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6]強大也必定存在弱點
“你怎麼能睡成這樣!“壓低了的聲音中含着點憤怒，“還有沒有龍族的尊嚴!“有什麼東西大力拍打着我的胸口。
我立刻睜開雙眼。面前是骯髒的洞頂，下面晃着一顆黑色的龍頭。從昏暗的光線看不出睡了多久，精神倒是意外的好，連空氣中的惡臭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
“早啊，“我推開年輕黑龍的尾巴，“不要這麼粗野嘛。“翻身從地面上爬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嶄新的鱗片塞滿了污泥，翅膀也毫不意外的裹上了厚實的一層。於是我使勁甩了甩身子，可以感覺到體重明顯變輕下來。
“別鬧了!“塔洛安一爪子拍在我的腦袋上，“商隊馬上就到，“它揮揮翅膀，“我們得趕緊。“轉身向去往洞穴外的通道走起來，一邊還用目光示意我跟上。
“還真是心急啊，“我努力磨蹭着，“不先吃個早飯嗎?“仔細檢查了一遍迴響法陣。
年輕的黑龍把尾巴甩過來，我低頭躲過，但也同時加快了腳步。不過對方移動的更加迅速，沒等我走到一半，它就已經一臉不耐煩的停在遠處的空地上。
於是我啟動身體強化，解放迴響法陣，打開魔力透鏡，這才跨出離開通道的最後一步。
然後就被巨大的黑色爪子給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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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真的能從那種傷勢中復原，“黑沼之主滿臉邪惡的微笑，“你到底是誰...或者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好奇還多過威脅。
堅硬的爪子握緊了我的雙翅。隨着一陣疼痛，我被舉到了黑色的龍頭面前。對方的視線在我身上來回移動着，無形的壓力比肉體的折磨更加沉重。
“實在不想和你再次見面，“我繃緊了身體，“但那是為了你好，“仔細估算角度和距離，“我是奧秘掌控者，“解放迴響法陣，“神明屠戮者，“最大出力，“魔法終結者，“全部集中在掌心，“世界毀滅者，“想像出劍的形狀，“西奧-維歐斯，“露出個足夠兇狠的笑容，“而你剛剛進入了我的射程!“猛的揮出右手。
無形的利刃在堅硬的黑鱗上頓了一瞬間，然後帶着刺耳的刮擦聲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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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鱗具有非常優秀的魔法抗性，這麼大隻的龍更是如此。魔力干擾或者隔絕屏障想對它生效，需要的輸出恐怕遠超我現在能收集到的量。
要穿透鱗片的防禦，專門針對龍族設計的攻擊魔法就再合適不過了。
雖然我無法還原整套屠龍武裝，就連重現其中部分功能都很吃力，但我清楚的見過為了滿足二刀流而單獨釋放的劍的部分，這讓計算的難度下降了不少。
完成結構搭建之後，只要注入足夠的魔力，就可以造出能夠斬斷魔法與龍鱗的劍刃。
有了投遞手段之後，接下來是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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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值得誇獎，“黑色巨龍的語氣充滿嘲弄，“不過你覺得這樣就能...“但立刻就帶着一臉困惑鬆開了手。
在它的表情逐漸轉為驚恐，同時踉蹌着向後退縮的同時，我展開翅膀減緩掉落速度，然後大大的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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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使用蠕蟲魔法毫無疑問可以輕鬆的幹掉它。但同時也會幹掉周圍的所有魔力，對環境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我花了不少時間去計算調整，讓蠕蟲的釋放閾值遠高於周邊的魔力濃度。這樣一來就不會在環境中繁殖。
而不能在環境中繁殖的蠕蟲，自然就得直接打到對方身體裏面去，因此必須和屠龍的魔法劍搭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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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麼!?“巨大的黑色軀體像喝醉酒一般搖晃着，“你這個...“重新向我伸出一隻爪子。
但速度相當的慢，而且半途就失去力氣向下倒去。同時倒下的還有整個身體，以及徒勞的張開到一半的雙翅。
旁邊的年輕黑龍迅猛的衝過來，但是被我用魔力干擾咆哮噴了個正着，立刻就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然後被頭頂落下的巨大翅膀砸進了地面。
“大成功!“我小心的降落在倒下的巨龍面前，“沒死掉吧?“伸出翅膀試探它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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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類的基礎生理活動非常依賴魔法，大體型的尤其嚴重。在魔力供應不足的情況下就會陷入節能的沉睡狀態，直到重新積累到一定量為止。
而龍的體型又會隨着壽命不斷增大，魔力開銷因此成倍增加，以至於最終都無法逃脫長睡不起的命運。
所以蠕蟲的目標就是消耗掉足夠多的魔力，讓它陷入睡眠。但也只是讓它陷入睡眠，如果留下的魔力過少，它就有可能因為無法維持最基本的生理功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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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對我擔心的回應，巨龍的胸部緩慢鼓起，然後呼出一股猛烈的臭氣，甚至還發出了巨大的鼾聲。
我趕忙用力揮舞翅膀，同時丟了個寂靜魔法在它臉上，把震耳欲聾的轟鳴壓到只剩腳下的規律振動。
“要拿你怎麼辦呢?“我一邊重新部署迴響法陣，一邊走向被牢牢壓住的年輕黑龍，“殺掉嗎?“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把你撕成碎片!“塔洛安的嘴角飛濺着鮮血，“讓你求死不能!“兩隻前爪瘋狂的刨着地面。
“你還挺精神的，“我伸出一隻手把它的腦袋按在地上，“不要亂動。“沒有費神去指出它威脅之間的矛盾之處。
它虛弱的扭動着脖子，絲毫沒能掙脫。揮舞過來的爪子也在屏障上無力的彈開了。
我的魔力線輕鬆的排開干擾穿透了它的身體，開始檢查起它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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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狀況不太樂觀。
雖然按龍類的皮實程度來說，被砸進地面通常也只是暫時的不方便。不過這個前提是體內的魔法能夠正常工作，而它被壓到的時候正好中了魔力干擾咆哮。
沒有本能魔法的保護，這次重擊的傷害大的嚇人。
年輕黑龍陷進地面的後背扭曲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半截脊柱和部分內臟都碎掉了。尾巴整個成了一團模糊，翅膀則像破布一樣幾乎無法辨認。
前爪和腦袋倒是算得上完整，但肩膀和胸腔有些變形，萬幸的是心臟和肺部的傷勢不算太嚴重。
砸的稍微再偏上一點恐怕就會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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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反省失誤的時候，年輕的黑龍逐漸停止了反抗。於是我放開它的腦袋，開始專心調整迴響法陣的輸出範圍。
“...咳咳...“塔洛安的嘴角溢出鮮血，“...殺...殺了我吧...“變成了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
“竟然是'咕殺'?“我完成了施法準備，“話說你是男的女的?“雖然本能有做出判斷，但以防萬一還是確認一下。
“...不殺的話...“對方忽略了我的提問，“...遲早有一天會報仇的...“還把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不過雖然放着狠話，卻沒做出什麼動作。當然這個傷勢也做不出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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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戰鬥準備的魔法倒是正好用的上。我集中注意力引導迴響法陣的輸出，讓魔力聚焦在年輕黑龍身下的地面上。混濁的泥土開始失去固定的形體，像沼澤一樣把傷員整個陷了進去。
稍微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把翅膀放上骯髒的地面，用雙手揪住年輕黑龍的脖子，把它癱軟的身體從魔法泥潭中拉出到空地上。
“...難道還要繼續折磨我嗎...“塔洛安的台詞越來越奇怪了，“...別白費力氣...“連語氣都跟着變的不太對勁，“...我是不會屈服的...“而且一點都不掙扎。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請立即停止，“我開始重新調整迴響法陣的部署狀態，“我對'搞基'沒有興趣。“然而龍語裏並沒有這個詞，所以大概是白費口舌。
對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劇烈的咳了起來，把血噴的到處都是。
我趕忙加快了施法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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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不是很順利。
具體來說，效果倒是可以接受，但營養消耗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僅僅治好內臟和胸腔就讓它的體型整個瘦了一圈，完成脊椎和四肢的治療之後已經幾乎變成了皮包骨頭，彷彿再增加消耗就會當場去世一樣。
倒是早就知道超再生的效果會受到使用對象體質的影響，但同樣作為龍類，差距大到這種程度還真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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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是在休眠，“我解除了手上的劍形魔法，“應該過一陣子就會醒過來。“幾十年按龍的時間觀念來說不算長吧?
既然無法完成治療，碎掉的翅膀還是切除掉比較好。按照親身體驗來說，倒是也不用擔心傷口感染的問題。
“為什麼要救我?“塔洛安看向自己的後背，“能帶來什麼好處?“語氣驚人的平淡。
“會幫你長出來的，“我沒理會它的提問，“不過你得先吃飽，“揮動翅膀給它寬心，“這個法術需要消耗食物。“之前的教授過程里也確實說過。
黑龍沒有回應，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死灰一樣的眼神稍微明亮了一點。
“好啦，那麼，“我拍拍地面，“藏寶庫在哪個方向?“開始裝模作樣的看像四周。
之前被拖過去的時候忙着身上的傷勢，並沒有太留意沿途的環境，現在才有機會仔細觀察。
這邊是一個傾斜深洞的底部，陽光穿過洞口邊緣搖晃着的草葉射在地上。四周的泥土牆壁上開着一圈大大小小的通道。即使排除掉巨龍的體型無法進入的那些，數量也還剩下了不少。考慮到它們的作風，沒準還真的會有陷阱。
有那麼一瞬間，塔洛安的臉上閃過了鄙夷的表情。不過它迅速恢復了撲克臉，開始拖着腳步帶路。
從它身上籠罩的魔力來看，身體狀況比我想像的要好，甚至還有可能隨時朝我撲過來，所以我很小心的保持着距離。
不過對方最終也只是帶路而已。就算沿途有經過什麼陷阱，我也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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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寶室里也是毫無裝修的泥土牆壁，只有支撐魔法勉強能看的泥土洞頂，以及潮濕鬆軟還散發著臭氣的泥土地面。中間卻堆着一座硬幣和工藝品的小山。
其中大半都銹跡斑斑。即使是不會生鏽的貴金屬，被泥巴糊上幾圈也沒法繼續保持閃亮。所以看起來倒是有些像垃圾堆。
“父親用了幾百年的時間來收集這些，“年輕的黑龍似乎有些自豪，“你有想過怎麼帶走嗎?“甚至聲音都精神起來。
“不必了，“我評估着這些東西的價值，“見過更好的。“而且更多，而且更乾淨。
當然原本的目標倒也不是這個，所以隨便看看就算了。
牆邊那個我曾經躺過的石台相當顯眼，上面擺着多頭龍的雕像，雕像面前就放着眾神的圍巾。可惜哪裏也沒發現筆記本和鞍袋。
“現在去找商隊還來得及嗎?“我嘗試把圍巾綁在脖子上，“也給我寫個介紹信之類的?“但是輕輕一拽就會滑脫下來，連打上死結都不行。
“你想要就這麼走了?“塔洛安一臉驚訝，“沒有別的計劃了嗎?“聲音里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懷疑。
“啊對，治療的事兒，“我忽然反應過來，“你趕緊去填飽肚子，“向它揮揮翅膀，“我會等你的。“盡量擺出個誠懇的笑容。
年輕的黑龍眯着眼睛盯了我一會，轉身小跑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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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寶庫踱着步，一邊尋找鞍袋的替代品，一邊繼續努力和圍巾做鬥爭。不過兩者都不太成功。
“喂，幫個忙，“我敲敲臂環，“你肯定知道這個的吧?“不然就真的沒轍了。
銀色小龍應聲從臂環里浮現出來，盤旋着飄到了我的脖子下面。圍巾上傳來細微的拉扯感，於是我順勢鬆開了手。
“你真的要給它完全治好?“達托奧小聲抱怨，“而且還放過了那個大傢伙。“繞着我的腦袋飛了一圈。
“就結果來說，“我按照指示把脖子伸直，“並沒有什麼損失，“除了鞍子和鞍袋裏面的東西，“所以也沒必要太過追究。“我這邊造成的傷害還要大的多了。
“有那樣的力量和技術...“脖子上傳來輕微的拉扯感，“...你就凈會幹這些!“然後又一次，“不過也許就是這樣才...“它聽起來有些泄氣，“...搞定了。“盤旋着降落在我的肩頭。
我輕輕拽了拽圍巾垂下的一端，脖子上的圈兒紋絲不動，於是我加大了力度，依舊沒有反應。然後我閉上眼睛祈禱，可惜也沒有反應。
“它們的力量夠不到這麼遠，“銀色的小龍在我肩膀上磨擦着爪子，“至少現在不...“忽然迅速熔化進臂環里。
像是在泥沼上奔跑的吧嗒聲從通道里傳了過來，但是很快切換成了拖沓的腳步，幾乎像是在潛行一樣。接着從門邊悄悄的露出了半截龍頭。
“快過來，“我對那雙鬼鬼祟祟的眼睛說，“別磨蹭了。“同時拍拍身邊的地面。
它的精神比之前更加好了，肚子也明顯的鼓着，不過我不太想知道裏面都裝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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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是吃到撐的飽腹狀態，完全長出翅膀依舊十分勉強，所以還是優先修補尾巴和鱗片，也幫它從皮包骨的樣子恢復過來。
連超再生都這樣困難，自然恢復顯然會格外的慢，甚至有可能完全無法自然恢復。如果大多數龍類都是這樣的話，就能理解達托奧說的“永久性損傷“是什麼意思了。
也就可以理解塔洛安現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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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你個情!“年輕的黑龍來迴轉着脖子，“我是說，又多欠了你個情。“聲音裏帶着興奮。
再生到半截的翅膀很小，而且帶着點粉紅色，在寬大漆黑的龍背上顯得相當滑稽。不過對方似乎並不這麼想。
“好的好的，“我隨口敷衍着，“能給我也搞點吃的嗎?“這才發現自己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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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花掉的時間意外的長，天色已經開始逐漸變暗。
不過商隊應該走不了多遠，用飛的就可以輕易追上，所以也沒有連夜行動的必要。於是我決定休息一晚。
雖然握住了把柄，但現在無法完全信任塔洛安。不過達托奧表示可以幫我警戒，所以應該也能安心的睡覺。
這個巨大的寶藏堆看起來是髒了點，躺上去的感覺倒是還可以。