處。
“那上軍應該有破解之法吧。”領頭人言語很輕,卻砸得我腦子嗡嗡作響。
“剛才......”我一時也沒想好如何應對。
我這裏無言相對,黑暗中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上來:“聽說白毦兵和摸金校尉都到我們這小地方來活動,還壞了我們的儺術。今天老子還真要領教下諸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