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07]入鄉隨俗是一項美德

“篡位者的選民。“紅色的龍頭說。

“永恆魔力之源。“綠色的龍頭說。

“眾生的救星。“藍色的龍頭說。

“世界毀滅者。“白色的龍頭說。

“弒神之龍。“黑色的龍頭說。

每條龍都比我見過的最大的龍還要大出不少，它們的身體擁擠在一起，所有肢體異常協調的移動着，彷彿是同一個生物一樣。

這次的純白空間有些奇怪。準確的說，只有我這裏是一片純白。它們那邊有着火山岩一樣的地形，佈滿紅色陰雲的天空，甚至還時不時有火球從上方飛過。

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中間則用邊緣參差不齊的平面切割開，就像是某種窗口或者通道一般。

[是我的榮幸，]我低下並不存在的頭，[偉大的萬龍之母。]努力讓自己顯得虔誠。

雖然也算是和神明打過不少交道，但我對必要的禮儀依舊一竅不通，所以心裏實在沒底。

“你拿走了屬於我們的東西，“紅龍說，“必須付出代價，“綠龍說，“我們很仁慈，“藍龍說，“允許你提出自己的懲罰，“白龍說，“務必謹慎選擇。“黑龍說。

聽起來似乎很隨意，但又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也帶着狡詐和詭計，還有折磨和死亡的威脅，以及手下留情的暗示。

[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吧...]我忍不住反駁，[這邊才是受害者來着。]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也不需要說出口。

“它確實有些魯莽，““但依舊是我們的財產，““失去它會破壞勢力平衡，““損失必須得到補償，““做出選擇吧。“五個龍頭的聲音連在一起，就像是同一個意志在說話。

[說的是黑龍啊?]我這才反應過來，[那把它叫醒不就好了?]有足夠的魔力補充應該馬上就會恢復。

雖然對神明的實力沒有明確的概念，不過給信徒灌點魔力沒什麼難度吧，如果黑龍真有那麼重要的話。

“有意思，““是合適的懲罰，““我們允許，““努力去做吧，““抵押先收下了。“五條龍挨個回應。

然後它們的身形開始變的淡薄，連着背景一起逐漸消失。接着整個世界也跟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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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接到了任務，“我朝洞頂伸了個懶腰，“不過'抵押'指的是什麼呢?“總不能是我身上的零件吧。

“'任務'和'抵押'?“塔洛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不明白。“聽起來謹慎又困惑。

我愣了一下，迅速翻身爬起來，立刻發現了問題的答案。胳膊上空蕩蕩的，脖子上也摸不到東西。剛拿回來的關鍵道具又弄丟了，而且這次恐怕要麻煩的多。

年輕的黑龍蹲坐在洞口，旁邊還擺着兩隻骯髒的死羊。到處都沒有看到達托奧的身影。而牆邊石台上的多頭龍雕像彷彿在盯着我笑。

“'任務'是把你老爹叫醒，“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抵押'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這不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我剛才的動作它也看在眼裏，所以也許能猜到個大概。即使有疑問它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跳下金幣堆，一邊燒烤早飯，一邊思考着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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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講這邊的地理吧?“我努力尋找話題，“像是城鎮位置什麼的。“也好決定接下來的去向。

翅膀的治療終於接近完成，我的計劃也大致決定下來。因為部署範圍限制，用迴響法陣來做效率不夠高，所以魔力發生器依舊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要找鐵匠?“塔洛安有些心不在焉，“你自己不就能做嗎?“注意力依舊集中在幾乎完全長大的翅膀上。

仔細回想的話，其實我並沒有真的做過，除了初代水輪之外都是代工。而且想要儘快實現目標，需要的數量以及燃料都不是我自己能搞定的。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這些解釋也不知道年輕黑龍能明白多少，不過對方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順從的在泥土上畫出了簡易的地圖。沒有標出任何道路，代表城鎮的符號倒是很仔細的區分着規模。

大致了解之後，我決定了接下來的目的地。

如果地圖比例準確的話，看起來並不算遠，當然是對飛行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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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臨走之前還得把睡倒在天井的巨龍給搬運到藏寶室。即使迴響法陣全開也花了老大的功夫，最終還是成功的讓它趴在了寶藏堆上。

之後一段時間裏，塔洛安看着我的眼神變的很奇怪，但猜不透它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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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飛的高一些就能看到地圖對應的一部分實物。

沼澤東邊是幾個農耕畜牧的人類居住地，西邊則是幾個漁業的蜥蜴人聚集地。

據說它們之間原本有些衝突，但是在黑沼之主的統治下也形成了微妙的聯盟關係，還會時不時的互相通商。

簡陋的道路從聚集地中延伸出來，在沼澤北方的草原匯聚成一條平坦的大道，除了互相連通之外，也繼續往更北的遠處延伸下去。

許諾中的商隊正在大路上緩慢的走着，很快就被我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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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幹嘛要跟來啊，“我對飛在身邊的黑龍提高音量，“不用看着你父親的地盤嗎?“不太想對它嘗試念話。

聲音在風中有些扭曲變形，不過龍語的發音在這個干擾下也依舊能夠傳達正確的含義，有種十分微妙的設計感。

“就是在看着地盤!“對方努力揮舞着翅膀，“不能讓你在父親的城市裏亂搞!“似乎有些難以跟上。

於是我稍微降低了迴響法陣的出力。不過即使年輕黑龍可以輕鬆達到的飛行速度也是相當快的。沒一會我就能看到地平線上的城市，以及從建築群之間橫穿而過的寬闊河流。

渾身的污泥在進城之前要好好洗乾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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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類為主的混合種族城鎮坐落在黑沼之主的領土邊緣。

平坦的地形上有着大片的農田和畜群。寬闊的水道上散佈着不少船隻。倉庫邊的工人忙碌的搬運着，石板鋪成的大道上繁忙的跑着的馬車。

城市裏還有着成片的工匠區域，在製作着各式各樣的道具和工藝品。

建築物當中高高豎立着一座六邊形的高塔。塔頂還伸出一圈環形的平台，尺寸大到甚至能擠下一條巨龍，讓我們倆一起降落綽綽有餘。

我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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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人，“花白鬍子的人類老法師向年輕黑龍點點頭，“你看起來...“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很乾凈，“目光轉到我身上，“不介紹一下你的新'寵物'嗎?“龍語帶着很重的口音，但也大致能聽明白。

“注意你的措辭!“塔洛安裝模作樣的抬高了下巴，“這位是奧秘掌控...“一副宣佈大事的語氣。

“西奧，叫西奧，“我趕忙打斷它，“很高興認識你。“踏前兩步伸出右手。

魁梧的老法師打量着我，稍微猶豫了一會，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洛克汗-'卡森'，“它敷衍的摸了摸我的手心，“'河岸鎮'的管理者。“然後偷偷在背後抹起衣服。

當然這個也不能怪它，就算剛剛使勁洗過，拿來走路的手很快就又髒的不像樣了。

“我們需要一些皮革匠，“年輕黑龍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做皮帶和鞍子的那種。“用一邊翅膀在我身上比劃了兩下。

老法師再次猶豫起來，不過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然後轉身穿過大門離開了。

“你確定不需要鐵匠了嗎?“塔洛安拘謹的蹲坐下來，“不是說要做機器什麼的。“似乎對路上的閑聊還是挺在意的。

“不用了，“我從半開的門縫往裏偷窺，“都不合適。“可惜只看到了狹窄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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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就能觀察到這邊的鐵匠鋪，它們的工作過程中不帶有任何魔力波動，而且成品的魔力傳導能力看起來甚至比空氣還差。

加上外觀原始的火爐和摺疊鍛打工藝，我對這邊的金屬製品實在沒法抱什麼希望。

畢竟蒸汽機這種東西不認真去弄可是會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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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鍛造技術...“年輕的黑龍側過腦袋，“...這裏往北會遇到'覆血翡翠'掌控的森林，“用一邊翅膀指出方向，“在那之後繼續往北有個矮人的城堡，不過要去的話...“它的表情變的猶豫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我立刻來了精神，“給我講講那個什麼翡翠。“是龍吧，絕對是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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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名字所暗示的，那是一條綠龍。雖然已經成年，但並不算年長，所以地盤也沒有伸出森林之外，本名也沒有流傳開。

按照詩人到處散播的故事來說，它會時不時的在森林周邊的大路上躺着，向途經的商隊收過路費。作為交換，它嚴格驅逐着靠近道路的野獸和強盜，確保了周邊的安全。

因為這樣相對溫和的行為，它原本是被稱作“林中翡翠“，也被當作商路的守護者而尊敬着。

然後就像所有老掉牙的故事一樣，一隊嚮往着財富和名譽的貪婪冒險者闖進了它的地盤。

因為沒有生還者，所以具體的戰鬥過程無人知曉。那之後，綠龍也繼續像平常一樣在森林周邊出現。

只有一個明顯的區別，它的身上開始纏繞着紅色的條紋和斑點，就像是在殺什麼動物的時候被濺到了一樣。

當然，按那個出血量來看，應該是一隻非常大的動物，或者是很多像人那麼大的動物。

而且血跡一直沒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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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年輕的黑龍鞠了個躬，“就是'覆血翡翠'的故事。“彷彿完成了什麼精彩的表演一樣。

“講的不錯，“我乾巴巴的拍了拍地面，“它聽起來說的上話。“也許可以去打個招呼認識一下。

旁邊的瘦小工匠似乎被嚇了一跳，用依舊聽不懂的語言小聲說了什麼，然後又回到了對我胳膊的測量中。

“不可以輕信綠色的傢伙，“塔洛安一臉嚴肅的說，“它們一有機會就會背叛。“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忠告對自己也適用。

“完全贊同，“老法師往皮革匠的手裏丟了幾枚硬幣，“'覆血翡翠'會活剝了你，“還友善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鞍子要明天才能準備好，“它向黑龍點點頭，“接下來怎麼辦?“偷瞄我的目光帶着點好奇。

“想去城裏轉轉，“我望着下方的街道，“也許買點東西?“看起來挺繁華的。

年輕黑龍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不過很快就向老法師交代起什麼東西。既然特意用了我聽不懂的語言，所以我也就不去追究內容，只是乖乖的在旁邊等着。

沒過多久，老法師就示意我到塔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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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怎麼樣?“我把圓頂的草帽放上頭頂，“又或者這個?“再換上一個寬檐的。

沒有鏡子也沒法知道實際效果，城市統治者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來。不過既然附近沒有海，還是牛仔帽樣式的比較好。

“你有什麼目的?“老法師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與那個小崽子合謀並不明智。“語氣里隱約帶着點威脅。

“小崽子?“我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指塔洛安，“沒有合謀，“還是別告訴它真相比較好，“我只是來度假的。“也不完全是撒謊。

整個街道空蕩蕩的，攤販和店鋪還保持着繁忙開放的狀態，但是卻沒有任何行人或者店主，看起來就像是所有居民突然蒸發了一樣。讓我稍微有些內疚。

“這個也不錯?“我試着把尖銳牙齒串成的項鏈掛在脖子上，“你覺得如何?“可惜繩索不夠長。

“不管你是誰...“老法師依舊面無表情，“...或者是什麼...“語氣里的威脅反而增加了，“也不論你抓住了那個小崽子的什麼把柄，“它眯起眼睛盯着我，“最好在黑沼之主留意到前離開這裏。“分不清是試探還是真的在忠告。

“它完全不會介意，“我把一串烤魚塞進嘴裏，“這個味道不賴啊。“比夾生羊肉可強的太多。

無人照看的爐火依舊十分旺盛，上面擺着的各類肉食已經有些焦了。為了防止浪費，我開始把它們挨個吃進肚子裏。

“不管你有什麼企圖，“城鎮管理者似乎終於開始放鬆下來，“請對小崽子寬鬆點，“語氣也略微變的有些溫柔，“和它父親不同...“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沉浸在了回憶里。

對方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我做出了自己的猜測。相比老黑龍的殘忍，塔洛安更加圓滑，甚至可以說善良，至少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是這樣。老法師應該是真的在關心它。

“沒什麼企圖，都說了只是來度假的，“我從攤販的木架上拿起一把武器，“快看，是彎的劍，“手感意外的不錯，“彎的，劍。“在這個世界還真的是頭一次見到。

旁邊還有一個相同樣式的，於是我把翅膀放下地面，一手一把試了試雙持。超級帶感。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老法師看着我的眼神開始帶上好奇，“某種高級幻術嗎?“似乎有點想摸上我的後背。

“是龍啊，紅龍，“我拿起架子上連着皮帶的劍鞘，“看起來不像嗎?“一邊一個剛好可以在脖子上平衡的掛住。

“除了看起來之外哪都不像，“城鎮統治者的魔力線在我的鱗片上劃過，“但也不是幻術...“終於還是把手放到了我的屁股上。

“是說沒有那麼臟嗎?“我忍住踹它的衝動，“還是沒有那麼凶?“在巨龍之山不都是這樣的嘛。

“是感覺上的東西，“老法師摸了摸鬍子，“你似乎缺少一些...尊嚴...“回答的有些猶豫。

我正想反駁，注意力卻被眼前的魔法道具店給拉走了。當然並不是因為認出了招牌或者商品，而是那濃厚的魔力從視覺和觸覺上都極為明顯。

“這個是幹什麼用的?“我把一個石制面具放到鼻樑上，“有好玩的東西推薦嗎?“如果是我想要的功能就好了。

“那個會讓皮膚變光滑...“老法師指指旁邊的木牌，“推薦的話...“又轉向擺滿法杖的木架。

我也趁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和疑問，可惜答案並不讓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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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類的道具很早以前開始就不能再用了，自動適應體型的盔甲之類也都失去了效果。

原因是顯而易見的魔力供應不足。

召喚系的道具倒是還能工作，像是製造食物的箱子，製造水的皮袋，不過對使用者的要求變的相當高。因為都是幻術，所以充饑解渴是肯定不行的，而我的魔法抗性也會讓嘗味道或者洗浴之類的簡單作用也很難生效。

涉及戰鬥的道具不允許隨便出售，所以這裏沒有擺出來。

剩下的選擇就很有限了，比如驅蚊的項鏈，照明的戒指，指路的掛墜，全是作用微妙的生活用品。

不過也有一個很好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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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着的魔法是偵測惡意，“老法師對着我揮揮法杖，“每天三次，範圍三十尺。“一股細小的魔力波動散發出來。

是類似精神連結的魔法，但是只有讀取，而且強調範圍多過精度，所以只能獲取非常基本的情感。

“有意思，“我撥開這個簡陋的試探，“就要這個好了。“伸手接過對方遞出的法杖。

表面雕刻着的法陣並不複雜，不過看上去也沒有帶着任何收集魔力的機制，所以充能速度非常緩慢。我試着灌了點魔力進去，在魔力透鏡中略顯暗淡的紋路立刻重新亮了起來。

老法師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我把法杖夾在一邊翅膀下，催促它走出店門。

天色開始變暗，所以逛街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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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黑龍已經準備好了生羊，讓我去飯館的計劃泡了湯。

城鎮統治者也沒有準備住房的意思，所以我只好和塔洛安一起睡在石質的平台上。

各種意義上都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