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先睡着
當他再度有意識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了剪力牆之中，大腿被一條小鋼筋扎穿，讓他動彈不得。此時樓面上水泥泵的轟鳴像大聲吼叫的怪獸，正慢慢地向剪力牆這邊移過來，時不時有幾顆帶着水泥漿的石子從上方掉下來砟到郝建的身上。
郝建知道，要不了幾分鐘，混泥土就會像泥石流一樣滾入剪力牆中，在混泥土沒灌滿牆體前，是不會有人來這裏的，況且這三米多深的牆底此時黑黢黢的，就算有人來也發現不了他。
想呼救，卻發不出聲來。
想到自己就要被活埋，郝建嚇得全身顫抖，滾落的石子打在他身上，每一下就像死亡的倒計時。他拚命的拍打着鋼筋，但巨大的轟鳴聲像黑夜吞噬微弱的光亮一樣把他拍打的聲音給掩蓋。
不一會兒，混泥土如遇到斷崖的瀑布一樣沖入牆體中，慢慢地將郝建淹沒。
方旭在聽到郝建醒來發不出聲的時候，心中產生了一絲疑問，但還沒仍着沒問，一直等郝建說完，一拳打到牆上，“那瓶水有問題！”
“嗯！”郝建很虛弱，聲音已如遊絲，“我再次恢復意識后差不多過了兩個月，在一個夜晚聽到了他們來這裏查看牆體時的談話。”
“這幾個惡魔！”方旭緊握拳頭，指甲在掌心壓出紫紅色的月牙印，“後來呢？”
“我聽到后，歇斯底里地嘲他們怒吼！當時他們被嚇跑了。由於我那時只能在夜間才能出聲，所以一到晚上，我就大喊大叫，向人求救，嚇跑了不少人，這要棟樓施工進度也因此被拖慢，後來那包工頭與那兩個工人搬來一石塊把我壓住，我想要說話，必需將石頭撐起來。”
郝建說了這麼多，方旭一直盯着石板也沒見它動過半分，因些對郝建所說的情況有所懷疑，也變得冷靜了許多，“你的遭遇我表示十分的同情，如果能證明是真的，我定幫你將那幾人繩之以法。”
方旭盯着那人體圖案，“你能證明嗎？”
“我…我快撐不住了，你能先救我出來再說么？”
方旭單手杵着撬棍，“把那塊石板撬掉？”
“對。”
雖只是一個字，但方旭從中聽出了郝建內心無比激動的情緒，而此時，銀色眼鏡又發出了警告的提示。方旭不得不加強戒備，將手機放回木塊那裏的同時，將打火機與鴨舌帽放在一個荷包里，然後問，“198-1在哪裏？”
“地下室。”
得到答案后，方旭擎着撬棍開始撬那塊石板。
“噹噹當……”七八下下之後，石敢當轟地一聲倒在地上，也在這時，人體圖案開始開開裂，接着一片片地掉在地上，一具戴着紅色安全帽的乾屍出現在牆裏，“謝謝你，救了我！”
聲源不是來自乾屍，而是牆根的那一堆碎片，“為了感謝你，我會好好地善待你這具身體。”
進樓后，再次聽到郝建說話，發現他的聲音變化後方旭心中就生出疑問——7242號也許不是郝建的身體。當看到牆裏乾屍那一刻，方旭有了肯定答案，“自己還太輕率了！”
方旭轉身就跑，而門卻先一步“哐當”一聲自主關上，他怎麼也打不開。此時，方旭回頭見那些碎片幾乎在眨眼間重新組合成人形，像紙片人一樣慢慢向他飄來，方旭猛一拉門把，門把“咔”一聲斷掉，失去重心的方旭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直接將那門把扔向紙片人，不過卻被那紙片人躲過了。
急見紙片人越來越近，方旭站起身來，後退兩步后，一個猛衝對着門就是一腳。
“盪…”金屬顫動的聲音將天花板上的灰塵都震掉下來，但門完好如初，同時一聲厲辣的尖叫直剌方旭的隔膜。
方旭回身，發現那紙片人已回到了牆腳軟踏踏地蜷縮在那裏，“剛才那尖叫應該是他發出的，難道他怕這聲音？”方旭心中不確定，抬腿對着門又是一腳下去，回身已不見紙片人。
“去哪兒了？”
既然知道了對方畏懼的東西，方旭也不急着逃走了。地下室也應該不怎麼安全，他要得到198-1的確切消息。
回到屋子中間，方旭撿起手機拿回自拍桿走到房邊，“出來！”
等了幾秒沒有回應，方旭手中自拍桿砟向門面，聲音消退後，對方還是沒有出現。繼續敲了幾下后，方旭停下，“也許這敲打的聲音對回到牆體內的他不起作用。”
來到向剪力牆前，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那人體圖案。方旭拿出鴨舌帽和打火機，“濕露露的壓根點不着，希望少了一半腦袋的他想不到這一點？”
右手打着火，移到鴨舌帽下面，“告訴我198-1的具體位置。”
“地下室西北角的配電室中。”
“不要欺騙我？”
“不會！”
方旭來到門邊，“門怎麼開？”
“剛才你要是沒有踹那幾下，我也許還能打開，現在我也沒辦法開了。”
對方有些幸災樂禍，但經對他這麼一點，也明白了怎麼回事，“我知道，剛才那幾下把上方的栓子震下來了。”
方旭正了下眼鏡，來到門右邊的窗前，“外面焊有鋼條了，裏面還釘木板，看來你這裏的安全措施不錯。”
撬開木板，方旭將自拍桿拉長，右手將手機伸出去后，左手也將自拍桿伸出去，朝門上方延伸，聽聲音，自拍桿像是碰到門拴，就停住保持住那個姿勢，黑暗中，手機閃光燈一亮，拍了張照片。
方旭看着照片，“向上在移動四公分，然後用力挑…”
門打開了，方旭剛跨出房門，身後傳來，“那個，能不能別帶走帽子？”
“等我找到198-1再說。”
“果然沒猜錯，這帽子對他十分重要。”方旭將帽收起，扶着鋼管搭建的臨時扶手慢慢地走下樓梯。
方旭來到一樓樓梯間放安全帽的地方，看着樓梯間原來靠牆放了層板倒在了地上，“難怪剛才沒有發現地下室入口，原來被它們擋住了，不過這又是誰推倒的呢？”
帶着疑問，方旭慢慢地向裏面走去。
“這麼小的入口，剛才還被層板擋住，裏面空氣含氧量一定不高。”
方旭把打火機拿出來，每前進五六米，就打一次，讓火燒上幾秒鐘，發現火焰沒有異常之後才繼續向前走。
“與剛才相比，火焰變化不大，但空氣明顯有變悶了！”此時方旭已來到了配電室的門外，關了手機電筒，將耳朵貼在門上，卻沒發現裏面的任何動靜。
“那小傢伙不會在裏面睡著了吧？”慢慢地轉動門把手，當厚重的房門剛打開得差不多時，方旭輕腳輕手地走進去，又將門慢慢帶上。
“這下看你住哪兒跑!”方旭打開手機電筒，發現電箱旁躺着一人，走進手電筒一照，“鍋蓋？”
“呼吸這麼微弱！”方旭的手從揭戈的鼻前撤走，摁在手腕處，“還有脈動，兄弟堅持住！”方旭將揭戈扛起，快速地向入口跑去。
一直把揭戈抗到籃球場上，方旭才把他放下，又跑到一樓搬來了張層板，將自己的外套鋪在上面后，將他平放在上面，解開領口后把衣服敞開。
“兄弟，別出事啊！”方旭吸進一口氣，對着揭戈的嘴就要壓上去。
“臭…”
“救命呢，怕什麼臭！”
方旭說著嘴再次向下一壓，被揭戈的手給擋下，“鍋蓋，原來你沒事。”
“怎麼沒事，你要是再晚去幾分鐘，沒準我就交待在那裏了。”
方旭扶起揭戈，將他的衣服左右抄擾來，發現他的情況正常后，才問：“怎麼回事？”
“還不是不放心你，我到一樓時，沒見到你，卻聽到樓梯間裏面有動靜，走近一聽，有腳步聲走遠，我喊了你幾聲，沒有回應！”
“你喊過我？”方旭打斷揭戈的話，“我那時應該在三樓，怎麼沒有聽到？”
“誰知道呢，”揭戈白了方旭一眼，“於是我搬開那層板，走進去，一直追到配電室，發現了嬰兒標本198-1號。”
“他在那裏幹嘛？”
“趴在電箱上面！”揭戈抿一下嘴唇，“有沒有水！”
方旭從籃球架下拿來水瓶，遞與揭戈！
“艹，都成冰砣了。”
“剛剛忘了擰上了！”方旭拿過水瓶使勁晃了幾下，“給。”
揭戈倒了一些冰渣進口中，嚼了幾下，咽下，“我見他一動不動，準備上前去把他抱住，誰想這時門突然關上了，怎麼也打不開！”揭戈看着水瓶，“再給我晃一點！”
又吃了一口冰渣后，揭戈接著說到：“我知道可能是那小傢伙在搞鬼，於是想抓住他，逼迫他開門，但讓他跳到了更高的電箱上。”
這揭戈的膽子確實很肥啊，敢徒手去抓泡了幾年的標本，還是那種活過來的標本！方旭沒有打斷揭戈說話，只是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那小傢伙說跟我做個遊戲，比誰先睡着，要是我贏了就開門放我出去，輸了的話，就我要在那裏一直陪他玩！睡着，這誰知道是你不是假睡，這結果要怎麼判斷，你說這叫什麼鬼遊戲？”
“他不是去找媽媽的嗎，那裏有什麼好玩的？”
“找媽媽？”又咽了一些冰渣后，揭戈此時感覺好多了，坐起后將方旭的外套披上，“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