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腳印

“艹…艹…艹…艹…”

揭戈牛眼凸出，視線跟着飛奔中的郝建移動，口中爆着粗口。直到郝建的身影消失，才將最後三個字吼出來，“炸…炸屍了…”

愣神中的方旭被他這一噪子叫醒，見郝建沒了蹤影，想到198-1號標本，立即向著水泥平台衝過去。

“阿旭…”

揭戈的反應相當快，他以為方旭被嚇得精神失常在亂跑，立馬追過去，就在方旭停下的瞬間，一個縱身撲上去雙手將方旭死死的箍住，使着勁兒搖，“阿旭，醒醒，阿旭，醒醒…”

“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標本。”方旭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平台，“鍋蓋，放手。”

“什麼標本？”揭戈怕方旭掙脫再亂跑，在問話的時候，手上的力量一分也沒減少，“下午那個？”

“對，放手。”在手機電筒的探照下，方旭已把周身地面查看了一遍，“不可能啊，還有誰？”

見方旭那樣子完全像中邪了一般，“阿旭…你沒事吧？”

方旭回頭，將手機電筒的光照在揭戈臉上，才看清他那緊張的樣子，“難怪用這麼大的力，原來是誤會了。”

“我來你後面試試，你感受下有沒有事？”

“啥？”揭戈沒反應過來。

方旭的屁股地動了幾下。

揭戈一怔，“靠，老子不搞基！”然後手鬆開，“能開玩笑，看來真沒事。”

兩人在平台的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標本，於是方旭將手機咬在口中，雙手扣住平台的上邊沿，“推我上去。”

揭戈十指交叉低下身子，“踩上來。”

方旭的右腳踩在揭戈的雙手上，兩人喊着號子，同時發力。

“艹，折騰了這麼多天，還這麼重！”揭戈拍去手上的土，“找到沒？”

“找到了…不對，怎麼成空的了？”

揭戈踮起腳尖還是看不到上面的情況，“什麼空了？”

“看…”方旭將玻璃瓶托出平台，“裏面的標本不見了。”

揭戈看了一下，搖頭的同時眨了幾下眼睛，“還真不見了，蓋子打開了，那看看平台上有沒有印記？”

經揭戈這麼一問，方旭放下玻璃瓶，手機在平台上面晃了幾下，“有。”

“是滴水狀？”

“不是。”

“那是什麼？”

方旭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平台上面的印記，“看起來像…”

“像什麼？”

“像…”

揭戈的急性子犯了，“墨跡個毛啊你，像什麼？”

“一雙雙小腳印。”

“我日！”聽到方旭的話，揭戈差點撞上平台側面，“別嚇我你。”

“自己上來看。”方旭將揭戈拉上去，果然看到一雙雙模糊的小腳印，“這裏有其他人上來過？”

方旭搖頭，“不清楚，不過就算是，那標本是死的，被那來的人取出，福爾瑪琳在地上的印記也如你問的那樣成滴水狀，而不是一竄小腳印！”

“那人牽着嬰兒標本走呢？”

“鍋蓋，嬰兒標本啊，死屍！你去冷藏室時，是將他們牽着走到實驗室的？”

揭戈牛眼再次凸起起，驚呼，“又一具炸屍，今晚要成喪屍夜了！”

方旭盯着那一雙雙已結成冰的腳印，“鍋蓋，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剛剛相信，你呢？”

“從大一的第一堂人體解剖學課後，就開始相信了。”

“怎麼講？”

方旭將自己進入大學后遇到的一些怪事一一說與揭戈聽，當然，關於銀色眼鏡的事他沒說。方旭認為銀色眼鏡是幕育仁送給自己的，而憑他與慕芷蓉的關係，慕育仁應該不會害自己！但銀色眼鏡出現后，接二連三發生一些怪異的事，在沒有弄清銀色眼睛的真實目的前，方旭不想讓這位兄弟摻和進來。

“靠，不厚道啊你！這麼多年一直獨自享受慕老爺子的狀態加成，每次實驗都成功原來是開了掛的。”

對於好哥們的報怨，方旭內心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能承受他的嘮叨，我早就分享給你了。”

“得得得…還是說說眼下怎麼辦吧，被一個恐怖變態的護士盯上，這日子可不好過。”

“找到198-1號標本。”

“這足跡突然斷在了東側的邊沿，下面也沒有標本，”方旭將手向指着遠處的的教工公寓，“他會不會是去了那裏？”

“有可能。”揭戈剛點完頭認同方旭的看法，見方旭盯着遠處的教工公寓，“你不會想去那裏找吧？”

不管揭戈內心的唯物主義觀有多麼的堅定，但剛才發生的事情，不得不使他相信“鬼”確實存在的事實。

人對未知而又危險的事物，有與生俱來的迴避性。

剛剛腦袋都沒了一半的郝建，在那半個頭回來后，又瘋跑起來衝進了教工公寓。這事揭戈還沒有完全消化開來，而泡在福爾瑪琳中的嬰兒標本竟然自己跑出來開溜了。莫非今晚真要成了喪屍夜，裏面會不會有個變異的大BOSS，“回去帶個稱手的傢伙再說。”

“消防斧，棒球棍，還要不要來把加特林機槍，無限子彈！”方旭拍了下揭戈腦袋，“遊戲中毒太深了吧！”

方旭說完，跳下平台，向教工公寓走去。

“艹，裏面危險，我沒跟你開玩笑！”

“有，也只是咱中國的鬼，老人們說了人怕鬼三分，鬼還怕人七分呢。你要是害怕，就去看好熊占民，等我回來。”方旭說著就走遠了。

見方旭的身影在慢慢變得模糊，揭戈打了自己一巴掌，“媽的，竟然被你比了下去！人死鳥朝天，怕個卵！”揭戈嘴上這麼說像是不願輸給方旭，實則是擔心方旭的安危，至於草叢中的熊占民的生死與他何關。

揭戈說著，跳下平台，快速跟上方旭。

“這樓有九層，近百個房間，他們會在哪兒呢？”方旭拿着手機，藉著光亮搜完了第一層，沒有任何發現，“198-1號標本和新死的郝建都進入了這裏，難道這裏面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們，而這東西就是當年公寓停工的原因？”

整棟樓還是毛坯，樓梯間放了幾個木箱，最裏面靠着幾張褪色的大層板。樓梯邊沿的木製模具都沒拆，加固的拉勾已變鬆動，隨時可能脫落。

“這要是砟下來，腦蓋骨都會擊穿！”

方旭挪開樓梯間的一個木箱上積滿灰塵的竹制層板，發現裏面全是安全帽，“土木學院的師兄說過，黃色是普通民工戴的，紅色一般為施工員、工頭的，藍色是監理的。”

箱中就一個白色的安全帽比較顯眼，方旭拿起來它，用力向那幾種顏色的安全帽一一砟過去，紅色地凹了一個小坑，藍色的只起了道印痕，而黃色的碎成了兩半。

將白色安全帽的內襯取出，抖掉上面的灰後方旭將其再裝上，“這個質量最好，應該是領導的。戴上安全係數應該高多了！”

戴好安全帽，方旭用手在頭頂拍了兩下，“減震性能不錯。”

生鏽鐵釘、鋼筋頭子散落在坑坑窪窪的踏步板上，要是一不小心，就容易使人絆倒，扎透鞋底。

方旭向上走了幾步，腳下突然傳來“斯拉”一聲響，低頭手機一照，發現鞋面被一根嵌在蹬步板上的鐵線勾破了，裏面白色的襪子清析可見，要是再勾深一點，定會見血，“難怪說先穿鞋后穿襪子在工地是見慣不怪的事，我才走了六步，就這樣了。”

方旭走到樓梯的轉角平台，回頭看了下，總覺得這樓梯怪怪的，於是數了一下，九步。這層樓梯有兩段，加起來正好十八步。

在農村，人們在蓋房子裏對樓梯的步數很重視的，十八步寓意着十八地獄，很不吉利，那是絕對不能做的！

“這設計師，是個新手吧？”

方旭走到第二樓，發現左邊已被廢料堵死，於是先從右邊找起。

走到右邊靠着樓梯口的屋子前，“8204，要想發，不離8。這應該是當年施工隊那些人自己編的門牌號吧？”

“門窗在同面，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設計？”看着門四方都上了的栓子，“真奇怪，在門外裝這東西有用嘛？”

打開門后，發現裏面相對於外面，就顯得乾淨多了，在其最左後面是一堵剪力牆，牆的前面有一張用木板釘的簡易案桌，上面還有一隻碗。

“奇怪，這麼滿滿地一碗灰，地上的灰都可沒這麼厚！”

方旭好奇，將手機拿近，“靠，這麼多的香頭子！難道以前他們每天上班，還要燒香不成？工地開工燒香倒是見過，但這種情況卻聽都沒聽說過。”

方旭口中所說的事並不稀奇，即使在沿海經濟最發達的鵬城，大多工業區門口都有財神土地廟、關公像，特殊日子裏，香火旺得很。

“他們到底拜的哪路神仙？”方旭將手機電筒照在牆上，發現那牆上除了比別的土方多抹了幾層水泥油外，沒什麼神啊仙之類的畫像。

“這應該是為了掛神像才抹的，難道時間久了，神像腐爛了？”

方旭將燈光照射牆跟，“沒有紙屑啊！”

“算了，去另一間看看。”

花了十來分鐘，方旭查完其他房間，也沒發現郝建與標本的蹤影，他來到了左邊，試了好幾次都沒通過廢料堆，而且這些廢料堆放的極不規範，感覺它隨時會倒一樣。

“先易后難，如果查完整棟樓都沒找到了他們，再來這裏吧。”

二樓到三樓的樓梯上更加的雜亂，除了鐵釘、廢鋼筋頭子外，還有一些小木塊七零八落地堆放在梯步板上，“這工地也太亂了，這棟樓都封頂了，樓梯間卻還這個鳥樣。”

方旭左手搭在用鋼管搭建的臨時樓梯扶手，晃了幾下，還算牢固，於是抓着扶手小心翼翼走到三樓。

三樓的外走廊上沒有雜物，方旭很快將左邊的房間搜索完，同樣沒有收穫。來到右邊，第一個房間居然上了鎖，方旭手指摸了下鎖頭，“這麼多灰，應該很久沒打開過了，用不着找了！“

他的手剛鬆開，鎖就掉在了地上，剛好一陣冷風刮來，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人影印入方旭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