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舟舟女孩
國慶前,國護隊下發了軍裝,每人一套,早訓時必須穿着規範。
林悅每天早上6點準時起床,她躡手躡腳屏住呼吸,盡量不吵醒另外三個熟睡中的“寶寶”。
姜迪睡在在靠門的位置,她翻了個身看到林悅正在換軍裝,睡眼惺忪地問:“你們國護隊的服裝嗎?”
“是的。”林悅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姜迪,剛睡醒的她愁容莫展。
“你怎麼了?”林悅壓低聲音。
“我想家了。”
“快國慶了,你馬上就能回去了。”林悅安慰到。
“我回不去,車票太貴了。”姜迪表情凝重。
“我先走了,要遲到了。”林悅揮了揮手,悄悄掩上門,姜迪躺在床上,突然眼淚就從耳邊滑落。
昨晚她夢到6個妹妹在家裏的大床上叫:“姐姐!姐姐!你怎麼還不回來?”
爸爸媽媽在地里幹活,雨下大了,他們要把玉米趕快收完,爸爸喘着氣說:“姜迪不在,我得歇一會。”
第一節高數課,林悅去教室時詹森傑在第一排瘋狂補作業,他好像把答案背下了一樣,筆速飛快,思路清晰。
林悅坐在一旁喝着豆漿,盯着他擺動的鋼筆帽。
“你來這麼早?”詹森傑回頭看了一眼林悅。
“我早訓,每天都來的很早,倒是你,第一次來吧?”林悅語帶諷刺。
“終於寫完了,作業不多嘛!”詹森傑放下筆,吹着口哨從一個紙袋子裏掏出漢堡,擰開水杯,開始享受早餐。
“你怎麼寫那麼快?”林悅順手掏出高數課本和作業冊。
“呵呵。”詹森傑得意地炫耀。
“我可以看一下嗎?”林悅難以置信。
詹森傑遞過練習冊,“看完順便幫我交了,謝謝。”
“你這麼肯定你做的沒問題嗎?”林悅對照着詹森傑的答案,漸漸發現自己的答案漏洞百出,最後一道大題甚至做錯了。
詹森傑咀嚼着漢堡問:“廣播站放的那首《舟舟女孩》是說的杭舟舟吧?”
林悅儘管每天來的很早,但從來沒有注意歌詞,她甚至覺得這首歌的旋律單調乏味,完全入不了她的法眼。
“是嗎?我不知道。”林悅眼裏只有滿篇的高數錯誤,顧及不上什麼《舟舟女孩》。
學生陸陸續續到了教室,林悅趕在收作業前把最後一道大題重寫了一遍,套用了詹森傑的解題思路。
課堂上的練習環節,老師總會停留在過道看着詹森傑的解法說:“不錯,思維很有創新性!”詹森傑轉着派克鋼筆抖着腳,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
林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第二種方法,她不僅對詹森傑刮目相看,還產生了自我懷疑。
半路殺出的不一定是程咬金,也可能是出山的卧龍諸葛,過五關斬六將者雄霸天下,你以為自己是匹黑馬,可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你方唱罷後者場,四年過後天上地下,方見分曉。
中午,舟舟背着一沓複印資料要去校外採購海報。
“你要不騎個‘哈羅單車’吧!校門太遠了。”姜迪說。
“我……有個摩托。”舟舟話音未落,年楷騎着摩托殺了個回馬,霸氣地停在路邊。
“我先走了。”舟舟擺擺手,表情嚴肅地側身坐上了車,她往外挪了挪,盡量和年楷保持距離。
年楷發動機車油門,龐大的紅色摩托消失在前方。
“年楷和舟舟是不是談着呢。”余洋問。
“沒有。”蘭歆爾搖頭。
“我都聽到那首《舟舟女孩》了,就是年楷寫的。”余洋堅信不疑。
“就一首歌,代表不了什麼,舟舟在我們宿舍,我當然了解她的事了。”蘭歆爾誠實地回答。
“我咋不了解?”姜迪眼睛瞪得出溜圓。
“你和悅悅每天早出晚歸的,肯定不知道啦。”
年楷陪舟舟去校外打印帶店訂了海報,等到下午成品出來,年楷幫舟舟把海報扛到車上。
大紅色摩托風風火火朝着南面駛去,年楷要帶舟舟去一家名叫“卡伊”日本料理店。
舟舟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卡伊”門口,“我不餓。”
年楷鎖着摩托車,“我餓了,看在我幫你扛東西的份上陪我吃一份。”
舟舟坐在高台上,不一會兒服務員過來問:“小姐,你需要喝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
“我們這裏如果不點餐是要收費的。”
“我有朋友在那邊。”舟舟指着年楷,“他在點,我在等。”
“好的,打擾了。”服務員拿着酒紅色的夾子到另一對顧客旁邊。
那裏坐着一對三十左右的情侶,穿的西裝革履的,他們點了二遍木魚花、天婦羅、江瑤柱之類的,又問服務員要了“嚶味增”。
舟舟不認識這些菜名,她覺得這家店的裝飾就很奢華,菜品更是昂貴。
年楷拿着號碼牌,“我點了鰻重和石燒,還有赤茶水,稍等一會兒。”
“別人怎麼沒有號碼牌?”
“我們沒有提前預定,而且我們坐了高台,不是餐位,餐位按時間收費的,高台按人數。”
“這家感覺華而不實啊!”舟舟坐在餐廳最高也是最便宜的吧枱上,周圍都是就坐餐位的人,她有些尷尬。
“等我。”年楷到旁邊的鋼琴台上,調好麥的位置,配合指下輕柔的旋律,他唱着:
“舟舟邂逅時如有清風拂面
舟舟回首奈何已傾心一見
陌上花開採薇河畔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側過臉低了頭
從春朝到暮年
猶記初見
……”
周圍的人都側過臉看年楷表演,舟舟沒有羞澀也沒有感動,她看着舞台上流動的燈光,度日如年。
年楷時不時看向舟舟,但她沒有目光的回應,第一次告白的時候,舟舟說她需要一段時間,而現在他已經知道答案。
熱情的顧客經常鼓掌表示讚賞,年楷給餐廳的氛圍升了溫,上餐時店裏送了兩杯葡萄酒。
“這兒的鰻魚飯很好吃的,你嘗一點吧,中午都沒吃飯,下午就不能再餓着了。”
年楷把鰻重推到舟舟這邊。
舟舟搖搖頭,“我不餓,我味口很小的,真的。”
“那石燒是你的了。”年楷指着牛排,“這個我特意給你點的。”
“我吃不了這麼一份,我……真的沒什麼胃口。”舟舟托着下巴,盯着玻璃窗外。
年楷受了重創,他不知道是舟舟故意拒絕,還是彼此性格使然,他們真的很不合拍。
年楷一個人吃完了整份鰻重,喝了兩杯紅酒,舟舟吃了幾口牛排就放下叉子。
傍晚,年楷帶着舟舟回校園,一路無言,路燈把影子拉得長長的,舟舟的頭髮在風中凌亂地飛舞,她只想快點回宿舍。
年楷把海報送到1號辦公樓,因為不同路,舟舟選擇提前下車走回宿舍。
“路上注意安全。”年楷說。
“好。”舟舟很快消失在轉角。
王梓義加入了校辯論隊,這一周他要打兩場校聯賽,團隊活動室也在1號辦公樓,制定好策略后就地解散。
王梓義下樓剛好碰到年楷,年楷抱着新媒體的海報迷失了方向。
“請問新媒體部在這兒嗎?”
王梓義對這裏也不是很熟悉,“我不知道新媒體部,你找誰啊?”
“這是杭舟舟印的海報,我應該放哪兒?”
王梓義以為遇到了舟舟男朋友,瞬間警覺起來,“你不是新媒體部的?”
“對,我是陪她去打印了而已。”
“你們是……朋友。”
年楷感覺被盤問一樣,“是,你不知道我再問問別人吧。”
年楷抱着畫報準備上電梯,但騰不出一隻多餘的手。
“我幫你吧。”王梓義按了電梯,也走了進去,“我剛來,說不定能幫你找到,這兒現在已經沒有人了,你會迷路的。需要我幫你嗎?我看你抱不動了。”
“不用。”年楷打量了王梓義一番,“你在這兒做活動?這麼晚?”
“我是辯論隊的。”
“辯論隊不是社團嗎?社團有辦公室?”
“有活動室,需要申請。”
“樂隊可以申請在活動室排練嗎?”
“當然可以。”
電梯到了2樓,王梓義根據方向感很快找到了最邊上的新媒體中心。
年楷把海報放在辦公室桌子上,牆上掛着部門成員的照片,大眼睛的舟舟在裏面最靚眼,年楷看了一會兒。
“別看了,走吧,這兒十點就斷電了。”王梓義催促。
進了電梯,王梓義忍不住開始問:“你和舟舟什麼關係?”
“同學,同班同學。”年楷隨口一說。
“哦,一個學院的?”
“可不就是么。”年楷以為毫無破綻。
“哦。”
門口,年楷騎着摩托在黑夜中漸行漸遠,王梓義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說謊,他究竟是誰?
他到底是不是舟舟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