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君
此時遠在英國倫敦的江流深正頂着一臉泡沫,舉着一把剃鬚刀呆愣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以及背後的唐恆,因為時差的原因,倫敦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左右,江流深才剛起床不久,而中國桐城已經快到傍晚了。
唐恆面容嚴肅,燙熨的西裝整整齊齊,條紋領帶系得端端正正,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儼然一副要去參加國際重大會議的裝扮,與還在穿着睡袍頭髮蓬亂的江流深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流深剛起床就被“小兒子”江九歌從療養院裏爬起來的消息砸中,一時間有些懵了,隨即又聽說“小兒子”醒來還沒睜開眼仔細看看久違了的世界就被三波人左爭右搶,他頓時陰了臉。
三波人,老大皇子和老五狐狸各一波,還有一波是老八白虎的。老八不用說,江九歌被轉移到桐城療養院他是知道的,那麼老大是怎麼知道的?當年這事可是瞞着很多人,除了老八和所剩無幾的“太子黨”,所有人幾乎都以為江九歌已經死了。
江流深三兩下處理乾淨臉上的泡沫,對上唐恆的眼睛:“阿荀這個人吶——”
唐恆馬上知道他要說什麼,自覺道:“老爺子要回國嗎?療養院的事我查過,有人買通小少爺身邊的專人護理才把他的狀況以及療養院地址泄露出去的。大少爺這事做得確實過分了,要提醒一下嗎?”
“暫時不用。”江流深捋了把頭髮,“段鋒在國內,讓他看着點。”
唐恆與段鋒一人駐靜水堂一人駐公司,一文一武,都是江流深的左膀右臂。
“那……不回去看看小少爺?”唐恆偏頭詢問。
“過段日子吧!等忙完這邊的事。”江流深道,“對了,告訴段鋒,讓他記得帶小九去給問大師行拜師禮。”
唐恆會心一笑:“一定。”
江流深握着塊毛巾在房中來回踱步,哼小曲似的自口中飛出三個字——問奈何。
江九歌是來看醫生的,至於為什麼穿着病號服則完全是個意外,為了不顯得特別奇怪,她把病號服兩瓣衣角在肚臍眼處打了個結,褲腳捲起至小腿肚,愣是穿出了時尚感來。
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盡量忽視她腰上的“疙瘩”,平靜道:“一切正常,您的頭部可能因遭受撞擊造成過輕微腦震蕩,現在已經明顯恢復了,您的失憶也只是短暫性的記憶缺失,很快也會恢復,至於……”
“正常?輕微腦震蕩?”周沐暘很沒禮貌的打斷醫生的話,誇張的睜大眼睛,“他可是剛從療養院裏醒來,三年前還被炸藥……”
“噓——”江九歌反手蒙上她漏風的嘴。
“什麼?”醫生皺眉。
“呃,沒什麼,她胡說八道。”江九歌忙伸出爪子跟醫生握手,“麻煩您了,我們走了。”
言罷,拽着滿臉狐疑的周沐暘跑去付錢。
醫生一愣,她話還沒說完呢!
江九歌身體看似一切正常,但腦部深處有一塊不明陰影,很小,小到可以忽略,推測不是腫瘤就是看錯了,醫生本來想讓病人做二次檢查來着,誰知那倆人就像跳二人轉似的,來醫院打趟醬油就溜了。
坐回車裏,周沐暘的電話快要被打爆了,勁爆的爵士樂一個勁兒的響,她卻沒有要接一下或者關掉噪音的意思。
“小少爺,不應該呀!是不是檢查儀器壞了?你腦子一定有問題,你為什麼不讓我跟醫生說實話呢?”周沐暘開啟新一輪的聒噪。
“你腦子才有問題。”江九歌白了她一眼,“這種‘實話’能隨便說嗎?”
一個正常人被連捅三刀沒死,又被炸藥炸傷沒死,再被車撞還沒死,最後做了三年的植物人還能完好無損的醒來,簡直是個生命開了外掛的倒霉蛋,這種人所創下的“奇迹”是可以拿去給醫學科技工作人員封閉起來搞研究的。
周沐暘鼓了鼓腮幫,閉嘴了,她大概是反射弧過長,外放的神經還沒收回,來電鈴聲快劃破天際了還不打算處理。
“喂,誰的電話,接一下,耳朵都要震聾了。”江九歌杵着太陽穴淡淡道。
“哦——”神經大條的周沐暘拿起足有板磚大的三星手機一看,“靠,是魏昭姐!”
江九歌看着她那大屏幕三星,默默的感嘆一句:“你也不怕爆炸啊!”
得知自己安排的司機沒有成功接到江九歌,魏昭頭皮發麻之餘把司機言語凌遲了一遍,繼而call了周沐暘,懷着希望打算把她也凌遲一遍。
周沐暘顫巍巍的往下一滑,弱弱道:“哈嘍,魏昭姐……”
“哈你個頭啊!”電話那頭一聲暴喝,“你個死丫頭,老娘給你打幾百個電話了你聾了咋的?”
“哎呀……那個,我不是調靜音了嘛!”周沐暘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大白天的調什麼靜音,怕鬼騷擾你啊!”魏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腥辣,“少扯淡,你把太子帶哪去了?”
“小少爺在我車上呢我帶他去醫院做檢查了醫生說他啥事沒有魏昭姐你就放心吧!”周沐暘一口氣說完,不帶一個標點符號。
魏昭:“讓我跟他說句話。”
周沐暘:“哎呀別說了,少爺頭疼着呢!哪受得了你那大嗓門,你怎麼不去參加美聲選舉呢?”
魏昭:“少他娘的廢話,電話給他。”
“是!”周沐暘一改吐槽的口氣,刷地把電話遞了過去。
“魏昭,是我,別擔心,我沒事。”江九歌還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
桐城雲中高校是當地最負盛名的一所高中學校,該學校彙集了桐城及其他地區乃至多個省市的精英學生,毫無疑問他們將是祖國最鮮艷的花朵,建校好多年了,三年學制每屆分八個班,是所老學校了。
當然,即使是老學校也不排除萬千花朵中夾了棵雜草的可能。
時下桐城還有一大戶人家楚氏,楚秦樓名下有多個企業公司,分佈在不同地區,包括國外,雖然都不是很大且均沒有上市,但在桐城一帶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楚秦樓有個長相酷似男孩的女兒楚君白,性格外向搞怪,生來與他能幹的爹不對付,吵架鬥嘴家常便飯。
現下就讀於雲中高校520重點班級,是個出了名的女流氓與超級學渣,同時也是雲中高校最罕見的“雜草”兼“校草”。
離下課還有一分十八秒,楚君白一隻手已經伸到桌底下,在皮質上好的喬丹牌籃球上來回摩擦數十遍,另一隻手拎着筆裝模作樣的瞎寫瞎畫,偶爾抬起手腕看一下時間,感嘆一句:“時間太胖了吧!走得真特么慢。”
這時坐在後排的高湛抬起頭,目光柔和的看着前排的假小子,好像有心靈感應似的,楚君白猛一回頭,倆人四目相對。
楚君白對任何含蓄就像她對任何函數一樣——沒有概念,並未從那柔和的目光中品出什麼滋味:“高湛,準備準備,一下課就跑,可別又被隔壁班的瓜娃子把咱們看上的場地搶了。”
高湛勾唇一笑,對她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吩咐完高湛,楚君白左右看去,不等她目光到達,周遭一干“籃球小隊成員”向她投來明白了的眼神。
僅管這波小動作沒有太大肢體上的幅度,但還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該堂課任課教師的眼裏,老師撅着嘴巴看了看錶。
嗯,時間也差不多了,就不跟你小子計較了。
下課鈴聲伴隨着老師的大度響了,楚君白一推桌子,抱球帶頭就跑,旋即三五個少年人跟着跑了起來,險些把老師撞趴在門板上。
老師氣急敗壞的理理衣服覺得這年頭的學生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年頭的女同學毫無矜持可言,不能不計較,該死,下節課提問就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