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初戀女友
桃陽縣的冬天，來得又急又猛，眼看着前幾天還有些暖陽，突然就颳起了北風，呼呼呼地號着，玻璃窗也跟着不停抖動。鹿小柒家的房子是六年前修好的樓房，但廚房還是原來的小木屋，一到冬天不是漏風就是飄雨，地面也是黑乎乎的泥巴地，在這冬天裏冒着滲人的寒氣。
一大早鹿小柒就抱着火盆坐在樓房的客廳里，看着盆里燃燒着的自製的木炭，鹿小柒才慢慢覺得身上的細胞終於有了些許的溫度。
“鹿小柒？鹿小柒，你在家嗎？”屋外傳來張君的聲音。
鹿小柒不得不起身走出來應他，“起了起了，今天好冷啊！”一邊搓着手，一邊抱怨着的鹿小柒來到了屋外。
地坪邊上用水泥磚壘起的簡易圍牆上方露出張君的頭來，因為高三的這半年，鹿小柒經常夜裏打着手電筒看書，視力也慢慢下降了，從自家屋檐下望着張君的方向，鹿小柒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清張君的臉。
“你吃早飯了嗎？等下我們去鎮上匯合，你別讓我等太久哈。”張君並沒有注意到鹿小柒眯起眼睛在看自己的方向，而是兀自說話了就轉身回家了。
鹿小柒見張君走了，也不再回答，這才想起，今天就是大家約定聚會的日子。
早飯是每人一碗麵條，最多再加個荷包蛋。鹿小柒捧着碗邊暖手邊嗦着麵條，時不時擦一下嘴角的湯汁。鹿爸爸率先吃完，起身往房裏去了，鹿小柒逮着機會跟鹿媽媽說：“媽，我今天出去一趟，有同學聚會，我會早點回來，不會在外面瘋的。”
看女兒說的如此全面，鹿媽媽並未多加阻攔，收拾着幾人吃完的碗筷，“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張君家有一輛舊摩托車，鹿小柒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悄悄學會的，總之這兩年回來都見他進進出出地騎着。鹿小柒裹緊了身上的棉襖，搭着張君的肩膀，跨上了後座，兩人迎着寒風往籠澤鎮上開去。
天氣惡劣，好在前年村裡就通了水泥路，至少路面還是比較好走的。鹿小柒捏着張君的衣角，盡量把自己縮在張君的背後，避免被風刮到。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都沒有說話，許是寒風凜冽，皮肉已然凍極了，再開口怕是身體裏裡外外都會涼透了。
見面的地點定在一家網吧門口，當鹿小柒和張君到達時，門口已經站了好幾個人，林菡，金玲，程梓望，吉安，吳京飛都在，還有兩個男生，似乎是初三時候隔壁班的，鹿小柒也不太記得起名字了。大家一一打了聲招呼，一行七八個人就往對街的茶座走去。
比起初中剛畢業時，男孩子們沉迷於網吧的各色遊戲，如今的這幾人更愛聚在一起打牌，撲克牌、麻將等都不在話下，一張張稚氣未脫的面孔卻把成年人的一些壞習慣學了個透，完全是無師自通。
林菡依然愛黏人，剛見面就挽着鹿小柒的胳膊，罵她是個沒良心的，都好久沒打電話來了，是不是在明珠市過得太瀟洒都忘了老朋友了。鹿小柒笑着求饒，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借口。程梓望和金玲則安靜地在旁邊，嘴角微彎地看着兩人笑鬧。
這個時候的眾人，或許誰都沒有意識到，從這一幕開始，有些分道揚鑣就已經註定了。
上午十點，服務員已經給換了第二杯綠茶，牌桌上的幾個男生也是如火如荼了，氣氛似乎正熱烈。門口的擋風簾被人撩起，只見來人一身黑色的羽絨服，映着如雪的膚色，如星朗玉潤，偏偏眉頭微皺，兩瓣薄唇緊緊地抿着，頗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平添了幾分冷意，讓人只能站遠些看着這少年感嘆，實在是一副好皮囊，但絕不敢說出聲來讓對方聽到。
來人正是唐正君。
猶記得這個畫面似乎見過，鹿小柒搜尋了腦海但不太確定時間了，去年？前年？鹿小柒只覺得這次見面忽然覺得沒那麼緊張了，她在回憶的同時不自覺地想起了同樣好皮囊的遠在明珠市的林致遠，都是翩翩少年，風華正茂的時候，卻一個如寒夜星冽，一個似三月初陽。
鹿小柒沒有發覺自己第一次在見到唐正君的時候還能走神，等她回過神來時唐正君正坐在自己的對面，和程梓望並排的沙發上。聽着對話的內容，似乎同在桃陽縣一中，但唐正君和程梓望並沒有見到幾次，倒是林菡，因為隔壁班的緣故，還見了兩次，所以這會兒正互相地懟損着打哈哈。
除了吉安和隔壁班那兩個男生依舊紮根於牌桌，其他人漸漸都圍坐在茶桌旁，程梓望提議說干坐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得到眾人同意后，程梓望拿出一副撲克牌，按牌面分大小，抽到最大牌的人可以對抽到最小牌的人髮指令，分真心話或者大冒險。剛開始，大家還互相照顧着，無論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指令內容都很是禮貌客氣。隨着一陣又一陣的嬉笑聲，大家彷彿又回到了昔日同窗的時候，也就漸漸放開了，開始隱約問一些喜歡的人之類的問題。
鹿小柒前幾把都是陪跑牌，既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她就一直哈哈地笑着看大家玩。這一把，待她悠哉地亮出牌面后，竟然是她給唐正君髮指令！
鹿小柒的心驟然頓了一下之後開始猛跳，她故作鎮靜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假裝在思考要發什麼指令。對面的唐正君則好整以暇，摸了摸鼻子說選真心話。
鹿小柒放下厚重的玻璃茶杯，開口道：“說出你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子的名字。”
哇~眾人似乎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當年關於鹿小柒和唐正君的緋聞也曾甚囂塵上，如今可是緋聞女友在打探前任，可不是勁爆嘛！
坐在鹿小柒邊上的林菡也是一臉壞笑，大大咧咧的她完全只顧着看戲，絲毫沒有察覺鹿小柒的緊張。一圈人有的如林菡一般期待着唐正君的爆料，也有如程梓望一樣始終微笑着不露出過多的情緒，男生們如吳京飛則是帶頭起鬨：“正哥，好機會，表白啊！”
“吳霞”
就在眾人各不相同的表情里，唐正君十分淡定地拋出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