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藤上花6
傅玫淡笑一下,接走杯子喝了口水,夾着煙問她:“你和他在一起,清楚他是什麼人嗎?”
“好人。”
傅玫噗笑出聲,對她的嘲弄溢於言表,“我還是頭次聽見有人這麼形容他,好人?”她又笑了幾聲,歪歪斜斜得撐着牆壁站起來,“那你知道梁司藤是做什麼的嗎?”
言薇說:“醫生。”
傅玫一臉果然如此得表情,捲髮松『亂』得耷在臉頰邊,歪頭看着她,紅唇開合,說話像在用氣音:“他也做死人生意。”
言薇被她森森然得笑臉嚇住,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傅玫抽了口煙,隨手將煙蒂丟在杯子裏,清澈得水面頃刻沾染污穢,水晶杯沿還留着一抹『性』感的唇印。
“再見,白得跟張紙的小姑娘。”傅玫揮揮手,步態不穩地開門離開公寓。
言薇久久沒動,望着那杯水,想着她的話。
想多了,人容易分心。
分心了,手裏的活就會出錯,她早起做完餐點,把鹽當糖放了三回。
梁司藤切了半塊煎蛋到嘴裏,皺了下眉,抬頭看了眼心事重重的言薇。
“有心事?”他舉止優雅,再切一塊塞嘴裏。
她放下手中刀叉,問道:“梁先生,關於我的身世,你有線索了嗎?”
“正在查。”
他淡聲回答。
言薇輕哦了聲,搗鼓盤中早膳,幼稚的把一隻荷包蛋兩塊培根切得粉粉碎。她在“玩”時,梁司藤已經吃完早餐。
“很好吃。”他慣例,給予讚美,然後拿着外套出門。
她笑笑,叉了塊煎蛋送到嘴裏,舌頭攪動兩下連忙吐出來,咕咕喝了兩口橙汁。
好咸!
再看對面的光盤,她突然有些懷疑,梁司藤是不是沒味覺。
處理完廚房,言薇照例閑在家。
之前的還有一半沒看,她拿出來看,看到津津有味的地方,門鈴突然響了。
她放不下書,摁鈴人便有些暴躁,不住地摁惹得鈴聲大作。
“來了!”
言薇怕吵到鄰居,連忙丟下書,跑去開門。
門一開,香水味道便撲鼻而入。
“白小姐。”傅玫笑容款款得與她打招呼。
她微末不可見得皺皺眉,嘴上還是禮貌地說:“梁司藤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
傅玫邊說邊往屋裏走:“昨晚有東西忘在這裏了。”
她蹲在玄關鞋櫃邊翻找,找到遺留的那隻高跟鞋,往言薇眼前晃了晃,然後道:“白小姐,你和司藤怎麼認識的?”
“他救了我。”
傅玫挑起眉:“你是他的病人?”
“不是。”言薇本來不想多話,但傅玫糾纏不休嘴巴又利,三言兩語誆地她團團轉,不知不覺把老底都告訴她。
得知言薇失憶、無家可歸后,她恍然大悟:“難怪,我之前從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空降到他的身邊原來是這個原因,不過白小姐,作為過來人我可得提醒你。”
她湊過去,陰陽怪氣得:“當心梁司藤。”
“為什麼?”
傅玫笑答:“因為他是斯文敗類,現在你還感覺不出他得變態,等以後你想逃也逃不掉。”
言薇覺得她是故意瞎說,面上掛出很明顯得不悅:“鞋子找到就走吧,我還有事要做。”
“不提這個,那麼你留在這裏有什麼付出呢?梁司藤這個人最重交易,你白吃白喝住在這裏,用什麼交換了。”她說完暗示意味強烈得上下打量起言薇,言薇倒退半步,昂起頭說:“我給他做飯。”
“做飯?”她不敢相信得怔了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白小姐,他也就現在圖個新鮮,等新鮮勁過去保證趕你走。你呀又得到處流浪,居無定所。也許還會碰到抓你的那幫壞蛋,嘖嘖,想想就慘。”
言薇很惶恐。
她不了解梁司藤,自然也懂寄人籬下的滋味,無時無刻擔心被趕走。她的世界一片空白,梁司藤是她唯一得依靠。
“……那,他喜歡什麼交易?”
傅玫說:“錢,他最愛錢。”
錢嗎?
可惜,她身無分文。
用過晚餐后,言薇做了道小點心送到書房,想藉機和他談談。門沒關牢,一絲小縫裏飄出梁司藤很冷淡得說話聲:“我不給沒錢的人動手術,讓他儘早離開。條件?條件很清楚,讓我做事必須有同樣的代價,否則一切免談。”
啪,電話掛斷。
言薇怔在門外。
傅玫說的原來是真話,他果然愛錢,果然需要等價交換才肯辦事。
那,幫忙找她家人的事……
“嗯?”
她思慮過深,沒注意到門突然被拉開,梁司藤沒想到她站在門外,臉『色』變了變問:“找我有事?”
“我做了點心,想拿給你吃。”
言薇回過神,送了送手裏的東西。他盯着她,眸光漸漸柔和,輕着聲音說:“好,我去洗個澡,一會吃。”
看着他往主卧里走,言薇咬咬唇,最後一臉下定決心得端着糕點跟進去。她在主卧站了很久,看着浴室方向,走過去,問:“梁先生,關於我的身世……有進展嗎?”
“在查。”依然是這句話。
早上的言薇或許會信,可現在,她覺得好敷衍。她握握拳,問道:“是不是你需要同等報酬才願意辦事?”
浴室里寂靜無聲,抑或梁司藤沉默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他心裏覺得糟糕。
想着,是不是剛才在書房打電話被她聽去,她聽到些什麼?又聽了多少?她這樣質問,是在問責自己嗎?
啪!
門驟然拉開。
梁司藤心中百轉千回,臆想着千萬種可能,卻沒想到她會突然闖進浴室。
“我,我沒有錢。”
她似豁出去般,捏着拳頭,紅着臉朝他說道。
梁司藤躺在浴缸里,茫然看着她。
“但……但如果你非要收報酬辦事,我願意用自己作交換。”她說完,解開睡裙的系帶。
裙身失重,滑落在地。
雪白的酮ti展現的一刻,梁司藤扭過頭不看,冷聲道:“把衣服穿上。”
“我仔細想過了。”
她輕顫顫得說著話,往前邁了幾步。
梁司藤冷斥:“站住!”
長臂抓起浴剛邊的浴袍,往她身上扔:“出去。”
她紋絲不動。
他終於憤怒,厲聲怒喝:“滾出去!”
言薇第一次見到他發怒,心口猛地窒息,忙不迭抓緊浴袍逃出浴室。她跑回自己的房間,裹緊浴袍,想到自己連這個辦法也沒作用。
他果然是喜歡錢。
沒錢,他永遠不會幫她找家人,或許還會趕走她。
她該怎麼辦。
想想,就難受的掉眼淚。
咚咚。
過了不久,有人來敲門。房子裏只有她和梁司藤,是誰,簡直一目了然。想到自己剛才舉止惹來他憤怒,就丟臉得想埋在土裏。
“我能進來嗎?”
久敲沒反應,門外傳來他的問詢聲。
言薇擦擦眼睛,開口:“進來。”
他端了碗甜茶進來,放在床頭柜上,眼尖得發現她眼眶邊濕漉漉的淚花,垂下眼睫:“對不起,我不該凶你。”
言薇扁扁唇,線條下滑,似要哭泣。
“答應過你,一定會辦到,你的家人、身世我會調查。”他和之前完全另一種狀態,拖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語重心長地教導:“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你把它看得珍貴就不應該拿它當籌碼。小白,你得把它送給你最愛的人。”
他覺得自己瘋了。
竟然教導她這番話,分明是想到她這個單蠢的心思,如果碰到的是別的男人,是不是也會這樣稀里糊塗得。
不!
她不能讓別的男人那樣看、那樣佔有。
想到那種場景,想到別的男人親吻、覆蓋她,他竟然覺得無法呼吸,酸、妒、憤怒交織在心田。
“嗯。”
言薇鄭重地點頭,眼前這位,竟然這麼正人君子。
她的心似乎跳地更厲害。
“如果在家覺得悶,可以給賀野打電話,讓他陪你到處轉轉。”梁司藤『摸』『摸』她的頭,臉上浮現出難得能見的笑容。
言薇也笑:“謝謝你。”
賀野,是他的手下。
人高馬大、寡言少語,如果不是他永遠里自己五步的距離,言薇興許都察覺不到他。
像抹悄無聲息的影子。
言薇終於在街頭透風,走在街道,看着琳琅滿目得商業店鋪。一路逛,一路看着陌生的環境,最終停在一家樂器店。
店裏正在播放一首大提琴樂。
她駐足聽了會兒,覺得無比熟悉,又看着那把漂亮的大提琴,眼裏全是嚮往。
“小姐,買琴嗎?”店員笑容可掬得走過來。
言薇看了眼價格,搖搖頭,走了。
賀野提醒她,“喜歡的話可以買下來。”
“我只是好奇看看,不喜歡。”
她找了個借口,她沒錢,本來就白吃住,更不能『亂』花梁司藤的錢。
“其實,梁……”
賀野正想說梁生不差錢,有人急速跑來撞擊賀野,順手牽走他的錢包在原地做了個鬼臉。
賀野哪受得了這個氣,低咒了聲,拔腿追過去。
“賀野!”
言薇喊也喊不住他,望着街道,陌生感讓她格外緊張。正想追上賀野,路邊突然開過來一輛車。
車上跑下一個人,言薇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就被他拿着『毛』巾捂住口鼻。
嗆鼻的『葯』水味,讓她的意識飄飄然,最終昏倒,被拽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