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二十四章 試探
我輕輕地拍了拍口袋,笑而不語。耗子還沒來得及追問,就聽得身旁一陣乾嘔聲,老周面部已扭曲,帶着哭腔道:“你......你怎麼不.....不早說......這是從死人身上......”
我適時地止住老周,略帶痛心地說:“我的老大耶,你就知足吧,我們還有三個人至今沒吃東西呢。你們吃的可是我們唯一的乾糧,要是再弄不到吃的,我們就只能吃人了。”話雖有幾分誇張,可糧食和水的短缺已成燃眉之急。
擺在我們面前的兩條路:要麼繼續呆在原地挨餓等死;要麼過去與摸金校尉匯合仰人鼻息,最後不免會落得被過河拆橋的下場。我拿捏不定,只是看看耗子和朝陽君,希望他們能給些有用的意見。
“我還是那句話,不能過去。那邊人多勢眾,凶神惡煞的。我們過去且不說能不能得到糧食和水,到那時上船容易下船就難了。”耗子態度堅決,匯合只能圖一時苟活,接下來的命運可不在自己手中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我迫切地希望有人提出應對策略而不是表態。
耗子搖搖腦袋回應道:“這我就不知道咧!你鬼點子多,你多開動下腦筋。”說話間耗子的肚子也咕咕作響。
你個背時娃兒!我要是想到辦法還需問你們。我耷拉着腦袋,心說活該自己倒霉,盡遇豬隊友了!
“要不我們就過去?”老龍聲音很小,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很是清晰。
我抬頭看着老龍,盼着他能說出幾分道理。可他卻努力地舔了舔嘴唇,不再說話。
嗨!該我倒霉,遇上你們!
“我覺得司龍說得對,我們應該過去。”這次說話的是朝陽君。他兩步來到我身邊,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從務實的角度出發,我們更應該解決眼前最大的矛盾。大家填飽了肚子,才有精力應對接下來發生的狀況。至於是否受制於人,那還是未知數呢。”
嗨呀!我反覆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眼鏡男:他真的只有二十幾歲的財會實習生?就憑這臨危不亂的頭腦,我甚至懷疑朝陽君還有什麼隱藏職業。
“那他們要是不給我們食物和水呢?我們總不能搶吧?”我問道。
“這……”朝陽君略有遲疑,“他們應該會——給我們吧。畢竟我們是白毦兵呀。”朝陽君的話顯得很沒有底氣。沉默一陣之後,朝陽君又從嘴裏擠出一句話:“要不我們賭一把?”
“賭一把?”我看着朝陽君的眼神漸漸流露出堅毅,心裏也有了幾分底氣。偉大領袖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待我們先解決了溫飽問題,後續的事也好見招拆招。
“喂!對面的摸金大人,我們這邊有人受傷,麻煩你們過來幫幫忙。”我衝著對面大聲叫道。
不多時領頭人的聲音便傳過來:“怎麼回事?”
“哎呀!有兩個兄弟身子虛,我們弄着吃力。麻煩你找兩個人到石壁那等着我們。”我張口就來,邊說著邊回頭示意朝陽君和老周配合演戲。老龍和耗子心領神會地攙着兩人隨時準備出發。
“那過去之後怎麼辦?”耗子悄聲問道。
我想着出發前應該有所交代,邊向耗子靠近邊向大家說道:“大家盡量少說話,別露出什麼馬腳;先想辦法弄到水和食物;切記別被他們散開了。”
說話間我將手中的摺疊鏟遞給耗子,想換取他手中的戰刀。他略有遲疑,頗為不解地問道:“你不會用這玩意,你要它做什麼?”
“你先別問那麼多,我自然有用處。”我接過耗子手中的戰刀,特意確定剩下的兩把摺疊鏟在耗子和老龍手中,“你們都跟緊點我,萬一有什麼異動,第一時間把對面的領頭人制服住。”我思考再三,擒賊擒王應該是一招不錯的後手。
我招呼着大家向蚩尤神像下方緩緩走去,這短短的四十來步路顯得格外漫長。一路上我心情格外忐忑,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應付摸金校尉。直到耗子提醒,我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一塊岩壁阻住我們的去路。
我四下觀瞧,血池並未向岩壁方向延伸,在蚩尤像腳下形成一條通道。在通道的另一頭站着幾個人,均是統一着裝。為首的一位負手而立,也不說話,頗有幾分江湖大佬的氣派。
兩方相對無言,我琢磨一會兒,想着應該打破尷尬,卻不知如何開口,嘴上竟蹦出一句:“摸金?”
對方點點頭。我想着招呼大家過去,身體居然鬼使神差地杵在當場,手很自然地在褲兜里尋摸着煙。
“白毦的幾位,幸會。”打頭的拱了拱手,言語中透出一絲古風。聽聲音便知道是摸金領頭人。
“幸會,幸會。”我也有樣學樣地拱拱手,再看領頭人身後那幾位面沉似水,看着不甚友好。我心中七上八下,暗說我們這是暫離狼窩又入虎穴。
一陣寒暄后氣氛又回到冰點。摸金領頭人不說話,直接往篝火方向領路;我也不發言,領着大家隨領頭人走。幾個摸金校尉有意無意地將我們幾人隔開,其中兩位還特意跟在我身後——看來我們已經是老虎的嘴邊餐了。
我惴惴不安地跟着領頭人走到篝火旁,火焰的溫度一下溫暖了周遭的空氣。我將刀隨便往地上一扔,享受地搓了搓手,想着有人遞過一杯熱咖啡的話,那真真是極好的。
“秦十三的刀?”有聲音輕輕問道。我楞了楞,循着聲音看過去,一個滿臉稚氣的人正蹲在不遠處看着我。我點點頭,趁機掃視四周的環境——摸金校尉們分作三撥:幾個灰頭土臉的正圍坐在篝火旁小聲嘀咕着什麼;三個公子哥模樣的在不遠處擦拭着武器;幾個國際友人則默默地抽着煙。我會心一笑,心說這摸金校尉也不是鐵板一塊。
我沖耗子使了個眼色,讓他也瞧瞧這幫牛鬼蛇神,分明就是一群散兵游勇,要說他們是卸嶺土包子都是高看他們一眼,哪裏有小說中摸金校尉的氣質。
“秦十三的屍體在哪?”領頭人終於說話了。
我拿手點指遠端:“就在那邊的一個洞裏,除了他另外還有一個人應該是他的兄弟。”我想着這番推論應該能讓我佔得先機。
“怎麼這麼說?”領頭人背過身在地上尋找着什麼,
我不管他是否能看見,扯了扯衣領說道:“他們的身上都紋着一朵花,即便不是兄弟也應該有非比尋常的關係吧。”
“呵呵,到底是白毦兵的人,觀察力挺敏銳的。”領頭人算是肯定了我的推測。說話間他迴轉身,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正打算擰開來喝。
媽了個巴子。我自然地摸了摸乾枯的嘴唇,心裏已經將他祖上問候了一遍。扭頭看老龍們幾位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旁邊還有人戒備地盯着他們。我卯足勁,刻意壓低聲音道:“楞在那裏做什麼?都給我坐下休息,到了摸金兄弟的地頭上還不放心?”講真,我自己都沒弄明白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
“哈哈,白毦、摸金千年淵源。現在大敵當前,大家更應該精誠團結。”領頭人邊喝着水邊說道,我心說若不是有大敵當前,我們之間恐怕沒有相愛的劇情,只有相殺的劇本吧。
“不知道這麼兄弟怎麼稱呼?在白毦兵中身居何職?”領頭人將水放到一旁,嘴角還掛着一絲尷尬的笑。我心裏咯噔一下,姓名還好糊弄,這白毦兵究竟是個什麼玩意我都沒整明白,哪裏知道它的組織結構。
“我姓荊,只是白毦兵中一個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呀!”我發誓平時應付領導都沒這麼快的反應。隨即又反問道:“你在摸金那邊算個官吧?你們的上級領導是胡八一?”
領頭人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嘴上還是很平和地說道:“我也不過是摸金中的一個小角色而已。”
“哎呀呀,你真是客氣了。能帶人闖進這裏,肯定不是一般角色。”我直接開啟商業吹捧模式。
領頭人擺擺手言道:“荊兄弟說笑啦,我並非是闖入此地而是奉命前來救人。”
“噢?奉命……救人?”我拿手指着洞穴方向,“你是來救秦十三他們?”
領頭人點點頭道:“想必荊兄弟對摸金也了解一些吧。”
“略知一二,不過也願聞其詳。”我發現自己已經逐漸融入角色。我點上兩支煙,遞給領頭人一支。藉著遞煙的空擋,我向著礦泉水挪了幾步。
“秦十三和孫小狗私自帶着幾個兄弟來此地發財,在其中遇見危險。小狗向我們求救,我們才急忙趕到此處。不想……”說著,領頭人嘆了口氣。
我一屁股坐到礦泉水邊上,仰着頭打量着身邊的摸金領頭人,心說你丫的真是編故事的高手。雖說我不知道摸金是如何盜墓,可這話語中也是漏洞百出。這地方不見於任何史料,秦十三等人如何得知此地;你們又是如何在沒有指引的情況下到達此地的。與其說是來救人,不如說你們是來支援秦十三共同盜掘此地。
領頭人俯下身子,很是客氣地問道:“那不知白毦兵到這裏作什麼?”我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莫名的期待。
額……我知道這個問題遲早要來,可我現在還沒編好呢。你們就不能等我編好了再問么!現在我總不能跟摸金的人說,我們是在阻止他們盜墓的吧。我抿了抿嘴唇,手很自然地操起礦泉水瓶,擰開蓋,狠狠地喝了兩口。
“嗯……這個嘛……那真的是一言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