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東君
正午的陽光熱得不夠猛烈,到是很有些刺眼,熾烈的光打在楚君白派麗蒙眼鏡腿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效果。
她回頭擼了一把頭髮,朝着籃球架下自發組織起來的男女混搭“拉拉隊”挑眉一笑,露出一口毫無瑕疵的小白牙,汗水自高鼻樑上落下,她隨意抬手一抹,逕自去接傳過來的球。
“哇——”
“君白好帥呀!”
“君白加油。”
“君白累了吧!停下喝口水唄。”
“……”
楚君白擺了擺手,表示不渴。她身着一襲黑白相間的阿迪達斯,頭套也是黑白相間的迪卡儂,腳踩一雙紅邊李寧球鞋,縱躍之間成為整個籃球場上最靚的仔。
拉拉隊們的熱情不減,快上課了還在不依不饒的圍觀楚君白一流的球技。
場上其餘“球員”的表情十分痛苦,尤其是班長劉楓,他實在有些意難平,丫的這雲中高校的女學生是怎麼了?沒有性別意識的嗎?他這地地道道、正經八百的大帥哥居然還沒有楚君白這假小子能獲得女同學的芳心,簡直喪心病狂。
楚君白身量出挑,高鼻薄唇,長睫毛大眼睛,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前面完全看不出,一馬平川的那種,如果不仔細分辨她的五官,沒人會覺得她是個女孩。
……………………
一天的好時光就在楚君白同學課間不斷打瞌睡又不斷被粉筆頭砸醒中度過了,放學后,高湛照例與楚君白一起蹬着自行車回去。
“君白,怎麼了?”高湛偏過腦袋去看她,感覺她今天話少了,“老師批評你兩句,你就自閉了?”
早上被她帶頭奔出教室門的學生撞趴了的任課老師,果然在中午的課堂上公報私仇了,楚君白被迫表演了十來分鐘的“一問三不知”,該老師抓住機會條分縷析的批評了她一頓,最後把她發配到牆角罰站整節課。
區區罰站,楚君白完全沒意見的,反正她一上課就困得死去活來,站一站也是好的,這比吃檸檬還醒瞌睡,所以她今天不太想說話與被老師批評、罰站毫無關係。
“毛線……”楚君白對自閉二字十分不屑,“我會這麼自覺?”
“呵,你到挺有自知之明。”高湛勾唇一笑。
楚君白:“……”她又不想說話了。
高湛突然把自行車頭往左一拐,右腿穩穩的踩在地上,剛好攔住了楚君白的車頭,被“逼停”的楚君白抬頭迎上他湛藍湛藍的眼眸:“你有毛病吧!”
高湛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把,溫度正常也不像發低燒,皺眉道:“你今天不開心,怎麼了?”
楚君白輕飄飄的道:“高湛啊高湛,我發現你比我爸還稱職,連我開不開心你都知道,我下次是不是要管你叫‘爸’了?”
這真是個不太喜人的冷笑話,高湛亦是一臉平靜道:“你想那樣叫我也不介意,只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任何情緒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
“哦……然後呢?”楚君白總在高湛發表一些類似於溫柔體貼的話時裝傻充愣。
“然後我想聽聽你到底怎麼了?”高湛自顧自的蹬着自行車。
楚君白跟在後面:“我就是不說呢?”
“你不說就算。”高湛白了她一眼,“我又不逼你,你見我什麼時候逼過你?”
“我去——”那你還問?楚君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糖上的感覺,猛蹬腳踏板,一陣風般與高湛擦肩而過。
晚風蕭瑟,落日餘暉把人影連帶車影拉得老長,高湛看着前方越行越遠的楚君白,不易察覺的輕嘆一聲。
這都高三了,楚君白這假小子還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她所有青春荷爾蒙貌似全都用在街頭打架鬥毆,學校里裝洋裝死耍酷耍帥上了。
楚君白把車騎得飛快,終於拐到高湛看不到的地方,然後她忽然覺得頭重腳輕,脖子以下肚臍以上的肉像被擰在一起似的,疼得令人扭曲,她手一酸一放,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的右肩到左腋窩下的肋骨上有一條長長的疤,那是天生的,她打娘胎里出來身上就帶有這麼一塊恐怖的疤痕,雖然奇怪,但好在楚父楚母沒把她當成畸形兒或者怪胎扔了,倆人約定好似的把那駭人的疤痕當成“胎記”。
醫生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好像就是胎記,只是比較特別而已。
這個“胎記”並沒隨着她長大而淡化或者消失,而是越來越猙獰了,尤其近來那疤痕還會隱隱作痛,一天強過一天,痛到窒息。
高湛與她一起長大一起念書,真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可那又怎麼樣,有些事還是不能分享的。美食可以分享,歡樂可以分享,痛苦什麼的就算了吧!誰還沒點痛苦的小秘密呢?
周沐暘把江九歌送到一處靠湖的小樓,這湖是天然的,只是周遭粗略的搞了點圍欄和綠化,小樓整體復古,外形與古代驛站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又比驛站要精緻許多。
“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這三年裏一直有人打理,進去看看,也許還能想起些什麼。”周沐暘難得說了句成年人該說的話。
江九歌剛伸出手,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太子,歡迎您回家——”
數十個身材修長的男子以倒三角的方式戳在門口,站得嚴肅又不失恭敬,統一穿一身垂感極好的仿真絲素軟緞太極服,夕陽泛紅的光打在其上,折射出些許不真實感,好大一股仙風撲面而來。
江九歌登時愣住,這些都是什麼人呢?不重要,她只是有感於這種款式的出場,上台表演也不過如此吧!
周沐暘咽了一口唾沫:“真他娘的仙風道骨啊!”
江九歌默默點頭:“出場費很高吧!”
為首的“三角尖”愣了一下,忙錯開一步,把他們日思夜想的“太子”請了進來。
一番大驚小怪之後,氛圍總算正常一些了,周沐暘很有解說員的天賦,指着穿太極服的幾位大哥道:“小少爺,這就是十四東君,是我們這黨人里的王牌,你還記得嗎?‘東君’還是你給他們起的。”
江九歌撩了下劉海,無奈的搖搖頭,表示不記得,今天實在用腦過度,她能記起五哥江荻就已經很不錯了,誰還管他東君西君啊!
周沐暘:“唔,不記得也沒關係,往後有的是時間,我慢慢告訴你。”
江九歌本末倒置的問:“不是十四個人嗎?怎麼只有十二個?”
周沐暘趕緊拍馬屁:“小少爺真是火眼金睛吶!”
江九歌嘴角一抽,不咸不淡道:“我只是短暫性失憶,不瞎。”
為首的東君之一公事公辦道:“青雲和長矢被問大師挑走了。”
“問大師?”江九歌不明所以,這問大師是何許人也,居然敢動她的“私產”。
“什麼?”周沐暘暴躁的神經一瞬間被牽起,“問奈何這死老神棍簡直無法無天了,也不看看東君是誰的人,他想要就給他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