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暖床丫鬟
黎夭攤手向著銀二等人說道:“人我已經給你們救出來了,你們許我的好處總該兌現了吧!”
銀二面色不虞,想着這死丫頭竟敢當著少主的面催債。之前迫於形勢被黎夭敲了竹杠,此刻已有些不想認賬,卻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表現出來,只好冷冷說了一句:“我們還能賴你這小丫頭的賬不成?”
“那就快帶我去你們的那什麼寶庫,這沒拿到手的東西,我心裏可不踏實。”黎夭卻不吃他這一套,非要收了好處才肯罷休。銅三怕黎夭把事情鬧僵,連忙勸她:“小夭夭,俺們這才剛回島,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明天再帶你去寶庫。有俺在,你放心,誰想賴賬,俺就幫你揍他!”說這話時還一個勁拿眼瞪銀二。錫五也道:“小夭,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二哥向來是說一不二,他許諾給你的好處自然是一樣都少不了,我們兄弟幾個到時候也敞開寶庫任你挑選,如何?”
黎夭這邊算是答應了,少主項復和鐵四這邊卻仍蒙在鼓裏,不知這幾人在說什麼,讓出島的這幾兄弟把事情說明白。金一懶得說;銀二白了一眼黎夭,不想說;銅三想說卻說不太明白。最後只好由錫五將此次出島的經歷刪繁就簡說了一遍。項復弄明白了緣由,心裏想着:“黎夭救我原來只是奔着銀公他們許諾的好處,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銀二卻突然在項復身前單膝跪下,俯首說道:“我等離島延日未歸,又救駕來遲,害少主遇險。請少主責罰!”項復連忙將他扶起,急聲說道:“銀公萬不可行此大禮。我由諸公一手撫養長大,又勞你們整日為大業奔波,此情此恩我已是無以為報。你們晚歸幾日實屬事出有因,再加上誰也料想不到那些海妖會突然襲島。所幸我也沒出事,你們何罪之有?”銀二不好再說什麼,但心裏仍難免自責。項復又向著眾人說道:“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回逍遙宮吧。黎姑娘初來乍到,我們本該盡下地主之誼,也正好為諸公接風洗塵。”
錫五招來飛舟,幾人帶着劉公公的屍身一齊上了船。船往島中心的山上而去,黎夭站在船頭環視整個島嶼。見逍遙島甚大,南面是高聳直立的山崖石壁;東面是獨支出來的一處險崖,上面便是之前待過的石樓;北面是較緩的山坡,綿延而下,又有廣闊的海灘;西面與北面大抵相似,只是山勢較陡,海灘漸窄。島中央自然是山頂,依着山勢錯落佈置着許多建築,便是“逍遙宮”了。
黎夭趁人不察,運起“識地”小神通,眼放精芒,見島山內部氤氳,必是藏有重寶,想來便是金一等人說的寶庫;而南面那陡峭石壁中竟也隱藏着別樣的氣息,時而鋒利,時而溫潤,或剛或柔,非陰非陽,卻無法辨別是何物。黎夭收起小神通,尋思着找個機會偷偷去那石壁上將寶貝挖出來。
等到了山頂,眾人下了飛舟,錫五隨手一招,那飛舟便急速變小,最後僅有核桃大小,落入錫五手中。黎夭大感稀奇,對這飛舟更加眼熱。
黎夭打量着四周,見這些房屋院落與外面世界的建築風格並無太大區別,只是佈局更考究一些,似是隱含着什麼陣法。五間較小的院落如五星拱衛於四周,中間是個較大的庭院,其中殿、堂、齋、廡、亭、樓閣是一應俱全,只是規格都偏小,顯得緊緻。眾人來到中間的庭院,早有一眾奴僕迎出來叩見,黎夭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些沒有修為的中老年男子。項復安排他們去準備晚宴,又命人取來棺槨,將劉老的屍身放了進去,待天明之後再尋地安葬。
眾人進了大殿,卻把黎夭攔在殿外,說是有要事商量,讓她在外面稍等。黎夭心道:“我來你們這破島,好歹算是客,哪有這般待客的道理?還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的,好像咱很稀罕聽你們廢話一樣!”也不在殿外等,一個閃身,便到各個院落間遊盪去了。
項復坐在上首,五衛立於下方。銀二將皇廷與天地閣結盟一事說了,聽者皆驚,甚是慌亂。錫五齣言穩住眾人,又將形勢剖析:“皇廷與天地閣結盟,表面上於我們的處境不利,實則卻為我們創造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一來皇廷與天地閣爭鬥千年,嫌隙頗深,雖然結盟,但各自心懷鬼胎,未必能精誠合作,若使計離間,其必先自亂。二來敵在明我在暗,我等悉心謀划十數年,積累不可謂不深,主動權皆在我方,只需靜待良機,一出手便為雷霆之勢,皇廷雖有防備也萬難掌控局面。三來獻仁帝為君不仁,百姓困苦,早已是怨聲載道;加之不修朝政,致綱紀廢弛,天地各州有不臣之心者眾;如今更是好大喜功,與天地閣結盟欲盡滅魔、妖兩族,成就千秋偉業,實乃取禍之道。此戰之後,皇廷損傷必大,蠢蠢欲動者必伺機而起。若天下大亂,少主以君正之名而出,劍指那得位不正又失民心之徒,天下必雲集響應。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
錫五一番話說出,眾人心頭皆是為之一振,感覺皇廷與天地閣結盟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不禁信心更足,勝利已然在望。唯有錫五心裏苦澀,自己的這番話只說了好的一面,更多壞的一面卻壓在心裏沒敢說出,怕折了大家銳氣,失了復國信心。
晚宴開始前,黎夭已將逍遙宮裏裡外外逛了個遍。
膳廳中,主賓入座。項復獨坐上首,下方分左右擺着三條長桌。左側是金一銀二一桌,鐵四錫五一桌;右側則是黎夭銅三一桌。項復做此安排,已是將黎夭放在了貴客的位置上。黎夭卻不懂這些門道,只覺得吃個飯彼此之間卻隔得這麼遠,既生分,又不自在。一眾奴僕開始上菜斟酒,每桌皆是一般無二,黎夭又不滿了,朝銅老三嘀咕:“憑什麼他一個人吃的喝的和我們兩個人的一樣多?”銅老三小聲給她解釋:“桌子上不好擺設雙份的食物,吃完了自有下人來添置。”黎夭勉強接受了這安排,又掃視了一圈,問道:“你們這島上怎麼都是男的?也沒個丫鬟婆子什麼的。”銅老三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俺也說不清楚,反正大家上島時就沒帶女的來。”
酒宴開始,項復舉杯祝詞,一敬天地,二敬蒼生,三敬列祖列宗。祝詞冗長無味,黎夭看着就煩,聽着就厭,拉着銅三繼續之前的話題:“那你們兄弟五個的家眷都不在這嗎?”銅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俺們都是獨身,哪來的家眷?”黎夭大為不解,想着這幾人都是修為高深、大有來頭的人物,居然都無妻無子,問道:“這是為啥?”銅三仰着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說道:“大哥曾說:‘養女人費錢,養兒子更費錢。’所以他是自己不願成家的。”黎夭瞬間懂了,不愧是富可敵國金一,愛錢愛到這種程度,不富都天理難容。
銅三又說道:“至於銀老二嘛,那是他自己活該。你別看他現在一副倒霉樣,年輕時還挺標誌的,好多漂亮姑娘圍着他轉。他有個師妹,叫靈兒,就是你之前見到的卯先生,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了。銀老二這死人明明是喜歡靈兒這丫頭的,可是他師弟也喜歡靈兒,他就主動退出了,然後就到處放浪,到處招蜂引蝶,還得了個情場浪子的名號。可靈兒並不喜歡他師弟,他師弟又覺得愧對他就出走了,哪知卻死在了外面。銀老二就覺得是自己害了師弟,又無臉再見靈兒,也離開了師門。後來靈兒來找他,要和他比試,說他要是輸了就必須娶她。他自然是想娶靈兒的,可他又死要面子不肯輸給她……(此處省略數百字)反正就是這麼折騰了幾十年,成了現在這個鳥樣子。”黎夭剛開始聽着還特來勁,天地閣的卯先生居然和銀老二有一腿!這八卦簡直太勁爆了!但後面聽銅老三啰啰嗦嗦的一大堆,又全是他啊她的,差點就聽睡著了。
項復的祝酒詞終於也說完了。黎夭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結果項復又開始祭奠起劉公公來,備述他過往功績。黎夭又只好扭頭問銅三:“那三叔你自己呢?為什麼也不成婚?”銅老三老臉一紅:“俺,俺這事就有點不好說。”在黎夭追問下,銅老三隻好硬着頭皮說道:“俺從小練的是純陽童子功,就是不能和女人那個的,不然就破功了。”黎夭一時錯愕,怪不得銀老二罵銅老三老處男來着,自己怎麼這麼嘴賤,非要問個明白,這下尷尬了吧!還好黎夭臉皮夠厚,接着問道:“那四叔和五叔呢?他們兩個模樣也好,性格也不差,不會也是練了什麼童子功吧?”銅老三抬頭看了一眼鐵四和錫五那邊,更加小聲地對黎夭說:“他們的事我不敢亂說,你自己看就明白了。”黎夭想着你這大嘴巴把所有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留這麼個尾巴有什麼不敢說的?便向鐵四和錫五看去,卻怎麼也看不出異常。
此時,項復念完一段悼亡詞,把杯中酒倒在地上,算是給劉公公送了行。黎夭以為終於可以開飯了,項復又開始舉杯為出島的諸公接風洗塵。黎夭忍着肚子餓繼續聽他講,撐着下巴問銅三:“那死了的劉公公是太監對吧?”銅三正一臉嚴肅的聽項復說話,不好和黎夭搭腔,微微點了點頭。黎夭又問道:“我聽項復那小子喊你們金公銀公的,難道你們也成了太監?”銅老三聞言連忙搖頭,一顆大腦袋搖得像巨號撥浪鼓一般,惹得廳中人都紛紛側目。銅老三自覺失態,趕緊停了下來,正襟危坐,等所有人不再看他后,才小聲對黎夭說道:“少主稱我們為公,那是尊稱。這可和太監被叫做公公不一樣。”黎夭似懂非懂,想着大概就是個名頭吧,也懶得再細究。忽然聽項復說到自己的名字,這才坐好聽他說什麼。
項復說道:“黎夭受諸公之邀同歸逍遙島,便是我逍遙島十多年來唯一的客人。”此時的他已經沒了第一次見到女人時的慌張,又微笑着向黎夭說道:“你救了我的性命,這份恩情是不能不報的,除了諸公許諾的好處,我也將奉上一份謝禮給你。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有的或是可以辦到的都可以滿足你。”
黎夭聽着樂了,想不到這傻子還嫌家裏長輩給的不夠,還要送東西給自己,這白送的東西自然是不要白不要,正琢磨着要什麼好。銀二突然站了出來:“少主,此事萬萬不可!”
項復轉身問道:“有何不可?”黎夭則朝銀二投射去仇恨的目光,不曉得這老小子又要搞什麼鬼。
銀二出來阻止,怕的就是項復誇下海口,黎夭藉機提出送她回天地州之類的要求,少主又最重信義,到時候事情就難辦了。連忙說道:“黎夭這丫頭的性命本就是我們所救,之所以帶她回島,是因為想着少主年歲漸長,身邊還缺一個暖床丫鬟,倒讓她白白佔了這天大的福分。所以她救少主本就是她應該做的事,無需再給獎賞……”
黎夭如何忍受得了這種羞辱,直接抽刀沖了出去:“銀老二,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