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背後有個靶心
我們四人的身法更加迅捷，因為我們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在綠葉用盡之前，身法越快活下去的機會就更大。
咻！
薛無垢手中最後一片綠葉飛射而出，一去不回頭。
李三娘的娥眉緊蹵，道：“我的樹葉也用光了。難道我們註定命喪於此？”
我咬牙道：“別怕，我們還有樹葉！”
“哦？”機鋒和尚驚喜道，“唐警探真有先見之明啊，偷偷藏了不少古柏樹葉嗎？”
“非也，我也並未想到這片毒瘴居然覆蓋如此之廣。”我一邊疾行一邊說道，“我所想的乃是將我們身上所貼的樹葉取下，還能再撐一段路程。”
遠處，隱隱有幾重深綠點綴在山間。
既然有生機怏然的樹木，自然就是枯樹林毒瘴的盡頭！
薛無垢和李三娘眼睛一亮，立刻摘下手臂和肩上的綠葉，揚手射出。
經過長久的奔襲，綠葉的效用越來越弱，開闢出的通道越發狹窄。但我和機鋒和尚仍然將貼在身上的綠葉，遞給了隊伍牽頭的兩人。
李三娘凝望前方狹窄的純凈路徑，道：“樹葉脫離古柏樹后，隨着抵禦瘴氣的時間越長，它們的作用就越弱了。”
“嘶——”
我肩部的衣衫忽然冒氣了紫煙，肩上的綠葉摘掉后毒瘴肆無忌憚地朝我聚攏，即使我後背上還有一片保命用的樹葉，但紫色的瘴氣似乎也不太懼怕了。
我朝前面的三個人大喊道：“能不能再快一點呀！瘴氣已經開始侵蝕我的外衣！”
說罷我吐出含在舌尖的樹葉，拿在指間，朝身後如夢魘般虎視眈眈的瘴氣一通揮舞，暫時將它們逼退寸許。
我並不是第一次和死亡距離這麼近，但當面對的並非是人類的時候，內心還是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求生欲。
“還有五百米就闖出毒瘴！再堅持一下！”李三娘射出最後一片飛葉，從紫色毒瘴的包圍中劈開了一個豁口。
機鋒和尚回頭摘下自己腰間的綠葉，也抬手在我身邊揮舞了兩圈，幫我緩解了不少壓力。
“機鋒真是個好和尚。”
“機鋒本就是好和尚，好和尚才愛打機鋒。”
距離盡頭還剩三十米，我激動地飛奔，卻忽覺後背中心尖錐鑽體的灼燒，“嘶——”！
我後背的衣衫連着那片綠葉一起被毒瘴被腐蝕穿了！
這一驚之下，我猛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腳力爆發，速度加快三倍不止，竟憑着一人之力活脫脫把機鋒和尚、李三娘、薛無垢從毒瘴豁口一齊推了出去。
“什麼情況？”薛無垢被推出后，順勢在草地上連滾三圈，驀然就地坐下道，“誰這麼心急，難道被狗咬了屁股？”
李三娘嬌柔的身段飄然三丈開外，亭亭而立道：“呵呵呵，難道是跑在隊尾的唐警探被咬了屁股？”
機鋒和尚被我推得栽倒在草地上，我本趴在他背上，緩緩站起露出背上的窟窿道：“倒不是狗咬了屁股，卻是被毒氣蟄了後背。差點把我的血肉腐蝕掉了，我能不拼了命的推你們嗎？”
“哈哈哈，你這模樣真奇怪！背後這窟窿活像一個靶心。”薛無垢抖了抖金色綢緞衣衫，道，“讓我忍不住想要扔上一鏢！”
嗖！
暗器破空的銳響！
“你還真扔啊！”
毫無防備的我匆匆閃身，一枚暗器飛快從我腰間擦過。
“不是我扔的暗器！”薛無垢冷眼環視周遭環境，古柏樹碧翠參天，一棵緊挨着一棵，形成了茂密的綠色森林。
李三娘默然佇立，她的眼冷漠、機警，感受着古柏樹林中的響動。
清風拂過，林間枝葉搖擺像綠色的波濤，除此之外毫無聲響。
我警惕地說道：“李三娘，我們是不是進入夜鸞門暗哨的範圍？”
李三娘沒有開口，風撩起她烏黑的長發，長發在空中優美飄動，芳草萋萋，就在這唯美的瞬間，手起刀落。
——李三娘的玉手揚起，五十米外粗壯古柏樹枝葉里，飛刀落下。
落下的當然不止飛刀，還有被飛刀刺穿心臟的黑衣人！
“噗通——”
黑衣人沉重落地，已是個死人。
李三娘的飛刀，比在賭魂客棧時更快，更狠！
機鋒和尚道：“幸好有李三娘在，否則小和尚對付不了夜鸞門的刺客。”
莎莎——
樹葉叢動，不遠處連續三聲咚！咚！咚！
赫然竟是三個人影歪着頭，無力地從大樹上滑落墜地！
機鋒和尚張大了嘴，薛無垢一臉輕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邁步，道：“離夜鸞門越近，便越要小心。善用暗器的門派，往往都心狠手辣。”
本以為薛無垢的武功不及李三娘，但從剛才的情形看來，我隱約感到薛無垢的暗器功夫似乎比李三娘更勝一籌。
我邁開步子和其他人一起謹慎行進，順手扯了一塊衣角的碎布填在後背的窟窿上，留塊“靶子”在背後我實在心虛得緊。
我一邊反手塞碎布到後背，一邊問道：“善用暗器者心狠手辣，那你們也一定心狠手辣？”
“是的。”薛無垢的眼神沒有半點波瀾，彷彿心狠手辣本就是他們的天性，回答得很是平淡。
我笑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們成了敵人……”
薛無垢眼光冷冷一瞥，道：“方才，有四個尚未謀面的敵人。”
我說道：“他們都死了。”
“是的，他們都死了。”薛無垢金黃綢緞衣衫迎風鼓動，平淡地說道，“不管是誰，只要成了敵人，我都不會讓他活下去。”
“沒有例外？”我望着薛無垢健壯的背影，問道。
“沒有例外。所以我並不願和你成為敵人。”薛無垢的聲音依舊平靜。
“世上大多數人都不願和我成為敵人，因為成為朋友總比成為敵人更容易。”我笑了笑，補充道，“當然是酒肉朋友。”
“你以為我想和你作朋友？”薛無垢笑道。
“不願作朋友，又不想成敵人……是忌憚我的朋友中有絕頂高手？”
“你以為我擔心被你的朋友尋仇？”薛無垢嘴角的淺笑，滿是譏諷與不屑。
“噢？”我很驚訝薛無垢的反應，他近乎完全不把尋仇的人當回事，我反問道，“莫不是懼怕我的成名絕技？”
太虛神指，天下無雙的絕技，令萬千神兵黯然失色！
薛無垢的功夫高深，足以讓他驕傲。
他搖了搖頭，笑道：
“只因我，不想有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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